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旭辰又轻笑了一声:“您也莫要推辞了。您当初救了文曲星一命,便是有恩于文曲星,如今文曲星亦是非常看重您。我们兄弟二人的确要叫您一声伯父。今日我们二人下凡而来,原是要提醒你,近些日子都不宜进山。你且安心在家待着。若不然,恐有灾祸上身啊!”
何田自然谨记在心。
“对了,我们二人掐指一算,原来那篡改了文曲星命盘的恶咒就刻在一块玉佩上。若是我们不曾算错,那玉佩如今就在伯父家中。”沈旭辰又说。
听仙君这么说,何田立刻就想起何明襁褓中压着的那块玉佩了。这些年,哪怕家里再艰难,何田都没有把这块玉佩换了钱使,只因为何田想等何明大了有出息了见世面了说不定还当官了,就能带着这块玉佩去找亲生父母了。但现在仙君这么一说,何田直接把诸多心思抛在了脑后,恨不得立刻就回家去,把那块玉佩砸碎了,彻底丢掉。
借着鬼神之事“欺负”古代人,沈旭辰和程以华顺利入住了何田家中,还拿到了何田一直小心翼翼藏着的非常宝贵的玉佩。沈旭辰顺便给张哑娘看了身体,知道她是过度体虚以后,就特意给了她一些调养身体的东西。然后,沈旭辰又给何田留了一袋银子,再次叮嘱何田谨言慎行不要进山以后,他就带着程以华悄然离开了。
他们甚至并没有惊动何明,因为何明在镇上念书,很多天才能回家一次。
好东西见得多了,鉴赏能力就上去了。沈旭辰将玉佩仔细打量了一番,说:“这是个好东西啊,一般人家拿不出这样的玉佩来。你怎么看?”
程以华面无表情地说:“何田进山被猛兽咬死,这也许就是个意外。张哑娘因为丈夫出事而大病不起,也说得过去,因为她就是一个软弱的人。但何明落水只怕不简单了……我有一种直觉,他就是被人害死的。为什么要害他呢?问题只怕就出在这块玉佩上。”
按照程以华的猜测,何明把玉佩当了换钱,因为张哑娘病重,他情急之下只怕是死当了。这玉佩很快就从镇上的小当铺流了出去。与此同时,或许有人一直在寻找这块玉佩,确切地说,应该是在找何明。幕后的人不希望何明活着,他通过这块玉佩的来源得知了何明现在的状况,立刻下手把何明弄死了。
“这么说起来,何明的运气也是不错。要不是何田张哑娘夫妇捡了他,当成亲生孩子养这么大,只怕他早先就被人害死了我的合租情人。”沈旭辰若有所思地说。何田是带着张哑娘回原籍探亲捡到何明的,这意味那地方离安源县非常远。只怕幕后之人根本想不到尚在襁褓中的何明被一对非常不起眼的夫妇带到了安源县了吧。
沈旭辰把玉佩放进了兜里,说:“我们就去想办法找找这枚玉佩背后的故事吧。”
如今只知道这枚玉佩是个线索,可若想要立刻有什么大进展,却是不怎么容易的。为了确保何明的安全,沈旭辰和程以华离开了安源县,去往更加繁华的临海县。临海县是两条大江的汇聚处。这个年代交通基本靠陆路和水路,临海县因为天然的地理优势成了一个交通枢纽,这里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从安源县到临海县走的是水路,沈旭辰和程以华搭了一条商船。起初,他们每天欣赏一下江景,吃一下新鲜的江鱼,倒也颇有乐趣。但很快沈旭辰就腻味了,习惯了都市快节奏的人果然不喜欢古代这种生活节奏啊。还好,他们还有智能ai,两只ai是解闷利器。
到了临海县以后,因为沈旭辰身上不缺金银,他们就大手笔地租下了一间环境清幽的小院子,两个人一起住在里面。每天,他们白天在街上逛逛逛,晚上在床上啪啪啪,日子倒是过得非常逍遥。如此半个月以后,他们终于弄到了一条不知道能不能算是线索的线索。
银楼那胡子花白的掌柜摇头晃尾地说:“这……如今湘妃玉不好找啊,那原本就是有底蕴的富贵人家才使得起。民间原也有些,比如说那个江南第一商的庄家,就有这么一块,约莫这么大,刻了吉祥如意四字。只是,如今都知道昌宁侯最爱湘妃玉,民间这些尽都被他搜罗去了……客官的口音听着不像是我们大景之人,想必不知道昌宁侯吧?那是泰源六年的探花郎……”
湘妃玉指的是一种特殊的玉石,不看玉石质地,只看雕工,专指前朝哀帝亲手雕刻的一种玉。那位哀帝当皇帝不行,却有一手出神入化惊才绝艳的玉雕本事。相传,他最爱的一位妃子便是湘妃,他雕的很多玉都赐给了湘妃。因此后人以湘妃玉命名。当初何明襁褓中压着的那块正是湘妃玉。
沈旭辰眯了眯眼,昌宁侯么?
