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路的心有点乱:“你没有跟他讲,Leo有问题吗?”
“讲了,他……”保镖欲言又止:“他让我问您一句话,您说Leo不可靠,那刚才出事情的时候你在哪里……”
陈路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不过多余的话我没说,如果需要,我可以强行将林先生送回去。”保镖建议道。
陈路见宁云忽然现身,便说:“不用了,注意他的安全。”
讲完便挂掉电话。
“情敌英雄救美,少爷您是不是心急如焚呀?”宁云笑嘻嘻的。
陈路没心情东拉西扯,皱眉问:“有没有找到藤井宏?”
宁云摇头:“他计划好了逃跑路线,等到人群疏散,早就不见了人影,现在警方已经介入调查了,如果您不想和警察合作,还是应该低调一点。”
“下次他再敢联系我,我一定会瓮中捉鳖。”陈路冷笑了下:“这是我最后一次因为他卑鄙的威胁,让林亦霖受伤害。”
“怎么瓮中捉鳖呢?”宁云很感兴趣的样子。
陈路说:“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我给你的任务是什么你这么快就忘了?”
宁云赶快摆手:“没忘没忘。”
陈路皱眉:“所以今天我可以理解为是你的失职吗?”
宁云没想到他会忽然翻脸,眼珠转了转,没有说话。
陈路也没再多说什么,起身便回了楼上房间。
其实大少爷本没有怀疑这个身手矫健的小孩儿,但是今天在法院外的广场上,却亲眼看到了号称被堵在法院里的“宁云”正挤在人群里,因此心中顿生疑窦。
此时的陈路当然还没有想到,宁云只是一对恐怖的双胞胎里的一个而已。
Leo很清楚,受自己恩泽太多的藤井宏是不会背叛自己的,但他仍旧很想给他一次机会来试试真心,如果藤井宏真的下了杀手,那也只能怪自己看走了眼。
所以手术麻药退效后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他长舒了口气:看来这枚最好用的棋子,仍旧打算忠心耿耿的做一枚棋子。
“你感觉怎么样?”耳边从模糊到清晰的问候浅浅传来。
Leo努力的深呼吸,渐渐看到了林亦霖动人的脸,因为嗓子干哑的说不出话,便努力的摇了摇头。
“我叫医生来。”林亦霖伸手按下了呼叫铃,而后叹气:“还好子弹没有击中内脏,不然我简直要愧疚一辈子,你怎么那么傻呢?”
Leo微笑了下,含住吸管喝了几口他递过来的纯净水,而后才说:“我知道……你和Daniel之间,是童话一样的爱情。”
林亦霖沉默。
“但是对于包括我在内的绝大多数人而言,喜欢一个人,是波澜不惊的过程,所以我一直想,要是也能有不平凡的机会,就好了。”Leo逐渐感受到了枪口的疼痛,皱了皱眉头。
林亦霖问:“如果你死了呢?”
Leo说:“那就是我的命。”
藤井宏那一枪从Leo的后腰射入,却没有伤及肋骨和任何器官,这人的命有这么好?
林亦霖已经不会天真了。
他弯了弯嘴角,低下头说:“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朝我开枪,警察还在调查,真的很怕你因为我而有什么不测,是我害了你。”
Leo轻轻拉住他的手:“如果我不愿意,我大可以不挡在你前面。”
林亦霖因这肌肤相触而感觉毛骨悚然,几乎想飞速逃开。
幸好此时医生和护士闻讯赶到,他赶快站起来,自然而然的远离了Leo,站到了人群的最外层。
瞅着这么多人为着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而忙碌,小林子渐渐生出了冷酷的想法:Leo为什么没有死掉,如果他死了,自己现在就可以去追回陈路了,他肯定做了很多坏事,即使死,也是罪有应得。
片刻之后,林亦霖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里暗想:你千万不要变成和Leo一样残忍的变态,仇恨有时候伤的不是你憎恶的对象,而是你爱的灵魂。
☆、第八十章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世界上什么东西都是有用的,只有感情是无用的。
可是无用的我,就是那样在乎无用的你,想要守护我们之间无用的爱。
——2016年11月20日
“这是藤井雄死后所有的遗产名录。”唐敬南把一叠厚厚的文件放到了陈路面前的桌子上。
陈路随意的翻了翻,微笑:“我以为你是宁死不从的美国英雄。”
“这次爆炸案,已经摧毁了很多警察的信心,也许你说的没错,我们抓错人了。”唐敬南喝了口面前的咖啡,坦率的说:“你的钱我不要,但我要你与我合作,将藤井宏的儿子缉拿归案。”
“合不合作,要看适不适合。”陈路拿着资料起身:“我对破案没兴趣,倘若抓到人了,交给你也是可以的。”
唐敬南因为陈路要这份资料的原因,已经仔仔细细的研究了当年纵火案的起承转折,所以皱眉问:“即使最后的事情和颜清薇有关,你也会把他交给我?”
