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慨棠试探着摸窦争的后背,说:“这样说可能有些失礼。但是……窦争,你和我以前见过的一只流浪狗好像。”
“干吗骂我。”
“不是。”顾慨棠安抚着说,“那是一条在我学校旁边的狗,很瘦,我喂过它东西,所以它每次见到我都会跟着我,一直跟我跟到家里。”
“……”
“我好想养它。但我妈妈不让。它也和你一样,会这样躺在我的肩膀上。”
“你也想养我吗?”
顾慨棠笑道:“如果可以的话。”
“……”窦争发出急促的喘息声,他用嘴唇贴着顾慨棠的脖子,右手揽住顾慨棠的后脑。
顾慨棠问:“你为什么总是这样闻我?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吗?”
窦争‘嗯’了一声,说:“你身上很香。”
顾慨棠的妹妹顾慨梅很喜欢收集香氛,身上、衣服上常年带有各种香气,并且给哥哥的衣柜里也挂了。
这已经是好的了,以前顾慨梅总喜欢打扮娃娃一样打扮顾慨棠,用化妆品给睡着了的顾慨棠化妆,据说是为了报复父母给双胞胎的哥哥这样一张脸,而给了身为女性的妹妹那样一张脸!顾慨棠三番五次拒绝,最后真的发怒,顾慨梅才放弃了,至于时不时往顾慨棠衣柜里挂香氛,顾慨棠都懒得计较。
顾慨棠没想到味道会这么明显,他觉得身为男人身上有明显的味道太丢脸,忍不住说:“那真糟糕。我要把衣柜里的香氛挂牌扔掉。”
“不是。”窦争拉住顾慨棠,说,“不是那种味道。……是很暖的,你身上的味道。”
顾慨棠沉默了。
曾经听人说,恋爱中的人可能会闻到对方的体味,在荷尔蒙的作用下,会觉得那是一种非常吸引人的味道。
当时听见还觉得有点恶心,这种情况,顾慨棠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觉得有些尴尬,想后退,又被窦争黏在身上。
窦争晃了晃,问:“行不行?”
他的手不规矩地往下滑。
顾慨棠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然后说:
“窦争,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说。”
因为顾慨棠的语气太过严肃,窦争一下子冷静了,他以为顾慨棠接受不了,有些害怕地抬起头,‘啊?’了一声。
顾慨棠顿了顿,压低声音说:
“你有没有发现,我有点奇怪?”
房间隔音效果很好,而且还关着门,但两人不由自主的压低声音。
窦争紧张得后背发麻,他问:“什么?”
“……”顾慨棠张了张口,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是这样的……”
顾慨棠凑到窦争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窦争瞠目结舌地看着顾慨棠,问:“你在开玩笑?”
顾慨棠认真道:“我不用和你开这种玩笑。”
“我不信。”窦争低头向他那处看,自言自语地说,“你之前明明……”
顾慨棠曲起膝盖,有些恼了:“可就是这样。我不是在骗你。”
窦争愣了愣,跪坐在顾慨棠面前,凝视他的眼睛,过了一会儿,他拉住顾慨棠的手,亲亲他的手背,问:“为什么?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如果是其他人问这个问题,顾慨棠肯定会生气。可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和窦争交往,就觉得自己有必要对他坦白。
顾慨棠说:“高中就有点,后来学业压力更大,就完全……”
窦争问:“你有去看医生吗?”
“嗯。”
“没用?”
“没用。”
“海棠……”窦争突然来了精神,“原来你不是因为我是男人才硬不起来……你根本就……对谁都硬不起来嘛……”
顾慨棠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没关系。”窦争贴在顾慨棠身上,看着他的眼睛,说,“我来治好你。”
顾慨棠原本紧张的心情顿时放松了。他抓住窦争的手,说:“你不是头痛吗?快点睡吧。”
“不,我……”
“晚安。”
“……”窦争盖着被子,蜷缩在顾慨棠身边,纠结了一会儿,无可奈何地说,“好吧。”
情人节当天,还没出去吃饭,两人决定先把家里大扫除一番。
窦争住到明珠小区之前,顾慨棠是花钱请家务保姆来打理,工资以小时计算。窦争来之后,家里每天都有人打扫,时间长了,也没想再叫外人过来帮忙。毕竟两个大男人不能搞定家务还要叫人这件事太丢脸了。
听说哥哥要打扫房间,没时间照顾小野,顾慨梅连忙赶了过来。她打开房门,就看见窦争和顾慨棠一人戴着一只口罩,头上包着护士一样的头巾,撸起袖子,四处打扫。
顾慨梅看着哥哥口罩下明亮的眼睛,啧啧感叹,她拍着顾慨棠的肩膀,说:“不错嘛哥,你跟舅舅穿的还是情侣装。”
正在喝水的窦争心虚地呛了一口,水湿前襟,他手忙脚乱地用纸擦。
顾慨棠平静地把顾慨梅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拉下来,问:“你来干什么?”
