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了一长串话,司徒笙不知道自己应该先消化哪个。
英灏亨后脚跟过来,脸色明显比刚才好看得多:“嗯,一起吃饭。”
司徒笙道:“我早上还有事。”
“什么事?又没人约。”英灏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明显上升,竟含着一丝得意与欣喜。
司徒笙神色怪异地看了他一眼,风度翩翩地与江丽华告别。
江丽华微笑着点头,朝电梯的方向走去。那里,一对打扮时髦的母女正走过来。
司徒笙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坐扶手电梯去车库。
英灏亨尾随:“去Z县?”
司徒笙不着痕迹地下了一个阶梯:“你跟过来做什么?”
英灏亨脸色拉下来:“什么意思?”
他年纪小,长得好,平日里嘻嘻哈哈的,一脸的阳光开朗,可一旦拉下脸来,真的是比包黑子还黑,别说用以止小儿啼哭有奇效,就是狗见了也不敢吠的。
但他老是黑脸,司徒笙被黑习惯了,眼皮子半耷不耷地看着英灏亨的裤腿,闲闲地说:“大家都是男人,老这么黏糊着……有点难受。”说完,姿势不变,但腿脚暗暗使力,防着占据高地的对方突然发难,把自己一脚踹下去。
英灏亨眸光闪了闪道:“我现在要去Z县,你去开车。”
司徒笙愕然:当他刚刚说的是废话吗?
英灏亨道:“都是男人,搭个顺风车怎么了?别黏黏糊糊的!”“黏黏糊糊”四个字特别加重,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司徒笙从电梯出来,进了地下车库,“你去Z县做什么?”
英灏亨迤迤然地跟在他身后:“赏荷。”
“道不同不相为谋。请出门打车,谢谢。”司徒笙见他疑惑地看着自己,解释道,“我刚刚查了一下地图和新闻,Z县的四季花园正在重新装修,清明节之后就不再对外营业了。”
英灏亨道:“那你去干什么?”
司徒笙笑道:“我好像从来没说过我要去Z县?”
他的确没说过,这是英灏亨听前台说司徒笙一个人住了朱维恩的房间之后的猜测。英灏亨道:“你打算去哪里?”
司徒笙抱胸道:“你是想打听我呢,还是想打听朱维恩?”看他出现在这里就猜到他想去Z县,英灏亨对朱维恩的关注也不少,就是不知道他与朱维恩的失踪有没有关系。
“叫得这么亲热做什么?”英灏亨不满地哼道。
直呼其名叫亲热?
司徒笙觉得自己快老得跟不上年轻人的思维了。他一打开车门,英灏亨先他一步坐上副驾驶座。司徒笙看着他理所当然的样子,无奈地说:“你把你妈一个人晾在酒店里?”
英灏亨道:“她这两天腿胀不想开车,我充当个司机而已,她有她的事。”
司徒笙狐疑地看着他。偌大一个英家,还会缺司机?既然他不想说,自己也不方便多问。他上了车,打开导航,输了个地址进去。
英灏亨眼尖,立刻道:“你不是说不去Z县?”
司徒笙道:“我没说我要去,也没说我不去。我只是说四季花园关了。”
英灏亨看了一眼,放低椅背,舒舒服服地躺着,也不问他四季花园关了还去Z县做什么。好像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去天涯海角也无所谓。
第36章 第八局 被绑架的人质解救计划。
司徒笙不满地按了两下喇叭。
英灏亨嘀咕道:“别吵,我昨晚没睡好。”
司徒笙发动车,随口道:“做贼去了?”
闭上眼睛的英灏亨不满地睁开眼睛瞪着他。
司徒笙道:“看我干吗?”
“你昨天没接我电话。”英灏亨控诉道。
司徒笙道:“可能是信号不好,可能是没听见,可能……”
“装作信号不好和没听见。”英灏亨接下去。
司徒笙干咳一声道:“朕日理万机……”
“唯独不理我的手机。”
“……一个威风凛凛的词到了你嘴里怎么像个专业接线员呢?”
英灏亨嘴角勾了勾。
司徒笙就当这一页翻过去了,忙道:“你找我什么事?”
英灏亨道:“我爸不是要你三天之内找到人吗?我以为你需要资料上的支援。”他顿了顿,无视了司徒笙投来的灼热目光,一转身,背对着他侧躺,“应该是我想多了。”
既然对方都知道了,自己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不管英灏亨有没有问题,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才最没问题。司徒笙立刻换了副脸孔,赔笑道:“这叫想得周到。”
“周到得黏黏糊糊的,多叫人难受。”
“……”司徒笙的脸被打得噼噼啪啪响,知道自己的话让对方介怀了,为了拿到资料,更为了英灏亨的一片心意,他放低姿态,“我没上过A大,语文不好,用词不当之处,请多多见谅。”
英灏亨得理不饶人:“我觉得用得挺好的,戳到心里,又狠又准!”
