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有一个是妇产科的医生!”岩平高兴地说。
听岩平这么一说,众人布满忧愁的脸上终于又露出了一点希望的悦色,思罕微微松开了紧握的双拳,一丝血线从他的掌心洇出。
不管你是谁,只要你救了玉京,就是我思家一辈子的恩人!!思罕面朝竹楼,单膝跪下。
不一会儿,一个老阿妈出来,倾身在思罕耳边说了几句。
“请他尽力吧,生死有命,佛主会保佑玉京的。”思罕听了老阿妈的话,沉思了数秒,做出了决定。
老阿妈点了点头,又回了竹楼,一分钟后,竹楼里的其他人都被赶了出来。
“你怎么也出来!!”岩平看着和老阿妈们一起退出来的小金,忍不住又去薅他的领子。
“我又不懂,在里面也是添乱啊。”小金哭丧着脸说。
“什么出息!!”要不是小金上次一包药粉治好了他的腹泻,岩平真想一指头戳死他。
思罕一脸阴沉地瞥了小金一眼,目光里无边的威压让小金医生瞬间被碾成纸片人。
无比漫长的半小时后,婴儿的哭声如天籁般传来,沉寂的竹楼外瞬间响起了欢呼声。
“进来吧,母子平安。”两分钟后,满身疲惫的纳棋打开了竹楼的大门。
玉京的姑爷第一个奔进了竹楼,喜悦的人群挤在门口,兴奋的张望着,思罕站起身,最后一个向竹楼走去,孔雀形影不离的跟在他身侧。
看到思罕过来,大家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通路。
血气还没有散尽的产房中,玉京躺在床上,脸上是疲惫却幸福的笑容,小小的婴儿被包在柔软的白色毛巾中,安静的躺在她的身边,玉京姑爷跪在床边,把妻子的双手拢在手里,不停的亲吻。
“大哥,看,我和玉京的儿子。”看到思罕进来,玉京姑爷小心的把孩子抱起来,递到思罕眼前,眼中满是激动和喜悦。
小婴儿皱巴巴的,像一只没毛的小猴子。思罕看着这个差点要了他妹妹命的小家伙,心中却是一片柔软。
“大哥。”就在思罕沉浸在当舅舅的喜悦中时,助手孔雀轻轻唤了他一声。
思罕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见了依偎着睡倒在墙边的两位年轻医生。
屋里的人这时也发现累坏了的两位功臣,他们没有上前打扰,而是都把目光投向了思罕。
一身狼狈的纳棋和秦小川睡得人事不知,秦小川的手上甚至还留着接生时染上的血污。
“听说他们赶了一天的路。”岩平在思罕耳边小声说。
思罕轻轻走过去,在众人的目光中弯下腰,双手从秦小川的腋下和膝弯抄过去,轻巧地把人抱了起来,孔雀会意,也连忙上去如法抱起了纳棋。
秦小川睡得迷糊,离开了冷硬硌人的地板,自动就偎到舒服温暖的怀抱中,还把脑袋往思罕怀里拱了拱,思罕被他这个粘人的举动弄的一愣神,却没有一点反感,只觉得有趣。
“送到哪里?”孔雀跟在思罕身后小声问到。
“我的楼里。”思罕说着大步向自己的竹楼走去,思罕的竹楼是曼松寨里最精美和舒适的一座,虽然不常住,但玉京定期都会来打扫,就为了大哥回来能住得舒服。
把秦小川和纳棋放到自己的大床上,思罕又叫孔雀打来水,亲自帮秦小川擦干净了双手。
此时,思罕才有闲暇仔细打量起这两位恩人来,都是男人,就算对方相貌出众,也没有太多惊艳的感觉,只是对秦小川多留意了两分,总觉得这个眉心一点美人痣的年轻医生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无端又多了几分莫名的好感。
“大哥,你睡哪?”孔雀问。
“和你挤一晚上吧。明天一早你去把镇里最好的厨子请来,开流水席,好好感谢我思家的恩人。”思罕退出竹楼,轻轻掩上了门。
可惜,这次思罕没能亲自感谢秦小川,半夜的时候,一通电话打来,一批货在出矿区的时候被劫了,兹事体大,思罕只能带着孔雀匆匆离去。临走的时候,他把身上带着的一万多现金交给了岩平,让他好好招待秦小川和纳棋,衣食住行都要到位,不可亏待了思家的恩人,钱不够的话他到了缅甸再找人送来。
岩平连声应下。
☆、夜奔帕敢
思罕连夜赶回了帕敢。
顶着翡翠王的名头,思罕和边防口岸上的官兵们已经混得相当熟稔了,过境的时候甚至还和值夜班的小官兵攀谈了几句。
“思老板,大半夜的忙什么呢?”年轻的小边防兵笑眯眯的问。
