两人黏糊一阵,直到江依浅浅打个呵欠。
“瞧你那么累。”郁溪问:“片子剪得怎么样了?”
“今天刚剪到倪教授望向教室外的那一眼,我们有私心,时间拉长,配上音乐,有心人应该能瞧出背后故事的端倪。”
“要让倪教授去看看么?她肯定等不及了。”
江依摇头:“我们商量之后还是不要,让她俩的第一次观影留到首映,更有仪式感。”
“也对。”她拍拍江依的背:“快去洗澡。”
等热水蒸气氤氲开,她脱光衣服不怎么好意思的挤进去:“我帮你洗,好吗?”
她性子偏冷偏硬,做起这种柔情的事来其实很不好意思,却努力克服着害羞,赤条条把自己交到江依面前。
她什么都愿意改,什么都愿意学。
江依看出她心思,笑着招呼她:“好啊,你来。”
洗头对郁溪是件麻烦事,仗着自己发质不错,粗暴的搓两爪完事,江依的一头长发却像她自己身段那么柔,似蚕丝纺成的缎子,力道重两分都怕碰坏。
一寸寸轻轻揉洗,又带江依去客厅坐:“我帮你吹头发。”
本来想着是锻炼自己耐心的过程,没想到却一点不觉得烦,反而乐在其中的很享受。
洗发水香变成不见影踪的隐形蝴蝶,吹风每吹起一缕发都像在玩扑蝶游戏。
“你头发怎么这么软。”吹风的热气熏软了声音,低得暧昧。
江依却没声响,轻轻往后倒,靠在郁溪身上。
郁溪好笑:“你这样我没法吹呀。”
偏头瞧一眼,才发现江依竟是睡着了。
本想放过她叫她去睡,又想起湿着头发睡觉容易头疼。
就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动作再轻再柔,风力调到最小,一点点慢慢吹。
等前面和侧边吹差不多了,又扶住她,绕到正前,让她眉心抵住自己小腹最柔软那一块。
轻轻拨弄她颈后的发,一片乌发下,露出后颈最雪白那一块,惹得郁溪关了吹风仔细去瞧。
发根与脖颈连接处,竟有小小一颗痣,若不是让江依这样靠着她吹头发,决计发现不了。
江依这人生得雪白,郁溪十七岁第一次在台球厅见她,双目就似被那一身雪肌灼伤。后来更亲密些,发现江依这人白得奇怪,浑身就连一颗痣都没有。
唯一一颗,竟藏在这里,最诱人的位置,勾着人的绮思。
郁溪犹豫再三,终是忍不住伸出手。
以怕振飞蝴蝶的力度,轻轻去触。
发丝还带着一点热一点潮,暧昧的触感,让人像做了天大坏事,足心都发烫。
江依倒没醒,偏偏这时她手机震动起来。
吓得赶紧摸出来挂断,吹风放在一边,打横抱起江依。
江依本能搂住她脖子,要醒不醒的“哼”一声。
郁溪声线压低:“你睡你的,我抱你去床上。”
怀中江依的呼吸和她整个人一样软,也不知听见没有。
轻放她在床,又盖好被子,不忘细心掖好被角,郁溪觉得一身都是汗。
走到客厅给孟辰辰回电话,声音还是压得低:“喂。”
孟辰辰吓一跳:“你在……那个啊。”
郁溪:“什么啊,她睡了,我怕吵醒她。”
她这朋友傻的吗?那个的时候怎么可能接电话。
孟辰辰:“那你们这么久没见,没那个啊?”
知道郁溪和江依难得见面,还特意打电话来追问。
郁溪:“你太操心了!”
孟辰辰急了:“我怎么能不操心呢!”
说来这事也怪郁溪,她被江依屡次委婉指出手不巧后,总算拉着江依探讨了一次,觉得摸到了点关窍,又很隐约,想复习,偏偏那张纸还被江依撕掉扔了。
她想趁热打铁,这世界上除了孟辰辰,大概没第二个人能让她开口倾吐这话。
孟辰辰这人很讲义气,这次给她的不是旧小说,直接给她同城送来了一200G的U盘,打电话让她去航天院门口取的时候,郁溪脸涨得通红。
偏偏门岗背枪的小伙子还跟她搭话:“郁工,又是兄弟单位送来的资料啊?能让人上天那种。”
郁溪绷着一张脸猛掐自己手指,嘴里含糊过去:“啊。”
紧张了一天,总觉得别人从她脸上都能瞧出收了200G的U盘的端倪,好不容易加完班回宿舍,哆哆嗦嗦插电脑上打开。
郁溪:……
孟辰辰过分贴心,按场景分门别类建了好多个文件夹,偏偏那些字眼,无限激发遐想,更激得人脸热。
郁溪一点进去,激烈的叫声吓得她一哆嗦。
江依从来不这样叫,只从鼻子里发出闷闷一点细碎的哼声,咬着下唇,从眼尾到整个眼皮都染着红。
从小只看过各种旧小说的郁溪,无疑在这种场景里受到了剧烈冲击,但本着学术研究的精神,她还是坚持看了下去。
托腮蹙眉,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看什么学术资料。
那些都是可以实践的吗?
