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栋飚了三字国骂,“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顿了一顿,“你要是现在立刻过来,我也不跟你计较。”
汤悦顿了几秒,平静地道,“孙总嘴巴这么不干净,真应该去用马桶里的东西洗一洗。”
挂电话之前还听到那边传来的刺耳的骂声。
——
汤悦就这么在沙发上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是被刺眼的阳光恍醒的。
他睁开眼之后没有立刻起身,只两眼出神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正预备起身去卫生间的时候,门铃却急促地响了起来。
门口的监控画面上出现了楼下保安的脸,“汤先生,有您的快递。”
汤悦蹙起眉头,“…上来吧。”
所谓快递,是一个细长的包裹。没有寄件人名称。
他关上门,拆开包装,里面是一幅挂毯。
里面卷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偶然看到的,感觉挂在你家会很好看。”
落款人写的是“宫云清”,字体刚遒有力,又非常地潇洒。
汤悦笑起来,这人,还挺会搞浪漫嘛。
随手把挂毯卷起来扔在沙发上,他就去了卫生间,站定在镜子前,正预备洗脸,却猛然注意到自己脸上的笑意竟还未褪干净。
他觉得自己的这幅样子实在刺眼极了,心情便变得有点糟糕。用剃须刀刮下巴上的胡茬的时候也有点气急败坏,胡乱地刮完,却发现下巴上已经渗出了血珠。
他翻箱倒柜找出创可贴贴上,还没喘口气,手机就叮咚一声,有短信过来。
是陈亮发来的,提醒他别忘了提前收拾一点衣服和日用品,酒店里的东西怕他用不习惯。
还有一条是早些时候宫云清发过来的,说自己要出差几天,让他不要太过想念。
汤悦冷冷地哼了一声,正准备把手机扔回沙发上,却改变主意编辑了一条短信回过去,“快点回来吧,想你想的不得了。”
——
到了片场之后,陈亮就注意到导演的眼神儿有点不太对劲。
看向汤悦的时候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里面。
汤悦依旧歪在合欢树下的躺椅上休息。陈亮在旁边看着差不多到汤悦的戏份了,正预备叫他起来,导演却摆了摆手,“叫汤悦再等一会儿。”
陈亮心下一凛,“怎么了?”
导演也没看他,低头看摄影机里的画面,“临时改了剧情,汤悦的这一段被掐掉了。”
临时改戏的情况也是有的,本来没有什么要纠结的,然而导演的态度却让陈亮有些在意。
他虽然心里觉得有点不妙,但是也没叫醒汤悦,也没有什么过多的表示,直到看到导演去旁边休息,把工作交给副导,他才走过去。
导演似是预料到了他会过来,也没说什么,只点了支烟漫不经心地抽。
陈亮斟酌着开口,“导演,今儿晚上汤悦的戏份还有没有?”
“…我也说不准。”
陈亮清了清嗓子,“汤悦的演技是绝对没有问题的,相信您也能看出来。”
“这我当然知道,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角色交给他演。”
“那……”陈亮欲言又止。
导演眯着眼看他,“小陈,你也是娱乐圈里的老人儿了,你也知道,这电影呢,我也不能完全做主,制片人、投资方的意见都要考虑,要不然没有投资,还怎么拍呢。”
陈亮脸色凝重。
导演又道,“我也不想当什么坏人,但是汤悦的性子大家都知道,说话损得很,他也该改一改了,要不然以后制片人都不喜欢他,谁还找他拍戏?”
汤悦一睁眼,就看到不远处陈亮和导演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不大一会儿,陈亮就朝这边过来了,脸色很差。
他这才忽然想起来昨儿晚上的那一通电话,心下立刻就猜出了八分,眼看着陈亮走到跟前儿,他淡淡地道,“没戏拍啦?”
陈亮盯着他,“你又惹谁了?”
“孙栋。”
一听到这名字,陈亮脸色就更黑了。孙栋的取向和爱好在圈儿里也是相当有名的。他担任制片人的电影里,但凡好看又年轻的男孩儿,哪一个不得被他占点便宜。
陈亮仰天长叹,“你预备怎么办?”
汤悦一幅无辜的样子。
陈亮望着他头顶开得一片粉嫩的合欢花,“…趟了娱乐圈这个浑水,你还打算清白到什么时候?”