古代消息传输不便,但临海县毕竟是非常繁华的交通枢纽,每一天过路的客商、行人非常多,连带着消息也传递得非常快。沈旭辰在酒楼中坐了几次听了不少消息,此刻又听银楼掌柜说了一通,便知道了不少关于昌宁侯的事情。
首先,这昌宁侯在文人清流中名声极好。他出身于勋贵之家,本是可以蒙受祖荫直接继承爵位入朝为官的,但他依然悬梁苦读,凭自己本事走上了科举之路。据说,他的卷子答得极好,原是可以成为状元的,不过皇帝一看他面冠如玉,是前三甲中最好看的那个,大赞,就点了他做探花。(当朝皇帝的确有些任性。)
其次,这昌宁侯是个痴情种。哪怕古代的女子多含蓄,如昌宁侯这般有才有貌的人,也有本事叫人一见误终身。但他偏偏洁身自好,娶了门当户对的定国公府嫡幼女纪氏为妻,婚后夫妻俩举案齐眉羡煞旁人。可惜,纪氏福薄,婚后第二年就因难产去了,只留下一女。昌宁侯哀痛万分,如今十多年过去了,他依然空悬妻位,只过继了一位旁系子弟立为世子。
如此一来,人们提到昌宁侯时,都是大加褒扬的。
“原来如此……这湘妃玉可是稀罕物,想要的人必然不少,昌宁侯这般搜罗……若是得罪了人……”沈旭辰故作诧异地压低了声音问。
掌柜的摇了摇头,同样压低了声音说:“昌宁侯身后站着贵妃娘娘呢,那位可了不得啊!胭脂粉堆里出来的英雄人物……唉,我和您说这些干什么,掌嘴掌嘴……宫里的事情不是我们能议论的。”
这位贵妃娘娘也是个传奇人物,她是昌宁侯夫人纪氏的亲姐姐,也就是定国公府的嫡长女,入宫这些年,一直圣宠不衰。可惜子嗣缘分差了些,当初为了救驾,她硬生生流了一个孩子。皇上怜惜她,就让她把宫侍所出的二皇子养在了面前。后来调理好了身子,贵妃娘娘又生了一个女儿,倒也算是有儿有女了空山浮影。
这些年,见昌宁侯心心念念都是自己早逝的妹妹,贵妃娘娘自然投桃报李,对昌宁侯府非常好,甚至去皇上面前给昌宁侯的女儿求了个郡主的头衔。反过来说,因为定国公府已经没落,对于贵妃娘娘而言,昌宁侯这个妹夫也是一种助力啊!
这些事情都不是什么隐秘,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了,程以华的目光闪了闪。沈旭辰笑着说:“多谢多谢。对了,我们方才看过的那几块玉,都包起来吧,全买了。”
这是好大一笔生意,掌柜的立刻笑得不见眼了。他一面打发伙计下去把贵客要的玉石都包起来,一面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又添了一句:“贵妃娘娘手段了得啊,她膝下养着二皇子,听说文武双全有目共睹……近来一直有传言,都说太子地位要不保啊。我看二位是要进京吧?若没有要事在身,不妨再等等,如今京中有得乱呢。”
回到住处,沈旭辰打了个哈欠,说:“看样子,杀害何明的幕后黑手不是昌宁侯,也和昌宁侯有关系。毕竟只有他一个人在大张旗鼓寻找湘妃玉。”他们逛了很多玉铺银楼,又很有技巧地向来往客商打探过消息,收集湘妃玉的确定只有昌宁侯一个。
程以华揉了揉沈旭辰的头发。他很喜欢沈旭辰的长发,因为手感非常好,可见系统还是有点用处的嘛。沈旭辰偏了一下头,说:“别把我的发型弄乱了……你也知道,梳个能出去见人的发型有多么不容易!讲真的,长发太难打理了!”
程以华开着玩笑问:“要不要去给你买个小丫鬟回来?每天不用干别的,每天伺候你梳头就可以了。”
沈旭辰装出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用食指在程以华的下巴上点了一下:“还要买什么小丫鬟……你不就是我的家养小丫鬟么?今天早上给我梳头时,你手劲太重了,扯得我头皮有点疼,主人决定要好好惩罚一下你!”
程以华面无表情地说:“啊,我好怕你的惩罚啊!”
“表情还能再走心一点么?”沈旭辰恨铁不成钢地说。
程以华笑了一下:“我就喜欢看你这么炸毛的样子。”
沈旭辰面无表情地看着程以华。
程以华举手投降:“好吧好吧,是我炸毛,我一直在炸毛。”
沈旭辰终于绷不住冷酷的表情,一下子笑了出来:“我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不和你开玩笑了,来说正事吧。理论上,我们可以在这个时空生活到何明自然死亡的那一天,就算这个年代人均寿命不高,我们在这个时空也要待几十年呢。昌宁侯有权有势有名气,要是不能一棍子打死他,别说能不能确保何明的安全,我们自己的日子也过得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