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芡擦去少女惹人怜的眼泪,放柔声音,主动解释已经猜到的误会:“我让你休学,不是不再让你学习,更不是不再管你了。”
果不其然,她这样一说,小姑娘僵硬紧绷的身子,很明显地放松一些。
“当时是我没考虑周全,只想着让你换个学习环境,却忘了从你的角度去考虑,现在认真想想,你的进度本来就赶不上班里的其他同学,贸然让你插进去和其他同学一起学,对你来说可能有弊无利。所以从明天开始,我会请私人家教过来,单独辅导你,好帮助你更好地利用剩下的日子,我这样跟你解释,可以理解了吗?”
傅思琬的情绪因女人温声的话语逐渐缓和,听她这么一说,面色微赧地挣脱她的手,脚步慌乱地往屋子的方向走了两步,才瓮声瓮气地要求:“刚才的鱿鱼丝挺好吃的,你再去帮我买几包!”
白芡追过去再次把人拽住,轻笑道:“我可不是你的佣人,想吃什么,跟我一起去买。”
……
这个世界的高考是分文理科的。
当初在李兰昭的要求下,傅思琬选的是理科。
理科班男生多——这是李兰昭当初要她选理科的理由。
傅思琬本身对学习没有半点兴趣,所以不论是文还是理,对她来说都一样。
每一门高考科目,白芡都帮她找了私教。
还拜托一个资深教师帮忙,根据傅思琬目前的情况,安排了每周的课程计划。
就这样,傅思琬把“学校”搬回了家。
年关将近。
傅思琬独自参加了家庭式的期末考,这是白芡要求的,正好可以检验一下小姑娘这段时间的学习成果。
少女对自己能考多少分心里早就有数,在老师无奈地将试卷递给女人查阅时,起身就跑。
看见试卷上难看的分数,白芡简直要被气炸:“傅思琬!”
砰的一声,门被人迅速关上,隔绝了女人惊天的怒吼。
私教告诉白芡,傅思琬平时上课的态度一直很认真,从没开过小差,她还以为小姑娘是真的学到了东西,可这实在不忍直视的分数,也的确打了她的脸。
对方叹息着离开,留下白芡一个人,好笑又好气地盯着试卷分数栏那个3开头的两位数。
她冷静下来,将自己揉皱的试卷重新摊开,弄得稍微平整一些后,动身去敲次卧的门。
“傅思琬,你确定要我自己去拿备用钥匙开门?”
两秒之后,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少女将门拉开一道缝,堪堪露出自己的半张脸。
不服输的表情里头带着不安,一时看起来就像是主人出门时把家拆了的哈士奇——只不过小狗看着比较蠢,她看着比较惹人怜。
白芡被她的样子逗笑,彻底什么气都生不起来了。
“我们聊聊?”
傅思琬直直跟她对视片刻,才将门又拉开一些。
白芡新拆了包鱿鱼丝,递给坐在床沿边的少女。
傅思琬接过,刚往嘴里放进一根,就听见女人开口。
“你也知道,这是我第一次当家长。”
白芡说话时,整个人会下意识站得笔直,又因为要同人对视,便会将下巴压低。
与她相反,傅思琬想要看着她,就不得不被迫仰起头。
这种低人一等的姿势让她厌恶,漂亮的细眉拧成一团,嘴里放进的鱿鱼丝,也因这抵触的情绪而忘了嚼。
白芡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这点,继续道:“除了家长以外,其实我更想做你的朋友,跟你做那种,不管你发生了什么事,都愿意跟我交流的朋友。”
女人一直盯着她,见她的面色越来越沉,口中最喜欢的鱿鱼丝也没有吃,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缓缓蹲下/身,直到自己的视线和对方的处在同一水平了,才试探着开口:“现在,傅思琬小朋友,你愿意和我做朋友了吗?”
少女的心脏因女人贴心的举动狠狠一颤,有一道刺眼的无形之光,突然直戳进她眼中,害得她只觉得眼睛又酸又痛。
对方这样半蹲的姿势看起来并不好受,但她的脸色丝毫未变,就如以往一样,总会无条件地纵容她。
“你嫌弃我的床?”
傅思琬的声音微哑,里头含着的,是被人轻易一碰,就能冲破那层薄膜、充斥整间屋子的委屈。
白芡好笑她这金鱼记忆:“上周我要进你屋子帮你打扫,是谁让我别碰屋里东西的?”