“有人劫到我的矿上来了,得赶回去看看。”思罕狠狠吸了一口烟,眉眼间都是被人惹毛的戾气。这几年,由于中国人的追捧和翡翠这种资源的不可再生性,缅甸政府对玉石出口的控制越来越严,变相的推高了翡翠的价格,一些精品原石到成品的利润空间甚至赶上了毒品,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把目光投到了这块肥肉上,甚至包括一些活跃在缅北的反政府武装,他们扼守在一些原石的流通道路上,强行抽取高额的通关费,更野蛮一些的甚至明抢。一些有实力的矿主不得不高价雇佣保安公司武装自己,少数的甚至拥有自己的武装力量,思罕就是其中之一,这位翡翠王拥有一支百人左右的武装力量,都是由雇佣兵和一些退伍军人组成的,虽然人数不多,但技术和装备都相当的精良,思罕在这方面很舍得花钱,这支武装力量就掌握在对思罕最忠心耿耿的助手孔雀手中。
孔雀之比思罕小几岁,却几乎是思罕养大的,没有人知道的他的身世,只知道是思罕十九岁那年从赌徒手中买下来的,后来被他送到东南亚的一个保镖训练营锻炼了七年,回来后就一直跟在思罕身边,成了他最得力的助手。
“哎哟,思老板,那你可要小心,最近缅北那边又和政府打起来了,炮弹都落到咱家门口了,还毁了两间房,不过上面让我们别管,估计得让他们自己咬一阵子,你在那边做生意可得留心。”小兵扫了眼左右,悄悄对思罕说道。
“谢谢啊。”思罕说着从车里拿了包软礼印象塞给小兵。
“哎,思老板,你别让我犯错误。”小兵唰一下立正了,可那落在思罕手上的小眼神却出卖了他。
“少来,不就一包烟,别独吞啊,给你们班长分点儿。”思罕笑着把烟抛了过去。
小兵连忙接住,麻利的把烟塞进包里,稚嫩的脸上露出朴实羞涩的笑容。
“大哥,办完了。”孔雀拿着办好的通行证回来。
“孔雀哥!”小兵看见孔雀,不由把笔挺的身形又拔高了一截,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崇拜之情。
孔雀面无表情地对他点点头,矮身钻进驾驶室发动了车子。
“回见,替我给大家问好,等过年再来给大伙儿拜年。”思罕对小兵摆了摆手。
“思老板,孔雀哥,一路顺风,注意安全哈。”小兵端端正正给他俩敬了个礼。
这个口岸上的官兵对思罕的印象都挺好,倒不是因为他有钱,而是这个人大气沉稳,性格豪爽又不粗鲁,行事作风很对他们这些当兵的的胃口,而对孔雀,则完全是对强者崇敬。
看着思罕的车远走,小兵把包里的烟拿出来,自己抽出几根给班长留着,其他都散给了一同值班的战友。
“小辉,思老板对你可真好,给我们都是玉溪,给你一出手就是软礼啊!”战友们善意的调侃着。
“滚蛋!”小兵臊红了一张脸,笑着踢战友的屁股。
“这场冲突可能还要持续啊。”车上,思罕把刚刚小辉告诉他的事情跟孔雀说了一下,虽然小辉没有明说,但思罕也听出来了,缅北克钦这回是被大兔子当枪使了,就给缅政府找不痛快呢,谁让小缅前段时间站错了队呢。
“那要不先把坑封一段时间,把工人都撤回来?”孔雀专注的开着车,头也不回的说。
“撤!宜早不宜迟。”思罕咬着烟头沉思了片刻,狠狠把烟头摁灭在手边的烟缸里。
“我回去就安排。”孔雀点了点头。
“辛苦你了。”思罕伸手拍了拍孔雀的肩膀。
工人撤了,可是矿不能丢,所以孔雀必须带着护卫队守在那里,守住思罕的命脉,现在局势如此混乱,留守的风险不言而喻。
“你趁着这次回曼松住一段时间,休息一阵,也多陪陪玉京和岩畲、岩醒。”孔雀说。
“也是,我都不知道岩畲、岩醒怎么长大的。”思罕说着叹了口气,想起家人不由淡淡的愧疚,这些年,家里全靠了玉京,奶奶去世的时候他也不在身边,都是年仅十五岁的玉京操办的,转眼岩畲、岩醒都是十七八岁的大小伙了,可是除了钱,他都没有付出过什么,从上学到生活,都是玉京这个仅比他们大四岁的姐姐操办的,但是玉京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抱怨过半句。
所以,对这次救了他妹妹的两位年轻医生,思罕是打心眼儿里感激的。
“你说我送点什么给那两位医生?”思罕问孔雀。
“等回去我挑两块好料子,让老刀给雕两个小玩意儿送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