说实话,越看心里越没底,连江依上次与她详谈的那些都混淆。端午节这天,她知道晚上要与江依相见,心想惦记着那些也不知有没有掌握的要领。
学霸的特色,就是从不在没复习的情况下上考场。
她佯作无事的踱步,进了自己小办公室,心虚的插上U盘,又戴上耳机。
托腮,蹙眉。
偏偏有院助小姑娘,拿文件来找她签字,敲了半天门没人应,文件又要得急,只好推门进来。
这门从什么时候开始反锁不了的?郁溪吓一跳,摘下耳机佯作镇定,脚趾却在鞋里抠紧。
合上笔记本电脑签了文件,助理小姑娘出去时,遇到郁溪那组同事:“郁工干嘛呢?今天怎么跑小办公室去了?”
助理剜他一眼:“郁工神情那么严肃,肯定是在看资料啊!都怪你们太吵了,耽误天才研究上天的事儿!”
虽然郁溪自己做了这样万全的准备,但孟辰辰在电话里问及这样的事,她还是觉得后脖子根发烫。
“她这段时间学后期剪辑太累,睡了,就不那个了。”
“睡了?”孟辰辰起疑:“别是欲擒故纵吧?不都说什么三十如狼四十如……”
“说什么呢。”郁溪低喝打断她。
“我这不是担心我女神不能获得方方面面的幸福么!你那么愣,别是我女神给你暗示,你没看出来吧!”
听到猫叫,郁溪总算有办法岔开话题:“怎么好像听到两只猫在叫?你家不是只养了一只猫么?”
“没有,你听错了。”
电话这才中止,郁溪轻手轻脚回房间。
上床,本以为江依睡得熟,没想到软软的身子贴了过来,柔若无骨的手臂搭在郁溪腰间。
微妙触感引发剧烈蝴蝶效应,郁溪心一震,想起孟辰辰所说的“暗示”。
她迎过去,在黑暗里,陷入江依清恬吐息的包围圈,又带着缭绕的香。
江依喃喃。
郁溪没十分听清,心已似塞了爆米花,甜而砰砰乱跳,耳凑过去,声线压低:“什么?”
江依配合,更清晰的吟出一声:“主人。”
拖长调子,似梦呓,却更勾人。
郁溪体内的火从小腹开始燃烧,把所有的犹疑试探都烤干,从每一个毛孔蒸发出去,她只想把江依揉进怀里,破坏她那几乎显得脆弱的美感。
唇凑近脸边去吻,才发现江依的呼吸悠柔绵长。
“姐姐?”她试着轻唤。
江依呼吸节奏不变。
郁溪:……
原来江依是真的睡着了,刚才那声“主人”,不知是做了怎样的梦。
她又替江依掖好被子,自己睡不着,僵着手脚不愿意动弹,怕吵醒身边人。
都怪孟辰辰,本来她睡了也就睡了,非跟她说什么“暗示”,弄得现在……
偏偏江依身体本能还喜欢紧贴着她,两团温软一直在侧,躲都躲不开。
郁溪把小臂横在眼前挡住脸,长吐一口气。
但说实话,什么都没发生,她既失落,也松口气。
总怕自己又露怯。
带着这样矛盾的心情,睡得并不安稳,第二天早起,江依瞧着她的黑眼圈,过来摸她额头:“怎么了?没睡好?”
还以为她生病了。
她躲开:“你呢?睡得好吗?”
“还不错。”
“做了什么梦吗?”
江依瞥她一眼,她喝着牛奶,佯作镇定。
“梦啊……”江依语气说不清道不明的:“没做什么梦。”
刚才端牛奶过来时,洒了一滴在餐桌上,江依抽了张纸巾,指尖按住,打着圈摁干。
指尖轻缓,也怪那手太美,总让人心猿意马联想到一些其他场景。
郁溪不知是不是喝不惯牛奶,胀气起来,胃里堵堵的。
江依昨晚肯定是做梦了的,不然不会叫出那声“主人”。
联想江依上次故意醉酒的经历,梦里的对象应该是她。
只是为什么江依宁愿在梦里跟她相会,也不愿真跟她发生点什么?
联想到昨晚失败的粽子、缺失的白糖,牛奶引发的胀气在胃里乱窜的更加厉害,她不得不张口释放:“江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