司徒笙无奈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得饶人处且饶人。”
英灏亨冷哼:“我国在计划生育,该狠心时还得狠。”
司徒笙:“……”
去Z县的路有一段正在修,一来一往仅容两辆车通过,本就行得慢,前方又出了车祸,堵得十分厉害。司徒笙看了眼如同冬眠长蛇一般死寂的车队,一时半会儿的铁定动不了,就下车透透气。
道路一边是民居,有几家改造成了店铺,有洗车修车的,有卖杂货的,也有饭店。
司徒笙摸摸肚子,觉得有些饿了,钻进饭店里炒了几个菜,然后拎着回车上。
英灏亨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看他上车就打了个喷嚏。
司徒笙道:“这个迎接仪式也挺新鲜的。”
英灏亨鼻翼动了动:“红烧排骨。”
司徒笙将袋子给他:“等到了Z县你再请我吃。”
英灏亨一个个饭盒打开,发现只有青椒牛肉丝、番茄炒鸡蛋和酸辣土豆丝,眼睛闪过一丝失望。
司徒笙道:“想吃肉?”
英灏亨委屈地说:“刚才做梦梦到了,你烧的。”
司徒笙道:“所以说是白日做梦啊。”
英灏亨:“……”
两人挤在车厢里吃饭,倒也吃得津津有味。英灏亨嘴里说吃红烧排骨,下手夹菜的时候可一点都不含糊,两人很快将三盒菜两盒饭吃得干干净净。
英灏亨用餐巾纸抹着嘴巴,看着长队道:“什么时候才能动?”
司徒笙见附近许多车辆也陆陆续续下人来散步闲逛买东西,便道:“估计还要等一会儿。”
英灏亨又打了个喷嚏。
司徒笙下车丢饭盒,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条浴巾:“身为男人,就别指望其他人脱衣服给你当被子盖了,下次睡觉记得自备毯子。”
英灏亨道:“朋友也不脱?”
司徒笙道:“朋友更不脱。”
“为什么?”
“怕一不小心就脱成男朋友了。”
司徒笙随口一说,却把英灏亨说沉默了。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车里的气氛有点尴尬,司徒笙暗悔失言,正想着怎么插科打诨地混过去,就听英灏亨淡淡地说:“那要看对象。”
这话不好接。司徒笙含含糊糊地说:“是啊,要看对象。”
“像我这样的就很好。”英灏亨侧头看他。
司徒笙刚好也看过来。
英灏亨拨了拨头发,摆了个酷帅的姿势。
司徒笙道:“……做人应该有点追求,身为富二代,怎么能一天到晚都等着别人脱衣服给你?应该自力更生发愤图强呕心沥血坚持不懈地脱衣服给别人啊!”
英灏亨二话不说将外套脱下来甩到司徒笙身上,然后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司徒笙憋着笑将衣服盖在自己身上:“在自力更生发愤图强呕心沥血坚持不懈的后面,我觉得还可以加上‘不惧严寒舍己为人’八个字。”
英灏亨冷哼一声,盖着浴巾继续睡。
司徒笙盖着衣服打盹儿,没多久就被后面的喇叭声吵醒,车队终于缓缓地动起来。
经过这场大堵,司徒笙和英灏亨进入Z县已经是下午。他选择离四季花园最近的一家三星酒店入住——这已经是当地最好的酒店之一了。
司徒笙道:“如果朱维恩来Z县,多半会住这里。”说罢,看了英灏亨一眼,显然在试探英灏亨手里的资料是什么。
英灏亨耸肩,仿佛没听懂。
司徒笙又道:“朱维恩失踪这么多天,你们报警了吗?”他心里知道没有,但还是问了一句。
英灏亨道:“某人怕报了警,瓷娃娃会被打碎。”
某人自然是指英励勤。
司徒笙看得出,这件事中最担心朱维恩的人就是英励勤。英衡山委托他的时候,表情淡淡的,可能不是太在意,也可能城府太深,看不出在意来。
“你哥对他很好。”司徒笙有些感慨。同样是弟弟,英灏亨和朱维恩得到了截然不同的待遇。
英灏亨撇了下嘴角:“物以类聚。”
司徒笙去前台订房间,施美男计套近乎,将前台小姑娘哄得晕头转向,编了个理由查朱维恩的入住记录。
英灏亨看小姑娘笑得花枝乱颤,心里酸溜溜的。
司徒笙拿着房卡准备上楼,就看到英灏亨站在边上瞪着自己,不禁有些心烦意乱,脸上倒是没有表现出来:“他没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