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语笑起来,“也是,你大哥比较呆一点,你比他纤细多了,也很敏锐。纪洋竟然会选泽他而不是你做为他的继承人,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聿律发现纪岚眉角掠过一丝不悦,虽然很轻微。“纪泽虽然笨了点,但他很努力,比任何人都努力,我想这是家父选择他做为继承人的原因。”
他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绕下去,对著槐语又说:
“我听纪泽说,槐董事长有个独生子,没想到就是槐先生你。”
人长得帅、身材好、脑袋灵光、口条清楚,又痴情、费洛蒙又浓厚,有一颗喜欢小孩善良得闪闪发亮的心,还是市内最大银行家族企业的独生子,重点还是个Gay,这人根本就拥有身为一个男人所有最美好的素质嘛!聿律感慨著。
叶常怎么就放掉了这样一个男人呢?当初要抛弃槐语时应该通知他一下的,他拣回来就算自己不用,推销给他那些在情海里载沉载浮的圈内朋友也是功德一件。
“嗯,不过家里的事我几乎全都丢给姊姊做,我是个不成材的儿子,这点我也不否认。我年轻时先是想当小说家,几乎跟我妈闹翻,后来又因为阿常的事,我妈放话说要跟我断绝母子关系。不过我家历任都是女人在当家,少我一个儿子也没差。”
“我小时候时也曾想当过小说家。”纪岚说。
槐语咧嘴一笑,凝视著纪岚,“这样吗?看来我们相似的地方很多呢。”
聿律拿著水果茶杯起身,走到纪岚和槐语中间,一屁股坐了下来。两个人中间只剩不到一个人的空间,槐语差点被聿律弹开。
“那么,槐先生还有任何关于叶常先生的情报,可以提供给我们吗?”
聿律咳了一声,“这有助于我们拟定辩护方针。我想槐先生应该也很清楚,叶先生被控告的是性侵十四岁以下儿童的罪行,也就是法律上所谓加重强制性交罪,最高可以判到十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我们不能遗漏任何一点胜诉的可能性。”
“阿常不可能是犯人。”
槐语敛容说。但他才说了一句,就有个身材微胖的男孩跑过来,看上去约莫十一二岁,似乎在跟另一个玩伴玩红绿灯之类的追逐游戏,整个人差点撞在槐语身上。
槐语忙起身把男孩接住,把他扶起来时还拍了下他的屁股,“小P,你是不是又胖啦?小心哪天隔壁床的老鼠被你压死,不是跟你说油炸类食品少吃一点了吗?听说你又赖著艾草给你买麦当劳。”
那个胖男孩傻笑了一声,对槐语做了个鬼脸,就又和玩伴追逐成一团去了。
“槐先生好像跟这些孩子很熟。”纪岚说。
“嗯,毕竟在这里做义工也有五、六年了,刚开始来这里时,这里几乎什么也没有,是艾草到处去募捐,再加上我动用了一点关系,才有现在这种光景。”
槐语看著在庭院里玩跳格子的几个小女生,忽然笑了声。
“其实这边的孩子,有不少是因为被成人性侵或疑似被性侵才送过来这里安置的,你们知道吗?”
纪岚和聿律都抬起头来。纪岚点了点头,“嗯,少年法的安置事由中确实有这么一项,只是少年法我不太熟,国内做这方面的律师很少。”
“正常的小孩也不会想到这里来。来这里的孩子不是家里有暴力分子,从小被照三餐打大的那种,就是在外头卖淫被抓到,国家无法阻止他继续卖淫,又没办法给他一个家,所以就送到这里来眼不见为净。”
槐语说著,和纪岚一起看著像普通小孩一样,天真地笑著的孩子们。
“对这里的小孩来说,被性侵什么的很多都是家常便饭,好几个小孩在十一、二岁的发育期就有初体验了,有的确实是被强暴的,但很多是自愿的,他们的环境让他们习惯如此。”
纪岚像要插口说些什么,但槐语看著从他身边跑过去的小女孩,又继续说。
“而且说是幼童性侵还是猥亵什么的……就我跟那些孩子相处的经验,许多小孩不觉得成人正在对他做一件错的事。像那种暴力成伤的也就罢了,很多成人性侵孩子的方式其实就只是抚摸,摸胸部、阴部什么的,或是玩弄小男孩的蛋蛋。”
槐语经验老道地说:“小孩子多半感受到的是困惑、不解,不知道这件事代表的意义,可能还有一点恐惧,但是你要说对性的恐惧,本来每个人都会有,就算是成人的处女,初夜通常也都是带著惧怕的。”
这时有两个男童奔跑著穿过大厅,聿律看见跑在前面那个男孩抓著裤子,对著后面那个大叫:“不要抓我的鸡鸡啦,干!”后面那个男孩则叫著:“谁叫你要踹我屁股,我要捏爆你的蛋蛋!”