她对这家伙小狗撒尿占地盘一样的态度倒是不介意,不肯让她碰,反倒还省了自己帮忙收拾的精力。
傅思琬不自然地别开眼,她想起了这回事,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白芡把话题扯回去:“这些都没关系,你有你自己的界限,我不会强硬地想要闯入,我想说的不是这些,傅思琬同学,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不用我再特意提醒你,你应该也知道,高考对一个人来说有多重要。我不是来和你说教的,只是想和你像朋友一样交流,所以能不能告诉我,你自己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女人温暖的手,搭上她的,往里一扣,十指便紧紧地勾住了:“我很遗憾没能参与你前面十多年的人生,突然进入你的世界,考虑问题自然有些片面,关于这一点,我先跟你道一声歉,现在仔细一想,我才意识到你之前花在学习上的精力,显然并不多。”
“一下子让你进入如此高强度的学习状态,你肯定要抵触,事实证明,我反思得没有错。傅思琬,现在我把选择权交给你,我给你时间,你自己冷静地想一想,接下来,你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你希望你的未来是什么样的?”
白芡出门离开时,忍不住又回头。
“我知道通往成功的路不止一条,但是你做任何事,都需要学习,如果你现在连最基本的理论学习都没法做到,那你将来又要如何成功?”
“我就在外面等你,你认为自己考虑好了,就出来把你的想法告诉我,我不会催你,毕竟关于人生的思考,从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让我等太久,因为我在等你的同时,未来的你,一定也在期待你自己现在的回答,对吗?”
作者有话要说: 每日一问,追文的你,今天学习了吗?
第38章 中计被害的校花(8)
白芡想过最坏的结果。
——傅思琬走出来, 告诉自己她还是不想读书。
如果真变成这样,该怎么回答?
事实证明,在某些时刻, 她和少女的确有着不该有的默契在。
傅思琬很快出来,淡定坐到她边上后, 盯着前方黑着的电视屏幕缓缓开口。
“如果一个人的恶习能因为另一个人简单的两句鸡汤就改变, 那她大概率也不会变成这样的人, 阿姨,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她没有明确地表示自己的决定,但白芡听懂了。
许是不久前隐约有猜到这个结果,女人倒是没有觉得失落。
傅思琬并不在意她的反应, 她扭头, 朝着白芡勾唇而笑。
这抹浅笑很漂亮。
也同样很不真实。
“当然, 我说的这种情况也是有可能出现的,但大概只有奇迹出现的时候,她才会改变, 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傅思琬眨了下眼。
她这一连串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灵动,却又莫名有着令人更觉心疼的怜意。
“你要我回答你,我这么做了, 那么,你要怎么处置这样一个不听话、也不会乖乖学习的废物呢?”
“处置”一词,通常用在将要被废弃的残次品、亦或是要被抛弃的人身上。
少女似是已经做好了承担自己这般任性的结果,冷静说完, 表现出一副淡然得愿意接受审判的态度。
——小兔子的刺, 这回不止要弄伤别人,还不小心的,把自己也给扎疼了。
白芡只觉得自己手中抱着个不断沸腾的热锅, 她已经拼命在上头浇灌冷水想让它降温了,可这口封闭的锅,却怎么也没法真正降温。
它的温度有时候的确会降下一些,抱着它的人还来不及高兴,就发现它又哧的一声,复燃起来,温度更加灼热,更加磨人。
那她要抛弃这口锅吗?
白芡想,她不要。
不仅不扔,自己还要更用力地冷化它。
只有她知道,这口如此折磨人的锅,一旦愿意被人打开了,那它里头装着的东西,会有多香、多甜。
白芡再一次,毫不犹豫地把她的小兔子抱住。
被自己的利刺折腾得满身血的小可怜,那一层厚厚的硬壳似乎在这一刻被敲碎了。
她在女人怀里奋力挣扎,动作不安之余,连情绪都被影响到,开始发了疯一样地在她怀中又哭又闹。
从出生那刻起就被无情剥夺的安全感,现在就算有人想将它塞回来还给她,也只是拼凑出来的一个残次品,被轻轻一碰,就要碎掉,零散的碎片,反而割得她更疼。
白芡抱着挣扎得比以往更厉害的少女,丝毫不敢有一丝的放松。
两人明明是在温情拥抱,给人的感觉,又更像是在进行一场拉锯战。
双方之间拼的不是体力,而是无上限的温柔与习惯性的畏惧之间的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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