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得下去看看。”彭筱燕不悦地皱了一下眉,“小一.”
“我来吧!”她身后的乔烈儿站了出来,话音刚落张一便侧头看向他,这个G市土著校草竟然自动请缨着实让他有点意料之外。
乔烈儿换上连体防水渔夫服,脱掉夹克外套,换了卫生院提供的工作服,戴上高邦手套和防毒面具,顺着民警架设的木梯子下到齐腰深水的粪池里,恶臭几乎要把他熏晕,粪水里乔烈儿不停地摸索着。
“你们来得这么早。”姗姗来迟的刑警队队长周昆看见张一站在粪池旁。
“周队,不是我们早。”彭筱燕白了他一眼,“是你们太迟了。”
“就发现这么一块?”刑警队队员李石看到彭筱燕戴着手套检查之前被掏粪工捞出来的尸块。
“粪池里还有。”张一指了指化粪池,“石头,要不要下去?”
“你们怎么不去?”李石厌恶地看向粪池,“不会是等着我们下去。”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张一嗤之以鼻。
粪池里乔烈儿先是在堵塞的地方掏出一截尸块,“一哥,接着。”
张一接过乔烈儿递上来的尸块,那是一个人的上半身,表面光滑却硬如石膏,并散发出腐败奶酪样特殊恶臭。
“尸体蜡化。”彭筱燕放下原来手中的尸块走了过来。
队长周昆问道:“什么叫蜡化?”
“尸蜡的形成是因为尸体停放在水中或潮湿的土中与空气断绝体内脂肪发生变性变成灰黄色蜡样物,即尸体皂化。”张一把捞上来的尸块放到铺在地面的塑胶布上,“小乔,里面还有吗?”
“小乔?”周昆往粪池看去。
“我们的新同事。”彭筱燕没好气地说道,“还没来得及跟你们介绍就接到案子了。”
“从支队调来接你班的那个?”周昆嚼着口香糖冲淡那刺鼻的味道,“挺猛啊!一来就碰上这事。”
“嗯。”
“真要走?”
“能不走吗?”彭筱燕摘下手套,给搁在塑胶布尸块拍照,“我愿意留下,我老公也不肯。”
“那是,谁都接受不了怀孕时天天对着这些。”周昆向李石招了招手,“石头,找卫生院的院长了解一下情况。”
乔烈儿继续在粪水中摸索,接下来头骨摸到了,残缺的大腿摸到了,小腿骨摸到了……也只有这个上半身保存得算比较完好,其他地方基本上都碎了。
一身恶臭的乔烈儿从粪池中爬出来,彭筱燕朝他竖起姆指,“好样的!先去卫生院的洗浴间冲洗一下,换了衣服回局里解剖。”
乔烈儿脱下手套、防毒面具和渔夫防水服,取了自己的衣服往淋浴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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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呕~”淋浴间隔壁的厕格里乔烈儿俯下身子往厕兜吐个不停,直到胃里都倒空了,酸水还直往喉咙上窜,从临床转到法医,再到支队,尸体他没少剖,但是趟屎水捞尸体还是第一回,胃里一阵一阵痉挛,乔烈儿捂着胃部,也许这就是逞能的代价。
“漱一下口吧!”
乔烈儿回头看见张一拿着一瓶怡宝水递了过来,他接过水灌了两口,咕咕隆隆漱了几下,“谢谢!”
“下次别逞能。”
尼妹啊!我就不信你张一能忍住不吐,乔烈儿正想反驳他,“一哥。”
“小乔,叫我一休。”张一打断了他的话,“是我轻视了你。”
乔烈儿有点意外,本来以为从进门开始起的这位毕业于名校西北大学的法医系高材生就看他这个半途转专业的草包不顺眼。
“我以为你是那种娇生惯养,吃不了苦的城里娃。”靠在门框的张一伸出手掌,“GIVE ME FIVE!”
正当乔烈儿准备与他击掌时,张一又突然收回了手,扇了扇风,“你先洗完,咱们再击吧!”
乔烈儿怒斥道,“你丫给我滚!”
“我又不是圆的,怎么滚?”张一嬉皮笑脸,“你学临床当医生不是好好的么?咋转到法医专业?”
“我喜欢!”乔烈儿反问道,“不行么?”
“可惜了。”张一摇头叹气,“你当医生肯定能迷倒不少护士妹子。”
“我不喜欢妹子。”乔烈儿推开挡在门口张一往淋浴间走去,乔烈儿对同辈从不掩饰自己的性取向。
张一愣了愣,朝他背影大声嚷道,“哎!你不会是看上我吧?”
嚷嚷后换来结果就是换来乔烈儿朝他伸了中指,我乔烈儿就算掉光了节操瞎了眼也不会看上一个吊丝,即使他是西北大学的高材生!
