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着钓鱼竿,瞥向高铭,高铭没什么表情,安安静静地坐在小板凳上垂钓。
陆家闻啧了一声,坐直了腰杆,开始认真钓鱼,没多久就又萎蔫了。
高铭拎起吊杆,鱼钩上挂着一条肥美鲜活的大鱼,看得陆家闻眼睛都直了,“铭铭!”
高铭把钓上来的鱼放进一旁的水池里,说:“记不记得小时候你上学的时候也是这样子,坐立不安,还总是找我说话,老师骂你不少。”
“是啊。”想起小时候的事情,陆家闻心里就无限感慨,那估计是他这辈子最不会忘记的美好记忆。
高铭望着陆家闻,眼底淡然的情绪变得逐渐浓烈,他倾身过去,微微侧过头想要接吻,陆家闻也来了情绪,配合着靠近高铭。
“不好意思打搅了。”有人声出言打断了两人的动作,陆家闻不太高兴地转头去看,愣了。
高铭问:“请问你是?”
那人笑了笑,是个眉宇间气质成熟大度的中年人,个子不高,约有一米七左右,可身材被锻炼得很结实,没有发福的迹象,看起来斯文得很,连说话都很温柔:“走错地方了,很抱歉。”
身后一个服务员跟在身后,叫了几声,中年人没理会,对高铭他们说:“先生钓鱼的手法很精妙,这条鱼尾力很大,拉钩的时候如果不注意角度跟施力的话很容易让它逃脱。”
“谢谢。”高铭冷淡地应了。
那人又说:“瞧我唐突了,还没做自我介绍。我姓邵,叫邵堂。”他微微一笑,目光落在水塘内,笑着说,“这里果然很多鱼。”
“邵先生,你好。”陆家闻忽然插嘴说,“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吧。”
“那怎么方便?”邵堂推辞说,可自己也没坚持多久,也不用陆家闻劝就应了下来,“那邵某就多加打搅了。”
“哪里。”陆家闻拉住高铭,安抚着高铭的情绪。
服务员另加了一幅垂钓用具给邵堂,邵堂就坐在高铭身边垂钓,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邵堂的垂钓手法很精妙,没多久就钓了一条大鱼上来,陆家闻挺佩服的,就在那儿专心地看邵堂钓鱼。
过了没多久,邵堂说:“我近日新来南都,久仰高先生大名,怎么也没想到能有幸跟高先生在一处钓鱼。”
“不知邵先生是哪里人?”高铭问道。
邵堂说:“我久居国外,高先生不知道我也是应该的。”
高铭眼神一变,态度却没有变,他点点头,继续安心地垂钓。
过了一会儿,邵堂接了一个电话,将鱼竿收起放到一旁,说:“真是想偷半天的懒都不成啊。高先生抱歉,邵某有事要先回去了。”
高铭说:“自便。”
邵堂将东西都收拾好之后忽然说:“不知道高先生在上个月那场拍卖会上拍得的青花瓷执壶可还在高先生手里?”
高铭说:“在。”
邵堂放心地笑了笑,说:“还请高先生将执壶留住,我想要从高先生手里买回它。”
高铭抬头看向邵堂,邵堂却没有再多说一字,掉头随守在门口的服务员往外走。
邵堂走后,陆家闻有些压抑不住兴奋,说:“铭铭,他就是!”
“我知道。”高铭说,“他暗示我时给了我足够的信息。”
“是吗?”陆家闻还有些懵,不知道高铭是怎么猜出来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机遇居然提前找上门了。
按照上辈子的时间发展,这个时候的邵堂还在国外跟那一帮大佬们勾心斗角呢,得要一年多以后才能回到国内,继续他父亲留下来的“海中城”的计划,而秦枫则凭借执壶的人情,在计划中分了一杯分量不轻的羹,让秦氏企业的资产暴涨。
陆家闻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的邵堂已经有意拿回执壶并且跟执壶的持有者接触了,他还没出手赎回执壶,是不是在国外的事情还没处理好?
刚从思考中拔出神来,陆家闻一抬头就看见高铭在看着他,高铭蹙着眉头,一本正经地问:“铭铭,执壶的秘密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陆家闻一下子就语塞了,他小心翼翼地撒谎说:“不小心知道的,你知道我在北都看饭馆,饭馆里人多口杂,总是能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高铭看了一会儿陆家闻,也没逼着他,点点头,说:“邵堂是个很厉害的人物,自从你跟我说了执壶的秘密之后我一直在关注他,的确当得起海中城。”
听到“海中城”三个字,陆家闻心里立刻咯噔了一下,“海中城”当时是邵家的一个秘密,只有顶层人物才知道这个计划,高铭既然去查了邵堂,自然就知道这个海中城,陆家闻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接触到这个秘密。
再一想,高铭刚才听见邵堂的中文名都没认出他来,听到邵堂提供的一些暗示信息才知道对方就是以后的大靠山,高铭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陆家闻快要疯了,他真想直接问问高铭到底知道多少,可他不敢,他不知道该怎么跟高铭解释他重生的事情,如果让高铭知道他很多事情都是重来一次的算计跟有意的接近,那高铭会不会介意?
