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藤井宏留的后手吗,林亦霖已经死了吗?
不、不可能。
陈路皱眉摇头,赶走脑海中这个可怕的念头。
“警车中有三具尸骸,都是有两位欧洲男性和一位亚洲男性,年龄都在三十到四十岁之间,应该是前往办案的警员,进一步确认需要回到实验室中。”一位法医收回掰着尸体的手,转身朝陈路说:“林先生并不在这里,请问您可以离开了吗?”
陈路一瞬间感觉自己全身都是冷汗,被冬日的寒风一吹,冻的人五脏六腑都在发凉,他点了点头“好。”
而后便跟着警察往外走去。
上帝啊。
陈路第一次想到这个词,他忽然希望有神明,能够听见自己所有的祷告。
只要林亦霖安全无事,即便是献出生命也无妨。
“什么,藤井宏被抓了?”颜清薇在病榻上听到这个消息,立刻撑着身体起来,眉头皱起。
看来真不能小瞧儿子呢,只是之前希望宁泽能够看好林亦霖,现在日本人被抓,那这份保护的契约就已经不存在了,更可怕的是,他会不会反过来对付陈路?
助理很忠心的扶住颜清薇,问道:“董事长,要不要叫少爷过来?”
“不用了,现在林亦霖不知所踪,他肯定要发好一阵脾气,还是让我清净清净吧。”颜清薇拒绝,而后小心的坐到沙发上,思考片刻说道:“盯好Leo,尽快找到林亦霖,其他的就先静观其变。”
和所有人忧心的一样,在这些麻烦中起着关键作用的藤井宏落到警察的手里,几乎会改变一切,或许当初谁都没想到,这个冷酷果决的杀手,最后竟会心甘情愿的掉在毫无用途的亲情陷阱里,并且毫无抵抗之意。
直到被带到警局的审讯室,他都没有挣扎,只是虽然被立即采验了DNA样板,却不肯回答任何问话,翻来覆去的只是说:“我要见陈路,否则我什么都不会讲。”
负责审讯的警官被逼的没办法,最后只能随他的愿,战战兢兢的给那位处于精神崩溃边缘的大少爷打电话,没想陈路虽消沉,却是马上答应了。
这两个人上次共处一桌,还是在陈路和林亦霖的家宴请Leo的时候,此时想想当初看似单纯的饭局,真是波涛暗涌的恐怖。
藤井宏想到这里,隔着审讯室的桌子就朝陈路笑了出来。
“怎么,每次电话时都有那么多话跟我讲,现在就只会傻笑了?”陈路挑眉。
“我已经如你所愿束手就擒了,我父亲的东西,你是不是应该交给我?”藤井宏问道。
“这么说,你是承认你威胁我的事了?”陈路反问。
藤井宏不置可否:“我只是给你打了几个骚扰电话而已,算不上什么死罪吧,承认又怎样?”
陈路不想跟他在这些事情上兜圈子,现在死了几个警察,藤井宏在这里是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的,所以只是问:“这些无所谓,只要你告诉我林亦霖现在在哪里,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已经到你面前了,如果你不守信用,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藤井宏似乎铁了心,讲完这个就低头玩弄手铐的链子,不再抬头看他。
陈路说:“至少你要告诉我,他是不是安全的。”
“我怎么会知道安不安全,这事跟我没关系,也许他会死,死的比谁都难看,身体被切成一块一块,慢慢的邮到你……”藤井宏笑的很变态,但他恶心的话没说完,就吃了陈路狠狠的一拳。
似乎牙齿被揍的松动了,嘴里蔓延开一股血腥味。
“陈先生,你不要激动。”在外面盯着他们的警察立刻冲进来阻拦,带了帮手硬生生的把陈路拉开。
“给我、我要的东西。”藤井宏再一次强调,说话的时候,果然牙齿上都是血迹。
陈路愤愤的甩开警察的手,什么都没说,便走出了审讯室。
最新的检验结果已经出来了,唐敬南和随行的两名警察都已经死了,警方已经出动了所有的人力去高速沿途寻找证据,以及人间蒸发的林亦霖。
真的很担心,真的很烦恼。
但陈路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明白这些事情或许都是由于母亲的原因,才让小林子无辜受难,如果现在自己失去理智,恐怕真的没有人可以救他。
“少爷,宁云逃走了。”保镖走过来低头报告。
陈路没有生气,只是说:“没关系,这家伙还会出现的,现在去接我妈出院,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
☆、第九十章
也许每个人都做过无可挽回的错事,也许我们此刻仍旧执迷不悟的错着。
所谓完美、正确、高尚的人生实在是太难拥有。
唯有对你,我够虔诚、不忐忑,无所谓中伤,也谈不上伪装。
——2016年12月12日
命该如此。
得知藤井宏被警方逮捕的消息后,宁泽满脑子都是这四个字。
明明已经找了他好几年,明明已经近在咫尺,或许要不了多久就能相见,为何他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做了傻到不能再傻的选择?
