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慕之眼泪落到了君顾脸上,陈慕之擦干净君顾的脸,抱紧了他,声音沙哑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可是我……”陈慕之说不下去了,他也要抱紧了君顾才能让自己不那么失控,君顾觉得他单薄的衣服肩头被陈慕之的眼泪浸湿了,君顾感受到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弄到这样痛苦的地步。
陈慕之焦急地吻住君顾的嘴唇,吻技全无章法,慌张杂乱,君顾也是,两个人都咬破了对方的嘴唇,却成瘾一样吸吮着血腥的味道,这个吻混杂着鲜血和眼泪,又苦又涩,却好像像是把风雨飘摇的两个人重新捆在一起的唯一办法,吻到两个人都喘不过气来,才彼此松开一点。君顾眼睛是红的,眼睛有点睁不开,过长过密的睫毛被泪水凝结在一起,陈慕之拨开他的头发,看着他湿润发红的眼睛,轻轻地吻了吻,君顾看着他,徒劳地说:“……对不起,可是我……”
连台词都是一样的,这就是他们能对彼此说的。
陈慕之摇了摇头,把君顾横抱起放上了床,搂着他耳语道:“不说这个了,我以后不会再和你生气了。没有办法,不管怎样,我都喜欢你。”
君顾又落了泪,摇着头说:“你这傻瓜……”
陈慕之笑了一下,又觉得有点心酸,他细密地亲吻着君顾,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却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亡命鸳鸯的感觉,越是爱得深反倒爱到伤。
☆、历历在望不肯忘
在那之后君顾把唐鉴的电话号码拉进了黑名单,他的来电和短信再没有回应过,有时候他也会觉得这种方式太过刻意,但是他不想陈慕之再因此不开心。
陈慕之养了一个月的伤,还没完全好利索就重新回了医院上班,君顾的生意也步入正轨。
古玩文物其实并不好做,尤其是君顾没有强硬的背景和可靠的货源,所以君顾在做古董文物之余,把生意重心往高端的复古工艺品上转,书画、瓷瓶、木刻、金银玉器皿,虽然是现代工艺现代设计,但是审美价值和收藏价值也很高。
几个月前君顾在谈一个江苏来的赵老板,他是专门做高端艺术品的,据说二十年前靠的是做以假乱真的古董赝品起家,他手下仿出来的东西精湛无比,后来钱赚够了开始洗白,开了几家鉴宝行,不过并不靠此赚钱,他还有几家工厂和工作室,雇了一帮国内外知名的设计师,生产的高端工艺品每年都大批量输入一线城市和沿海城市,在上流社会中享受极高声誉。
君顾在B市的一场拍卖会中结识了这个赵老板,赵老板欣赏君顾的文化底子和素养,说是跟着他干活,光是做品宣,一年赚个十几二十万不成问题。君顾自然不能和他天南海北地走,也不想给私人老板打工,还是做自己的小生意舒坦自由一些,哪怕赚不了太多。
君顾想要联系江苏的货源打进北京的市场,让他这边来做北京的代理商,可是赵老板一直不肯明确回复,说是还要考察考察。君顾也知道赵老板是嫌他名声太小,在北京根基不稳,不放心把这么好的生意交给他做。
君顾一直在争取,本来已经不抱太大希望,没成想两天前赵老板说还挺看好他,正好他来北京谈生意,顺便想和君顾详细面谈一下合作事宜。
君顾和赵老板约的是中午,正好陈慕之中午也不回家,君顾早上九点多就开始收拾自己,穿了最周整的一套衣服,都是陈慕之挑的,质地良好的深蓝衬衣和黑色休闲裤,色泽光亮的意大利手工皮鞋,陈慕之昨天特地带他做得发型,显得整个人清爽精神又帅气,君顾肤色白,眼睛又好看,略微拾掇一下,整个人就跟刷上了一层金漆似的,那俊秀温文又带点禁欲沉稳的气质,特别勾人。
昨天君顾试衣服的时候,陈慕之就一下子没把持住把人就地给办了,君顾提心吊胆地生怕衣服和发型都给弄坏了,可是做到最后也根本没半点心思在在乎那些衣服什么了。
陈慕之早上还心有余悸地摸着君顾的大腿嘀咕道:“能别穿那么帅吗?你说万一那老板是个弯的……”
君顾拿自己额头磕了陈慕之一下,苦笑道:“衣服不都是你挑的你买的吗?头发也是你非要我做的……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这么别扭啊……”
陈慕之蹭着君顾光滑的皮肤,小声道:“你不懂,敝帚况且自珍,这一大颗明珠摆出去,那我能放心得了吗?”