好天真无邪的世界啊……聿律坐在椅子上想著。在海滩上追逐什么的已经落伍了。
槐语和纪岚好像没注意到这些小插曲,两个人谈得专注。
“真正让小孩子感到痛苦的,往往是成人后续的反应。”
槐语还在继续说著。
“像是父母发现这件事情时的震惊,大叫著:‘天呀这种事怎么可以发生!’等等的。要知道小孩就像是一个照镜子的人,而大人就是他的镜子,他们根据成人的反应来了解自己的一切,大人的激动、痛苦、难受和自责,这些通通都会反馈到小孩身上。小孩会认为发生这种事可能是自己的错,并且认为他应该要和大人们有相同反应。”
“但是小孩会长大。”纪岚总算开口了,聿律看他镜片下的黑眸一片深沉,“长大之后孩子会回想这些事,他本身也会感到痛苦。”
“但小孩回想的,真的是当时真实的状况吗?”
槐语很快地反驳了。
“十二岁以前的记忆本来就是不稳定的,而且记忆本身容易被窜改,事后的重述、时间经过都会造成记忆和现实的出入。真正让那些孩子痛苦的,到底是事发当时真正的回忆,还是事后添加他人反应后修改而成的记忆,这我们没办法知道。”
聿律看纪岚张开唇,眼神深处难得有些激动。
“那么槐先生认为,在孩子身上发生那种事本身,对孩子完全不会造成阴影吗?”
“我不敢这么说。”槐语强调著,“但我可以笃定地说,事情发生之后大人的反应,对小孩的伤害绝不亚于事件本身。”
“小孩可能当下并不觉得痛苦。”
聿律看纪岚微直起身,镜片下的双目直视著槐语,这让聿律有些惊讶,纪岚很少与人争论,唯一与人争论的场域是在法庭上,从聿律认识到他现在,极少见他和什么人在私底下争吵过。他从纪岚微涩的嗓音里听出他隐含的激动。
“那是因为他没还有社会化,但是他长大后无可避免地必须社会化,他会学习成人的价值观,一步步知道哪些是对的、哪些是错的。他会逐渐知道当年那个人对他做的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这无关乎别人,那个孩子自己就会是个成人。”
槐语似乎没听出纪岚嗓音中的异样,他一摊手。
“但是孩子的价值观是谁给的?一样是成人啊,就像你说的,社会化,社会化的第一站就是孩子们最亲近的家人们。”
槐语哼笑了声,“你不觉得奇怪吗?小孩子明明在这件事情里完全没犯错,到头来痛苦的却是那些孩子自己,这是为什么?因为有人告诉这些孩子,性是污秽的,性是只有和喜欢自己的人才可以做的,除此之外从别人那里得到的快感都是不被原谅的。
“就像同性恋一样,许多成人也觉得同性恋是错的,男人就应该要跟女人共组家庭才对。是这些观念让孩子们觉得男人和男人滚床单是错的、被陌生的叔叔玩鸡鸡是错的,到头来真正折磨他们仍旧不是事件本身,而是人们赋予这个事件的价值观啊!”
“那是因为你从未经历过。”
纪岚的声音沉得听不出音阶,这回连槐语都听出端倪了。
“你从未经历过那些事情,你不知道被一个陌生人玩弄身体最私密的处所是什么感觉。”
“我知道那种感觉,而且大多数幼童性侵凶手都不是陌生人,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槐语说。
“那个人是那孩子生命中第一个经历的对象。”纪岚的嗓音颤动,“那和大人纵欲的情况完全不同,那是他认识性的第一步,他往后所有与性相关的行为都会让他联想到这件事情上,他一生都会受到影响,他一生都会被困在这个回忆的牢笼中。”
“但你无法否认,就算对象是十一、二岁的孩童,也有可能是出自于对她们的喜爱。你知道《How I Learn to Drive》这出戏吗?”
“我知道。”
槐语露出惊喜的表情,“你知道?真不愧是立志当小说家的人,我以为这样的戏很难被世人接受。”
“我有个小弟是念戏剧的,在他离家出走,去念艺术大学那段时间,我有稍微研究一下他喜欢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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