☆、吊丝思维
司法鉴证科。
无影灯下,屎水中捞出来的尸块基本已经能拼成一个人形。
“死者,男性。”换了手术服的乔烈儿从头部开始进行解剖,彭筱燕拉了把椅子坐在边上。
颅骨顶部暴露,骨质暴露区形成黑色的污物附若,游离头皮尸蜡化,面颅骨外露,下颌骨缺失,上颌骨部分牙齿脱落。左侧颅骨从颞缝至矢状缝有长14。5CM的骨折线,右颞部有多处骨折线,骨折线呈放射状分布,中心无凹陷,无骨质压迹,双侧枕骨髁及基底部骨折,形成颅底孔状骨折,枕骨骨折面呈内大外小斜面。
“小乔。”彭筱燕边记录边问道,“这说明了什么?”
“头部经过重创。”乔烈儿把颅骨完全打开后,脑组织已经腐败液化。
彭筱燕示意进行下一步解剖,“开腔。”
手术刀拉开尸体的胸腔,左侧胸壁第4肋骨骨折,胸腔内有附若有黑色泥状物质,上半身形成污黑蜡样物,胸腹内脏器包膜皱缩。
乔烈儿检查死者的四肢,未端指(趾)骨全部脱落,各长骨及椎体未检见骨折,体表除以上部位外未检见开放性损伤。
彭筱燕抬头看了一下大钟已经晚上八点,“我先走了,你看看一休那边要不要帮忙。”
“嗯,燕姐路上小心点。”
“小乔,解剖完了吗?”彭筱燕刚走穿着白大褂的张一便进来了,“我要提取DNA交给刑警队找尸源。”
“好了,你准备用什么方法提取DNA?”乔烈儿看着解剖上的尸块,“超声波破碎提取还是CTAB法?”
“都不是,用Chelex-100法。”张一从上半身中取出一条肋骨,把上面的腐败组织剔除后交给乔烈儿,“用纯水清洗两次,再以手术刀去除四周的肋软骨。我先去配提取用的试剂。”
张一从实验室中取5克Chelex-100,加100ml灭菌纯水;10克优级纯的SDS,加纯水到100ml溶解;5mgPK酶,溶于1ml灭菌纯水中;154。3mgDTT加1ml灭菌纯水溶解。
解剖室乔烈儿把处理好的绿豆大小肋软骨交给用榔头敲碎放进1。5ml,Eppendorf管中,加入张一配制的试剂,震荡混匀,用56摄氏度水浴过夜消化。
“明天把它拿出来震荡混匀后沸水保温8min。”张一继续说道,“14000r/min离心5min,扩增后就能提取到DNA,明白了吗?”
乔烈儿朝他打了OK的手势。
“那我先走了。”脱了白大褂的张一拿了摩托车头盔,“你把东西收拾一下就下班吧!”
“嗯~”乔烈儿点点头,“慢走,不送。”
不到三分钟张一又折了回来。
“怎么又回来了?”正在收拾实验室的乔烈儿回头看着他,“漏了东西没拿?”
“没有。”张一挠了挠头,瞬间些许头皮屑飘了出来,“你是没车吧?”
卧槽,你真当我是东山少爷,不会想着让我开车送你这吊丝回家吧!难为小爷天天挤地铁打桩一样站着,大有金刚不倒之势,分分秒秒上演着林忆莲那首《至少还有你》里面那句“我要抱着你,动也不能动”,不过歌词得改为“不用抱着你,动也不能动”。
毕竟自己是新人,乔烈儿还是客客气气地回应道:“没有,载不了你。”
“你误会了。”张一指了指挂钟,已经深夜12点,“这点儿挺晚,地铁和公交都停运了,打车也不容易,坐我摩托车。”
乔烈儿瞬间觉得自己刚才的心理活动非常不妥,脸上有点挂不住便泛起红晕。
“我载你并不代表我看上你。”张一轻咳了两声,提了一下裤子,“我是直男,还是很直、很直、很直的那种。”
一股气血往上涌,如果杀人不用蹲大牢、打靶子,张一绝逼已经像只箭猪一样被插得满身都是手术刀。
“你不是我那杯茶。”乔烈儿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位鸡窝头、萝卜裤运动套装、洞洞鞋,顺带拎着一个红扑扑土得不能再土的头盔的吊丝标准版,“放心,就算你弯了我也不会爱上你。”
“那我就放心。”张一拍拍胸脯,“走,去车库。”
站在车库门口的乔烈儿正脑补着张一那辆是500CC还是250CC,是本田还是雅马哈时,一辆粉红色的小绵羊摩托车“突突”异常艰难地从地下车库的斜坡爬出来。
“你确定它能载得动两个大男人么?”乔烈儿抽了一下嘴角,瞬间有种“虐畜”的感觉。
“二手的,马力是有点差,放心!绝对没问题。”张一把粉红色头盔递给乔烈儿,拍了拍后座,“坐,不要搂腰,俺怕痒。”
乔烈儿白了他一眼,你的猪腰我才不稀罕,看着手中粉红色头盔,乔烈儿虽然是同,但绝不是娘娘腔,这么妹子的东西让他很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