陈路没回答,只是说:“谢了。”
而后便带上太阳镜大步离开这里。
大少爷已经把当年所有能知道的蛛丝马迹查阅了一遍,全家人的死亡给藤井宏造成的阴影不言而喻,但那人仍旧如此执着的复仇,就是因为放不下。
一个放不下的人没有软肋,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和初有眉目的陈路一样,林亦霖也因为这件意外而走的离Leo更近了些。
既然“被救”了一命,每天来探伤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很想去Leo的继承的古堡里寻找证据,也很想利用Leo引藤井宏来与自己对峙,所以只能抱着忍辱负重的心情,极尽体贴的对待这个对陈路母子恨之入骨的人。
“听医生说,你恢复的很好。”这日小林子拿着从餐厅买来的甜点到了医院,走进特护病房便说道:“外面的记者也少多了。”
“我情愿伤的重一些,这样你就会每天都来看我。”Leo放下手里的文件,靠在病床上笑了笑。
“我找到新工作了,下周一就去报道。”林亦霖把礼物放下,坐到床边说:“这次的事情,还没有正式感谢你。”
Leo回答:“我不需要你的感谢。”
林亦霖问:“那你需要什么,想必你也不需要我因为感激,而和你发生进一步的关系吧?”
听了这话,Leo愣了半晌,而后笑了起来:“那也不错。”
林亦霖脸上的笑意很勉强。
Leo感觉到了,因此转移了话题说:“我刚刚给警察局打过电话,这次袭击你的人他们一点眉目也没有,你真的不知道是谁这么恨你吗?”
“也许是沈轩吧。”林亦霖含糊其辞:“托陈路的福,我遇到这种事也并不是第一次了。”
Leo目光深邃的瞧着他,神情的含义不明。
林亦霖一时间有些紧张,故作淡定地问:“怎么了,你有什么想法?”
Leo摇了摇头。
“是我不该把危险带到你身边,但我会陪着你直到你痊愈的。”林亦霖故意说道。
“当时我只是不想你有事。”Leo忽然之间握住了他的手:“但你现在是否相信我对你的感情了?如果Daniel和你离婚,你愿不愿意给我一个试试看的机会?”
“离婚”这个字眼,刺的林亦霖五脏六腑都扭作一团,他显得很苍白,一时无言。
Leo的肌肤仍然在持续不断地传来寒意。
林亦霖很清楚,像沈轩那种人是不会带给陈路幸福的,无论他们现在如何,Leo都会找到机会控制自己,折磨自己,毁掉自己,然后是陈路,然后才是颜清薇,他母亲Luna的一生都被女王毁掉了,经历了这么多年的痛苦之后,口口声声讲什么感情,就算是三岁孩子也不会相信。
“陈路,不会和我离婚的。”最后小林子这样回答,像是抓着最后一根稻草。
“许多关于沈轩的事情没有和你说,我怕你承受不了。”Leo浅笑:“但你总不是掩耳盗铃的人吧,其实你放下自尊,去问问Daniel就知道了。”
林亦霖陷入沉默,他不知道这沉默是在演戏,还是真的无言以对。
Leo松开了收手:“我等你的答案。”
“他现在住在哪里?”林亦霖离开了医院的门,便给从前一个熟识的保镖打了一个电话。
那保镖很惊讶:“林先生,现在外面比较危险,您先回家吧。”
“他住在哪儿?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林亦霖语气坚决。
那保镖跟了陈路很多年,知道他们的感情非比寻常,因此虽然并不允许透露,但还是在犹豫过后讲出了一个地址。
“谢谢。”林亦霖记好便挂掉了电话,开车朝那里驶去。
其实他很明白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不应该去和陈路纠结什么,只要投入Leo的陷阱,等他对自己动手或是露出马脚,就可以保护大少爷了。
但即便是林亦霖,也不是一台机器。
二十多天没有联系过,他只是想听陈路对自己说几句话,即便是“以后我会向你解释”之类的无力话语,就足够了。
陈路所在的别墅林亦霖从前没有来过,想必是那些无暇打理的房产之一,即便此刻的纽约如此寒冷,从铁栏杆外能看到花园里开着得体的鲜花,但完全出自园丁之手,根本看不出生活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