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哪里哪里?哦,这里其实是……”
如此五六回,蔺雅琴实在斗不过睡神,开始神智不清,语无伦次:“你说得对,说得对。啊?打招呼要互相磕头,是啊是啊,就是这样。”
司徒笙趁机说:“那我们明天举办宴会吧?”
说到宴会,蔺雅琴清醒了几分,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慢慢地点了点头。
司徒笙暗暗说了一声“YES”。他觉得自己又像那个不知藏在何方的罪证搜集器又迈近了一大步——就是不知道到底有多远。
到了第二天,蔺雅琴就开始忙忙碌碌地邀请城中小伙伴了。可是当天邀请当天来显然是不可能的,最后,她还是推迟了两天,定在司徒笙回到施家的第四天。这几天,施老三在家里像隐形人一样,吃饭都很少看到,司徒笙对他也没什么兴趣,乐得眼不见为净。就是英灏亨,自从机场一别,就没有消息了,回到之前冷战的状况。司徒笙倒不担心他,英励勤出国,朱维恩坐牢,英灏亨身边应该没有恼人的“毒虫”了。唯一招他烦的就是蔺雅琴,为了让俊美的儿子更加迷人,她拖着他往各大商场跑,只要模特儿身上穿得好看的,她都要扒下来给他。
司徒笙试探了几次她和那对兄妹的关系,毫无收获,倒是被她缠得头痛。他看着蔺雅琴递过来的衣服,嘴角微微抽搐:“这是童装。”
蔺雅琴:“为什么这套童装比今天买的所有男装都帅?”她不死心,买下童装,特意找裁缝店仿制。
司徒笙:“……”
也不知道她许了裁缝多少钱,衣服竟然在宴会当天送了过来。蔺雅琴当下拍板做司徒笙第一次亮相的礼服。
司徒笙道:“我觉得不太好。它并不是名牌。”
蔺雅琴道:“定制比名牌更上档次!纯手工制作。”
司徒笙道:“它还是仿货。”
“不会有人知道它是童装改的!”
蔺雅琴信誓旦旦地说,然后,宴会一开始,嘴巴就被打烂了。
某个城中富豪带了一对双胞胎赴宴,身上穿的就是那一身。
与小朋友撞衫的司徒笙非常自觉地跑去角落里待着。大概这个角落风水不错,不但适合藏身,还方便说悄悄话。他就听到施老三劈头盖脸地骂蔺雅琴,说她果然上不得台面,这么大的场合,居然让司徒笙穿一身童装。
蔺雅琴开始还忍着,后来忍不住了,反口说他更离谱,和司徒笙的关系这么差,一点都不为任务努力。
两人互相指责了一会儿,都从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难能可贵的闪光点后,又人模狗样地跑去应酬了。
司徒笙打了个哈欠,正考虑着趁没人注意自己,干脆上楼去睡个觉,就看到临时聘请的服务员领着一对双胞胎兄弟过来:“刚刚他们迷路了,一直吵着找家长。”
“被家长”的司徒笙无辜地看着他。
服务员看着三人一模一样的衣服,认定了是亲子装,默默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司徒笙没办法,只好把兄弟领给蔺雅琴。
蔺雅琴道:“我带你去认认人,你以后继承施家,这些人脉关系是一定要有的。最好还能挑挑他们家的闺女。”
司徒笙:“……”这个画面似曾相识,好像不久之前就在A市上演过。
说曹操,曹操就到。
司徒笙这边自嘲地想着自己竟然步英灏亨的后尘,被安排了一场相亲宴,就看到英灏亨一身纯白色的西装,英姿飒爽地走进来。他个子高,长得好,气质出众,一下子就吸引在场不少人的目光。很多人一打听,A市首富的二子,母亲又是江家的小姐,心就活动开了。相较之下,施家在B市也就是个二流世家,加上司徒笙还是私生子的私生子,太不够看了。
一时间,英灏亨众星拱月。
蔺雅琴怕司徒笙心情不好想不开,安慰道:“好的还在后头呢。”
正说着,一个芭比娃娃般漂亮的外国少女穿着拖地的水蓝色长裙,优雅地走了进来。
司徒笙瞳孔一缩。尽管上次匆匆一瞥,他却对这张脸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神秘兄妹中的妹妹。
她提起裙子,径自往司徒笙的方向来,脖子上一条镶满钻石的球形挂坠的项链一左一右的晃动,一看就价值不菲。
明知她和她哥哥是扰乱他生活的罪魁祸首,对着这张脸,他却有些讨厌不起来。
“我们又见面了,司徒先生。我是花独厚。”她伸出手,期待地望着他。
司徒笙手插在裤袋里,犹豫了下,才虚握了下她的手:“你哥哥不会叫花得天吧?”