感情的负面影响就是会让一个人变得优柔寡断甚至缺乏自信,陆家闻虽说是个糙汉子,但这方面的顾虑却仍是困扰着他。
晚宴包括回去宾馆的路上,陆家闻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对高铭,他这个最大的秘密是应该继续保留下去,还是敞开了心扉,让高铭知道一个完完整整的他,也知道他心底的阴暗。
宾馆的房间内,陆家闻对着镜子发起了呆,高铭把西装外套脱了挂在衣架上,凑过去,弹了陆家闻的脑袋。
“哎呦。”陆家闻吃疼地叫了一声,委屈地看着高铭,“铭铭你怎么这么用力地弹我脑门?”
高铭笑了一声,说:“这一下午你都心神不宁的,在想什么?”
“没……”陆家闻心虚地缩了缩脑袋,往后一躺,赖在床上不动弹了,高铭俯下身,帮陆家闻把衣服脱了,从外套到衬衣,一件一件都仔仔细细的。
陆家闻忽然一把抓住高铭的手,一双眼睛紧张又忐忑,高铭问:“你有话说?”
陆家闻支支吾吾了一会儿还是没敢说出来,高铭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只被陆家闻握住放在胸口的手,“你手心里都是汗,去洗个澡。”
“铭铭,我……”
“我希望你不要多想,不要为了这种小事纠结。”高铭抬腿上床,膝盖压在被面上,粉白色的鹅绒被子立刻就陷进去了一块,“我跟你永远是一个阵营的。”
“铭铭——”陆家闻被高铭吻住,两人激烈地抱在一块儿,高铭咬住陆家闻的脖子,一路轻吻下来,忽然停了动作,蹙着眉头抬起身子。
陆家闻:“?”
高铭嫌弃地说:“先去洗澡。”
陆家闻:“哈哈哈哈哈!”
陆家闻大笑起来,钓了一下午鱼,一身腥味,再加上晚上个篝火晚会,他身上的味道可真的是风尘仆仆了,难为高铭能下的去嘴。
心情好了起来,陆家闻从床上蹦起来,翻出换洗的衣服,冲高铭回眸一笑,抛了了个媚眼:“大爷在床上等我哦。”
高铭:“……”
春寒料峭,等到四五月份的时候,天气才开始热起来,大街上的人纷纷换下了厚重的大衣,换上了轻便的春装,南都的夏天来得格外得早,有身体耐寒的人已经换上了夏装。
高铭最近几天回家都很晚,陆家闻也要装作秦楠的样子去公司上班,挤在两人之间的夹缝里,陆家闻很敏感地感觉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
秦楠这几日也变得有些烦躁,布置给陆家闻的工作也刁钻起来,陆家闻回家后问了问高铭,才知道是夏远恒的动作。
夏远恒把项目交到了高铭那里,没吞下这条大鱼对秦家来说是个打击,秦枫对秦楠很失望,给他的压力自然而然也就大了起来。
这份压力被加到了陆家闻的身上,无辜得很。
陆家闻心底却开心,秦楠处境越困难,他们搞死秦楠的机会就越大,不过,他们的目标不仅是秦楠,而是整个秦家。
第二天,陆家闻被秦楠叫到了一个秘密小公寓里头,秦楠脸色不好看,眼睛下面还有点黑眼圈,拿粉遮了点但是还是能看出痕迹。
陆家闻在心里窃笑,表面上还装得挺关心的,他问:“你这是怎么了?没睡好?”
“嗯。”秦楠有些烦躁地扒拉了下头发,深吸了一口气,盯着陆家闻看了会儿:“高铭没跟你说夏远恒的事情?”
陆家闻怔了下,问道:“什么事情?”
“废物。”秦楠咬牙切齿地说,“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那我要你做什么?”
陆家闻没吭声,过了一会儿后,问:“他这几天晚上睡得挺晚的,书房锁着,我进不去。”
“试探一下。”秦楠说,“你总该为我做点什么吧,哥?”
陆家闻在心里冷笑了一声,面上不动声色地问:“我要做什么?”
“去把他们有关于这次合作的企划案给我,哪怕不是完成稿也可以。”秦楠眯着眼看陆家闻,清楚地说,“这点小事情应该难不倒你吧,哥?”
陆家闻阴着脸说:“我尽力。”
秦楠摸了摸陆家闻的脸颊,在他脸上轻轻捏了一把,笑着说:“加油吧,陆叔叔最近的身体可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