君顾摇头道:“你想太多了。除了你,谁还那么傻啊……”
陈慕之压上去啧啧有声吻了个够本儿,这才舔着嘴唇意犹未尽地感叹道:“春宵苦短日高起啊……又要上班了……你中午去见那个老板自己当心点,现在无商不奸,可别着了人家的道儿,有事儿就给我打电话。”
君顾十点一刻出门,给棉花拌好了饭,锁了门,虽然陈慕之叮嘱他打车去,可是君顾看着时间还早,就想还是坐地铁好了,也很方便。
君顾过马路的时候,就听有人在后边叫他名字,他一回头,就看见一张目光热烈的脸,是唐鉴。唐鉴今天穿了件白色T恤,勾勒出结实的胸肌,他穿着运动裤运动鞋带了顶鸭舌帽,小麦色的胳膊环抱着,站在原地一副守株待兔的样子。
唐鉴自从上班以后通常都是西装革履的样子,带着点成年人的世故和阴沉。这样运动系的打扮,年轻、潇洒、充满活力和热情的样子,让他都有些迷茫了,一时之间差点没认出来。
唐鉴叫住了他,慢慢地逼近,差不多一米远的时候停住脚步,他目光紧紧盯着君顾,从上到下的扫视一遍,拳头握的越来越紧,胳膊上的肌肉都绷了出来,眼睛里像是有一簇小小的火苗。
唐鉴从来没想过君顾好看与否的问题,他们自小就像是一株藤蔓上交缠生长的一样,好像生来注定捆在一起,一直以来,他甚至不用看君顾的脸,就是一个背影、一个姿势哪怕是他身上若有若无的味道,他都能认出他来。
他想到他大学时候君顾第一次送他上学,还有每学期来看他的时候,都是大包小包提了好多东西,他的行李包也不知从哪淘来的,和他整个人一样灰头土脸,看上去就寒酸落魄,他从公交车或者班车上记下来,汗涔涔的,洗的发白的衣裤上好像浮着一层尘灰,每次君顾笑着一边擦着汗一边从那个破包里给他掏出各种吃穿用的东西的时候,唐鉴都觉得有些难为情,一边打量着周围同学的目光,一边拉他到不起眼的角落应付道:“嗯,好了,别拿出来了,我都知道了。你吃饭了吗?先吃饭吧,我下午还有课……”
他不久就交了女朋友,女朋友恨不得天天黏在他身上,君顾来得时候他也匆匆见一面,每次问他吃饭没有,君顾都会推拒说自己已经吃过了,尽管唐鉴心知肚明他在编瞎话,还是不做声任他一个人走了。
他想到以前那个灰头土脸、小心翼翼的男人,背总是挺不直,沉默地来沉默地走,唐鉴很少给他机会说些什么,也很少将他介绍给同学,他虽然很少将他送到车站,但有几次他偷偷跟着去看过,君顾一脸疲惫地站在公交车站,身子总是缩在不起眼的角落,啃着干面包,眼神茫然地等一辆公车。
虽然总是来去匆匆很狼狈,但是大学四年,他总还是会来看他。
他也有某些时刻曾想过,他应该回报这个男人,让他过上好一些的日子……
可是后来,怎么都忘了呢?
唐鉴不经意之间想起往事,他看着现在衣着光鲜甚至是耀眼的男人,头发做了定型,光洁的额头露了出来,以往总是被过长刘海遮住的一双大眼睛漂亮极了,只是看着他的时候,已经尽是防备。
他曾经以为他们会有一辈子的,所以将这感情挥霍无度,终至今日,恍然梦醒,为时已晚。
唐鉴突然有点难过,他伸出手想要揉一揉君顾的头发,就像十年前那时候在公交车站、在大学校园里不敢做的那样,他想现在补上。
君顾侧着身子躲开了,退了一步,问他:“有事吗?”
唐鉴停在半空的手尴尬地收了回来,君顾已经很久不接他电话不回他短信,完全不和他联系了,他受伤在医院躺了许久,他也没看过他一眼,明明今天他想要来兴师问罪,不知怎么的,往事历历在目,他却无法开口了,他紧紧盯着君顾,不舍得移开目光,最后神使鬼差地说:“对不起……”
☆、往事不许提
唐鉴停在半空的手尴尬地收了回来,君顾已经很久不接他电话不回他短信,完全不和他联系了,他受伤在医院躺了许久,他也没看过他一眼,明明今天他想要来兴师问罪,不知怎么的,往事历历在目,他却无法开口了,他紧紧盯着君顾,不舍得移开目光,最后神使鬼差地说:“对不起……”
君顾疲于和唐鉴的纠缠,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以后我们就不要联系了,也请你不要再来找我,就算是我请求你吧。”
唐鉴像是没听到,目光只是盯着君顾,像是愣住了一样,幽幽说道:“以前……”
“不要提以前了。”君顾打断他:“以前我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能不能看在这样的份儿上,放过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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