汤悦没说话。
陈亮有点于心不忍,但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道德不是它的运行法则。不可能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不想要什么就没有什么,娱乐圈就更是如此,想要实现自己所期望的,必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如果你什么都不在乎,觉得即使一辈子这样当个配角也没关系,那我闭上嘴,以后什么都不说,任你怎么混。”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不远处片场的嘈杂声像隔着一层薄膜般遥远又不真切。
一阵微风吹来,一朵合欢花飘飘扬扬落在汤悦肩头。
他也没动,淡淡地道,“…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
到了晚上,陈亮家里有急事先走了,留下两个助理,待在汤悦身边。
导演派人过来跟他说,凌晨一点的戏份没有删,让他准备着。
他一个人在宅邸周围的胡同里逛,转了两圈,拿出手机给秦焕打了个电话。
“…我家里那边,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秦焕沉默了片刻,说,“没有,怎么了?”
“…没事。”
秦焕叹了口气,“不过我听说汤乐最近又惹了不少事,你要不要回去看一下。”
汤悦眉头皱了起来,“又怎么了?”
“跟人打架呗,关了几天刚放出来,又打。”
“我知道了。”
第12章
汤悦的戏份虽然没怎么减少,但是原本是白天和傍晚的戏,都被改到了早晨和凌晨,他这几天就没有回家,一直在片场附近的酒店住着。
这天,凌晨的戏份结束了,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门一关,灯也没开就躺在了沙发上。
闭上眼缓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周围有些异样。
他爬起来开了灯,看到宫云清赫然坐在单人沙发上,一幅老神在在的模样。
“你想吓死人啊?!怎么进来的?”
宫云清一脸无辜,“在前台拿了房卡。”
汤悦瞪他一眼,“大半夜不回家睡觉,来我这里干嘛?”
宫云清只是带着笑意盯他,也不说话。
汤悦索性不理他,去了浴室洗澡。
洗完澡出来,那人还是那幅样子,懒懒地靠在沙发上,似看非看地看着电视上播的电影。
汤悦打开冰箱拿了瓶水喝,喝完就盯着宫云清,只道“…我要睡了。”
宫云清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汤悦砰地关上冰箱门,“你还不走?”
宫云清盯着他,眼眸一片深邃,“是谁说想我想的不得了?现在又赶我走。”
汤悦深深地喘了口气,“今天太累了,明天一大早还要去片场。”言外之意今天没工夫陪你玩。请您挪一挪尊贵的臀部,赶紧回家去吧。
宫云清一脸遗憾,“怎么总是这么不巧。”
汤悦实在是太累了,不想再跟他耗着,只说,“走的时候把门带上。”说完就绕过屏风去了里间,灯也没开,直接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也许真的是太累了,也许是这床铺被子实在是太柔软太舒服,汤悦很快就睡着了,脑袋也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点乌黑的乱糟糟的头发。
宫云清在客厅沙发上抽了根儿烟,然后关掉电视来到了里间。
汤悦陷在深深的睡眠中,模模糊糊感觉到身边有了人的体温,伴随着而来的还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他本来条件反射要把那人推走,可是大脑发不出任何指令,他低低地呻吟了一声,感觉到那人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腰,他整个人都陷入了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
也许这是一个梦。
他似梦非梦地想道,现实中他的床上是不会有别人的。
因为是梦,他便放肆起来。
既然是梦,那么他偶尔软弱一下也是可以的,反正不会有人知道。这么想着,他便放松下来,更紧地贴在那温暖的身体上。
宫云清把汤悦抱在怀里,心里升腾出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那是一种很复杂却又很纯粹的情愫,一种深深的想要蹂躏施虐的欲望,却夹杂着疼惜和某种强烈的执念。
这种欲望很早就有了,宴会上初次见到成年的汤悦他便心动不已,本来他以为这是一种再普通不过的感觉,毕竟以汤悦的脸蛋儿和身材,正常的人见到他都会生出邪念,可渐渐地他就明白其实远不止此。
至于那种复杂的疼惜和执念,其实从小的时候就开始了,年少时那种懵懵懂懂的情感,本早已被他锁入沉沉的心底,不知何时,它却破土而出,长成了婆娑的参天大树,茂盛得让人心惊。
——
第二天早上,还未睁眼,汤悦便感觉到自己被一个人紧紧地抱着,他没有一秒钟的犹豫,利索地一脚将那人踢下床。
翻了个身预备再睡一会儿,却感觉到背后那人竟又贴了上来。
他火冒三丈地翻过身来,却撞进一双带着深邃笑意的眼眸里,于是那怒火便哑了,只得憋着,气呼呼地推开那人,赤脚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