花独厚道:“是的。”
司徒笙:“……”他仔细看花独厚的脸,上面打了一层厚厚的粉,饶是如此,仍显得双眼无神,精神不济,“你的身体好点了吗?”
花独厚摇头道:“不好。”
“我想,我快死了。”
第65章 大结局 一切的结束。
无论谁看到一个花季美少女气定神闲地说出“我快死了”这样的话,大概都不能很气定神闲。司徒笙道:“你哥哥没有想办法?”
花独厚道:“你们不是有一句话叫‘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吗?我也是这样的。”
司徒笙静静地看着她。如果他猜得没错,蔺雅琴和施老三突兀出现的疑团倒是可以解开了。本来,按照他赚钱的速度,这场赌约十有八九是要输的,找蔺雅琴出来打亲情牌完全是多此一举,除非,对方等不及了。司徒笙先前有过猜测,却始终不想往这个方向猜,但心里知道,“妹妹身体欠佳,哥哥想要完成她的心愿,让她在临死前做个幸福的新娘”才是最有可能的原因。
花独厚道:“我来这里,是想请求你,完成我最后一个心愿。”
司徒笙含蓄地说:“有些事情是不可以勉强的。”靠自己摸爬滚打长大的人,能指望他有多么无私?他同情花独厚,却不会为她而委屈自己。
花独厚道:“你还没有听我的要求。”
司徒笙叹气:“你说吧。”
花独厚道:“我死后,好好照顾我哥。”
“……”司徒笙抠了下耳朵,“什么?你再说一遍。”
“好好照顾我哥。”
司徒笙问道:“他也……快了吗?”
花独厚道:“他一直很孤独很寂寞。如果我死了,他会更加孤独更加寂寞。他那么笨,身边没有人照顾他,我不放心。”
司徒笙想说“现在保姆不贵”,又觉得这是个接近花得天的好机会,迟疑道:“你哥哥对我和你的关系……”
花独厚道:“我从来没想过要嫁给你。”
司徒笙:“……”一年一亿之约其实是逗我玩?
花独厚道:“有些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会跟我哥哥说清楚。”
司徒笙道:“可不可以先和我说清楚?”
花独厚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精致的卡片,上面写着花得天的手机号码和家庭住址,就像普通的名片那样,可是拿在手里有点重,司徒笙摸了摸,掂了掂,看不出是什么金属。
“明天,我会派车来接你。你和我哥哥好好谈一谈,好吗?”她仰头,期待地看着他。
这一瞬间,她的眼睛好像褪去迷雾,露出漫天繁星,闪烁而明亮。
司徒笙虽然长得很漂亮,却没有和女孩子在一起的经验,在这样的注视下,心跳忍不住加速。
“那就这么说定了。”花独厚笑了笑,眼里的光芒很快黯淡了下去,“我要走了。明天见。”她来得匆忙,走得也匆忙,在场很多人都看到了她,却没有一个上来搭讪,连蔺雅琴和施老三都站得远远的。
司徒笙将名片放入口袋,一只手摸过来,被他反手抓住。
英灏亨扬眉:“美女的邀请?”
司徒笙道:“帅哥的隐私。”
英灏亨道:“这就是你让我滚远的原因?”
司徒笙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让你‘滚远’了?”
英灏亨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机场。”
司徒笙无奈道:“我不想连累你。”
英灏亨道:“也对,美女只有一个。这种机会当然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司徒笙低头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给英灏亨:记得你的化装舞会吗?张维朝被人绑架。她哥哥干的。
英灏亨:有窃听器?
司徒笙:以防万一。
他不知道那张质地古怪的名片有什么用,但小心点总是不会错的。
英灏亨:你现在是与虎谋皮?
司徒笙:我现在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英灏亨:有什么我能帮你做的?
司徒笙:做个安静的美男子。
英灏亨:当初他们盯上张维朝,现在就会盯上我。
司徒笙:所以让你滚远点!
英灏亨:呵呵!你果然让我滚远点。
……
司徒笙抬头无语地瞪着他。
英灏亨一脸委屈。
司徒笙:他们神出鬼没,非常不好对付!
英灏亨:那你更需要一个聪明绝顶,身手不凡的助手。
这句话正中靶心。
的确,在沈玉流隐居幕后的此刻,他正需要一个人在行动上支持自己。可是,私心的,他不希望那个是英灏亨。这种情绪对一向以自我为中心的司徒笙来说,陌生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