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得嗣 (山路漫漫)

　　只要一想到修因和其他的男人可能有过的种种可能，特斯特就觉得整个人都要炸裂开了。
　　“媳妇……”特斯特抱住头，把脸埋进双膝，呜呜的哭出声音来。
　　修因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开了房门，屋子里一团漆黑。
　　他凝眉去看，却连个黑影都没看到。
　　“人呢？”按开电灯开关，修因将外套随意的扔在一边，一头扎进床褥里。
　　上班时间遇到了一个极品，本来还想回来和特斯特抱怨一番，撒个娇什么的，谁知却连人都不见了。
　　修因在妇产科这些年，什么人没见过，但是如此不讲理的人却是头一次遇到。
　　一个穿的像模像样的男人劈头盖脸冲进来就要打人，好容易拦下来却又嘴里不干不净的大声谩骂。
　　最后惊动了院长，才都被叫去了院长办公室问清了原因。
　　纠其原因就更让修因哭笑不得，原来是男人的老婆第三次滑胎了。
　　三次流产能和修因有什么关系，但是那男人一口咬定是修因的问题。
　　原来两年前修因给女人做过一次人工流产，再之后，那女人便习惯性流产，再也没有保住过孩子。
　　把两年前的档案翻出来看，技术层面看不出任何问题来，但是男人却抓住那手术同意单上签的不是自己的名字，死活说自己从没同意过老婆去做人流。
　　什么要不是他给做了人流，现在两个人的孩子都一岁多了，哪至于一直要不到，如此云云，非要让医院方面按医疗事故给处理了，赔偿他的损失。
　　修因这叫一个郁闷啊，从病历上看，23周时给安排的排畸检查，发现胎儿兔唇，照例来讲，保不保这个孩子是看病人意愿的，他只要把利害关系都讲清楚就好了。
　　修因一年到头做的流产手术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谁还记得两年前一个普通小手术的细节？
　　但是按照程序来讲，他应该是将各种事项都说清楚了的，孕妇回家考虑了两天，回来签的手术同意书，安排了手术。
　　他是没确认男方是不是丈夫本人，只是口头上问了问，现在未婚先孕的那么多，人艰不拆的谁做个人流还挨个去查结婚证啊？
　　想当然的，男人当时绝对是同意了的，不然孩子突然没了，不能等到两年后再来闹。
　　至于为什么不是男人过来签字，修因又不是神仙，哪里会知道人家当年的家务事？
　　医院方面自然是想息事宁人的，虽然男人不讲理，但仍不希望把事情闹大。
　　修因憋着气的给道了歉，结果男人还是不依不饶，一道歉反而更是蹬鼻子上脸，非嚷嚷着要赔偿。
　　修因一下子就撺了，给脸不要脸也不是这么个玩法！
　　两个人在院长办公室就掐起来了，修因那小身板哪里扛得住，一见男人要动手，立马兔子似的跑了，留下院长和其余几个医生在那劝架。
　　最后男人撂下句狠话，意思是他头上有人，这事没完。
　　修因就呵呵了，心想老子头上还有人呢，谁怕谁，走着瞧。
　　虽然修因没觉得自己有任何做错的地方，但是毕竟按照程序讲，自己在签字一环上留了一个纰漏，被人逮着小辫子使劲踩，混淆视听，转移重点也是个麻烦。
　　可惜流年不利，摊上了这么一个无赖的主儿，修因也只有认倒霉的份。
　　之后的一段时间估计还得为这事接着折腾，一想起来就是一肚子的闷气。
　　艾溪尔不见人影，戴利找人找疯了，修因就想躲特斯特怀里抹两把眼泪，无奈最需要特斯特的时候人却不见踪影。
　　修因一个人在床上滚了半天，耐不住寂寞摸出手机来给特斯特打电话。
　　电话始终没有人接起来，修因不觉皱眉，不禁猜想特斯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特斯特并没有跟他说过今天晚上有事不过来，按理来说不能看不到人。
　　修因咬咬下唇，锲而不舍的继续拨，拨着拨着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特斯特一个人在路边闷头哭了许久，那股抑郁的情绪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理清。
　　直到口袋中的手机响起来，特斯特不用看也知道是修因打来的，这么想着就觉得心里更痛。
　　他最近每天都上修因的公寓报道，两个人如胶似漆感情不能再好。
　　今天突然看不见他的人，修因肯定会找他的。
　　问题是，现在他要怎么面对修因呢？
　　特斯特心里乱糟糟的，就任手机那么一直响，却没有勇气接起来。
　　修因攥着手机就这么睡过去了，等醒过来时，晨光已经透过窗子射进来了。
　　他抬手挡了挡光线，发现房间仍旧空荡荡的，特斯特竟然一夜未归。
　　“搞什么啊？”修因喃喃的嘟囔着坐起身来，莫名的不太踏实。
　　照常洗漱穿戴好出门吃早点，一开门，楼道内颓然蹲着一个人，高大的身影即使蜷在一角仍旧让人难以忽略。
　　“……特斯特？”修因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无比熟悉的身影。
　　特斯特头埋在手臂中，这时听到修因的声音抬起头来，看见那个爱极了的人那么真实的站在自己面前，仿佛不带一丝掩饰那般，一夜的挣扎无助都好像笑话似的。
　　只是昨夜的那些声音依旧刺痛心扉，让他想要刻意遗忘都难。
　　修因一见特斯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怔了怔，走过去扶住他的肩膀关心道：“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昨天晚上你去哪儿了？”
　　特斯特定定的望着修因，话在胸中绕了几圈还是开了口：“你到底跟过几个男人？”
　　“……”修因脸上一白，简直不敢置信他听到了什么，为什么特斯特毫无预照的提到这个？特斯特从不问他的过去的。
　　心脏仿佛就这么停摆了，修因感觉自己的身体无端坠落深渊一般的失重，一直缠绕着自己的恶梦一瞬成真。