“哥,别想了,那小演员根本就不记得你,当初也只把你当成个小屁孩,你就算他死了吧。”宁云挖着冰淇淋,吊儿郎当的劝道:“为了这种人和警方作对,且不说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根本就不值得啊。”
“闭嘴,我和你讲了多少次,不要接近颜清薇和她儿子!”宁泽把脾气都发在弟弟身上。
宁云很无辜的眨眨眼睛:“我还不是为了你好,而且这不是自己跑回来了嘛,你就少说两句呗。”
宁泽疲惫的坐下,瞅着这个他们暂时藏身的小屋陷入了沉默。
“所以现在怎么办,林亦霖的事,我还管不管?”宁云是跟着哥哥来到美国的,现在自然也要征求他的意见。
“我就从来也没让你管过。”宁泽皱起眉头:“恐怕他已经落入Leo的手里了,我们根本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可以帮他,况且我也没有精力再多管闲事。”
“怎么,你还真打算去救藤井宏?”宁云想唤回哥哥的理智:“现在警方是否得到十足的证据控告他还是一回事呢,可不能瞎冲动啊。”
“如果你是Leo,你会留他活着吗?”宁泽冷冷的抬头问道。
宁云语塞。
重重的一声叹息,变成了房子里仅剩的声响。
至今宁泽还是很容易就回想起来,在戏院外和藤井宏的初遇,那时他的温文尔雅,柔美动人,似乎都随着那场大火,永远的消失在宇宙的最深处了。
“怎么,我家的地下室这么有趣?”Leo靠在地下室走廊的边上,不耐烦的对前来取证的警察说道:“要不要把仓库里那些陈年旧物搬出来,好叫你们看个痛快?”
负责现场指挥的警察有理有据的回答:“Louki先生,我们已经取得了搜查令,而且这是林先生失踪前受伤的地方,和有趣并没什么关系。”
Leo皱眉:“那就快拿好你们的证据赶紧走人,不要再耽误我的时间。”
警察对于他的敌意无话可说,转身又去拍照和采集血迹,不再与其纠缠。
Leo瞅着他们的目光渐渐阴冷,很快就拿起手机,拨通了警察局长的电话。
老Mayer遗留的余威和平日的打点还是有些效果的,那些取证的乱哄哄的警察很快就带着家当离开了。
Leo慢条斯理的吃完了豪华的晚餐,又照常沐浴更衣,等到庞大的古堡里完全陷入新一夜的黑暗时,才顺着不为人知的暗门,进了藤井宏藏身的小屋。
当然,藤井宏已经不在了,幸而这个房间又迎来了新的美丽客人,重新显得蓬荜生辉了起来。
“我知道你醒了,给你的安眠药量我是有数的。”Leo放下手中的托盘,打开灯,朝着蜷缩在床铺上的林亦霖笑了出来。
只是这笑容全然没有往日假扮的亲切,显得冰冷而又得意。
“你想干什么?”林亦霖双手都被绑在床头,想挣扎起身也不可能做到,况且脑海里还回荡着唐敬南几个警察死在自己眼前的残酷枪响,整个心脏都乱七八糟。
Leo从托盘里拿起湿毛巾,俯身擦了擦林亦霖脸上被溅的血迹:“我本什么也不想干,是你太自作聪明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闯进我家里、弄伤你的到底是谁了吗?”
“放开我,我说了,我不认识!”林亦霖闻到他身上沐浴露的花香,却和闻到来自地狱的血腥差不多,紧张的朝后躲去,因为Leo的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把手术刀。
“小心伤口裂开,我不喜欢你大喊大叫的样子。”Leo洁白的牙齿在讲话间若隐若现。
林亦霖一身冷汗,却渐渐地找回了理智,对视上他的眼睛说:“你先解开绳子好吗,你到底怎么了?”
Leo知道眼前的人身体孱弱,不是自己的对手,所以他转念便用那把手术刀,轻巧的割断了束缚着林亦霖手腕的布条。
刚得到自由的小林子瞬间就朝墙角缩去。
Leo没再为难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为什么要杀了唐敬南,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林亦霖紧张地问道。
Leo的笑意中带了丝嘲讽:“其实你什么都明白,是不是?”
林亦霖不回答,他做出最无辜、最害怕的神情,用自己黑白分明的眼睛死死的与其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