“看看你会不会在今天这个节日里跟我未来的嫂子约会。”
“滚。”
“你就对我凶,”顾慨梅控诉道,“我都听妈说了,你跟人相亲!约人家女孩去看漫画!怎么,连看一眼都不让吗?”
顾慨棠用右手把脸上的口罩摘下,挂在顾慨梅脸上,说道:“我对那个女生没有一点兴趣,以后不会跟她单独见面。……再也不会和其他女生相亲,听懂了吗?听懂了帮忙扫地。”
“我是来陪小野玩的,不是来干活的。”顾慨梅愤愤摔了口罩,道,“你干嘛,想一辈子打光棍啊?”
顾慨棠把掀到手肘的衣袖放下,顿了顿,说:“我找到想谈恋爱的人了,妹妹。”
每次顾慨棠喊她‘妹妹’时,顾慨梅就知道,顾慨棠是非常认真的。就跟每次喊‘顾慨梅’全名时都证明顾慨棠此时心情非常气愤,那是一样的道理。
顾慨梅往嘴里放零食的手一停,随即兴奋起来。
虽然只是‘想’谈恋爱的人,但这也是件好事,毕竟这也是顾慨棠二十五岁的人生中唯一一位能让他起了谈恋爱冲动的人。
“真的?”顾慨梅震惊地问,“是谁?是谁?”
顾慨棠说:“……过段时间介绍给你。”
“什么时候?不会是今天吧,那可不行啊,哥,晚上我要跟华康出去吃饭。”
顾慨棠瞥了她一眼,道:“不是今天。”
大扫除花的时间有些长,结束一切工作后已经是下午四点了。顾慨棠有点着急,因为他在餐厅预定的时间是五点钟,可他现在不得不花点时间洗澡,再加上赶过去的时间,让人觉得不妙。
顾慨棠本来是那种非常守时的人,可窦争一直在旁边骚扰他,顾慨棠掸掸子身上的灰尘,有些担心地说:“我觉得我们会迟到。窦争,你先去洗澡吧,我洗得慢。”
顾慨梅逗着小野,委婉地拒绝了小野邀请她和自己一起玩虫的提议,甩掉一身鸡皮疙瘩,她说:“咦,你跟舅舅一起出门?”
窦争得意地笑了两声,忍耐着没跟顾慨梅炫耀,抱着换洗衣物走进浴室。
顾慨梅有些奇怪地看着窦争,又看了看有些烦恼的顾慨棠。她觉得华康现在差不多要来接自己了,便站在玄关穿鞋,对哥哥说:“你着急的话可以和舅舅一起洗澡啊,嗯,像是……跟你老师那种。”
第49章 在餐桌上,顾慨棠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枣红色天鹅绒首饰盒。
顾慨棠敲敲妹子的脑袋,对她跟兄长开玩笑的语气表示不满。
顾慨梅说的是顾慨棠与导师刘浩然间的一件趣事。
当时顾慨棠刚刚升入研究生,到研究生楼的浴室洗澡。那间浴室没有隔板,也就是说,洗澡的同时能够观赏一个澡堂子人的屁股。
顾慨棠走进澡堂的时候还没发现,等脱了衣服站在水下,听到有人喊他,愕然发觉站在自己身边的竟然是导师刘浩然。
刘浩然工作勤勉,经常会在学校留宿,住在学生宿舍楼里,来这里洗澡也是情理之中,可顾慨棠没想到会被自己遇到。
顾慨棠礼貌的打了招呼,洗着洗着,刘浩然竟然和他聊了起来。
聊的内容顾慨棠已经记不清楚了,只记得当时那种尴尬的感觉、以及迫切希望迅速离开澡堂的焦急。两人谈话的声音被同年级的学生听到,他们觉得:真逗,跟自己的教授一边洗澡一边聊天。于是把这件事当成趣谈传播,传到楚薇耳朵里,就传到了顾慨梅耳朵里。
顾慨棠道:
“就你话多,赶紧走吧。”
“好的,”顾慨梅搂了搂顾慨棠的手臂,“别忘了介绍嫂子给我,我走啦,哥。”
顾慨棠看着妹妹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慌张,有些决然,以及最后强行压下来的镇定。
他不打算隐藏自己和窦争的恋情。在答应和窦争交往的时候,顾慨棠就想到有一天会跟家里人说清楚。
父母的接受能力怎么样,顾慨棠还不知道,但要说的话,顾慨梅肯定是第一位。
因为顾慨梅从小和顾慨棠一起长大,是她的话,可能更容易理解顾慨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