第89章 危急状态

　　特斯特多希望修因表现出一丝迷惑和愤怒，然后大声骂他无事生非。
　　但是修因却没有，他只是震惊的看着自己，惨白着脸色，甚至看上去有些惊慌。
　　特斯特感觉自己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眼里那一点火星淡下去，慢慢的垂下了眼：“我昨天晚上遇到你的同学，就是你说在辉境城外开咖啡店的那个，他跟我说了些你的事……”
　　“……”修因还没有从噩梦中缓过神来，一向灵活的头脑也打了结，听见特斯特的话愣是反应了半天，才明白特斯特说了什么。
　　“什么人？”修因早把遇见杰姆斯的事抛在脑后了。
　　“就是那个杰姆斯。”特斯特低声说。
　　杰姆斯……修因登时全身如浸冰水，终于明白特斯特此刻的失常是怎么回事了。
　　“他跟你说了什么？”修因明知故问。
　　特斯特揉揉发麻的腿站起身，望向修因的眼神有些悲伤，喃喃道：“我不想重复，我只是不知道我现在应该怎么想，怎么做，我只是……觉得我接受不了……”
　　修因眨眨眼，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他试图保持冷静，唇角微微扬起一个讽刺的弧度：“所以他是和你说了我以前的情史了？你就那么相信他说的话是吗？”
　　特斯特摇头，像只可怜的憨厚的大狗：“我不想相信，可是酒吧里好多人都在说。我还看见了你的……照片，在杰姆斯的手机里。”
　　修因聪明一世，此刻却哑口无言。
　　他那些荒唐不羁的岁月，没有人来替他买单，即便他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你是来怪我不提前和你说清楚吗？”修因轻声问。
　　此时此刻，他是真的害怕失去特斯特。他紧紧盯着特斯特的双眼，想要从中读出一个答案。
　　仍旧和往常一样，特斯特眼里面是对他满满的爱意，只是那爱意的背后，此时却有痛苦的情绪渗透而出。
　　修因就这样凝视着，疼痛便丝丝绵绵的缠绕上了心头，他有种预感，这将是他能想象到的最坏的结局。
　　“我不是怪你，毕竟是我从来没有问过。我从没想过你曾经……我只是想从你嘴里听到真相。”特斯特一如既往的不会争吵：“虽然，我想我已经知道了。”
　　修因曾经拼命想要瞒下去的事，特斯特还是知道了。
　　修因想，纸终究还是包不住火，他真是太天真了，以为两个人的世界足矣，再也无需容下其他。
　　“我以前交过……七、八个朋友吧，有两个女的，剩下的都是男人。一般几个月就结束了，最长的处了一年半。除了这些人，我也有过几次一夜情，具体次数我真的记不清了。”修因淡淡的说：“现在我都告诉你了，我们之间终于没有秘密了。”
　　“……”特斯特死死地咬住牙根，笔直的站着，全身都绷得紧紧的，似乎在压抑自己的痛苦。
　　修因觉得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他像一个死囚等待着宣判，而仅仅是等待的过程，便足以让他死上一次了。
　　“你能说句话吗？”修因终于沉不住气了，伸出手捉住了特斯特的衣角。而这时他才发现，原来他的手一直颤抖的厉害。
　　特斯特看着修因楚楚可怜的大眼流露出的类似乞求的光芒，那种想要将人拥进怀里好好地安慰的冲动格外强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