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比亲眼看见圣洁的神女堕落成泥潭里的刽子手,更加令人兴奋的事情呢!
颜钰诧异的眼神看向她,只是打个梦妖都成这样,殷北卿还夸自己?
她可记得这人对手下的高要求,可是几乎能与国/防军队媲美。
原书举过例子,曾经滕荆芥出门做任务与特级恶灵厮杀,不小心断了只手回来,被她罚着刷了三个月的厕所。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不少,总得来说,就是颜钰觉得自己今天的表现,按照殷北卿的正常标准,扫半年厕所都不够罚的。
“那你愿意教我灵法了吗?”
“能为神女效劳,当然荣幸之极。”
“……”她懂了,应该是这人今天脑子又抽了。
“能起来吗。”
颜钰眼珠子动了动,很想怼回去一句“你觉得呢”。
但很快,殷北卿就像是同她有心灵感应一般,伸出手递到她面前。
颜钰没有犹豫,抬起自己指甲缝里都塞满了泥土和血污的手,牢牢地握住她,借着力气站起来。
“嘶——”
“主人,是不是很痛啊!”已经解除兽态的盼盼跳下来跑到她边上,“我给你治好,很快的。”
正当它垫着脚尖举起爪子要给颜钰的腹部施加御术的时候,却突然发现颜钰身后的某个女人正凉凉的盯着自己。
那表情好像就在说“你动一个试试”。
盼盼委屈巴巴地收回爪子,刚要说你又不会御术,为什么要拦,随后就看见对方不屑地瞟了自己一眼,低头将掌心贴到了颜钰受伤的腹部。
她伸着两手的动作就像是在从背后轻轻地拥住了颜钰,知道的才看出她是想疗伤,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借机在搂搂抱抱搞暧昧。
殷北卿是不会御术,但可以将自己的魂力通过手掌渡给颜钰,达到提高她自愈速度的目的,冰系灵法甚至还能起到缓解疼痛的效果。
小胖墩气得想在地上打滚,但耳朵毛都揪坏了,还是想不出反击这个臭女人的有效办法,只能气呼呼地坐在一边,一只熊生闷气。
在殷北卿的帮助下,颜钰很快感觉到那痛楚开始缓和,呼吸也终于顺畅起来,她拍拍对方的手,“够了停下吧,谢谢。”
她还记得殷北卿白天才经过一场恶战,已经消耗过很多魂力,没必要为了她再额外增加负担。
但殷北卿动作却没停下,等渡到自己觉得差不多了,又用命令的口吻道:“张嘴。”
颜钰下意识照做了,随后一颗缹丹被身后人捏着塞到她嘴里。
想起这丹药的昂贵程度,她忍不住想说不用这么浪费,可刚要说话,殷北卿又捏了一颗塞进来。
“唔——”她嘴里一颗还没吞下,就猝不及防又塞进一颗,那缹丹又大撑得她脸颊鼓鼓的,话都说不清了。
“张嘴。”
“不用了……唔——”
这次似乎是别的什么滋补丹药,颜钰连看都没看清楚,就被迫张嘴吃了进去。
“张嘴。”
“其实……唔——”
有完没完!
颜钰简直要心疼死了,她想要是殷北卿在现代做医生,也这么胡来地开药,铁定要被患者投诉到停职。
她在这边被不断投喂各种丹药,那边醒来的村民听见殷北卿的话也立刻围了过来。
“神女?你才是神女?”有人带头问。
“不……不会吧,沈小姐说了她才是神女。”
“可是我们全部昏迷难道不是沈南星搞得鬼吗,这样你们还信她啊!”
刚才醒来的时候,她们都看见了沈南星化作烟雾的样子,这说明她肯定不是人类。
而眼前身为兽术师的殷北卿却称呼颜钰为神女,这很难不让她们多想。
“看!”李昭在后面喊,“这些尸体和我父亲的一样。”
这里的尸体时间长的至少也有两三个月了,可却依旧和刚埋下的一样“干净”,完全没有腐烂的迹象。
这就算只是普通人,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
“难道神……沈小姐是恶灵?”李昭小声猜测,“这些尸体就是被她吸干的!”
“她不是恶灵。”颜钰出声,“只是梦妖。”
“梦妖……”显然她们是听过关于梦妖的故事的,“梦妖怕金子,怪不得之前我父亲要给沈小姐送钱币感谢的时候,她避如蛇蝎。”
这个世界的金子产量十分高,尤其金国的金矿数量富足,所以金国流通的各种面值的钱币,都是按照货币价值掺入等价质量的金子与其他矿石和金属混合制作而成。
也就是说,只要是金国流通的钱币,里面就含有金。
但族人们都以为沈南星不收探诊费,是因为心善和原则。
“说起来,自从沈小姐来了我们部落之后,我都很少做过梦了。”有人突然想到。
还有些人不愿相信的,“不会的,沈小姐人那么好,帮了我们这么多,怎么会是妖怪呢。”
“不论她的身份是什么,这些被恶灵吸干的尸体至少都与她脱不了干系。”颜钰一句话点醒所有人。
族人们又低头交谈起来。
李昭最先跑过来,“姐姐,那现在你除掉了梦妖,我父亲是不是就能回来了!”
“李昭。”颜钰拍拍她的肩膀,叹口气,“人死不能复生。”
一旁的殷北卿目光在她放在李昭肩上的手停留一会儿,又面部表情地转回去,“走了。”
李昭对她眨眨眼,“去哪?”
殷北卿捏住颜钰手臂的袖子,把她扯到自己边上,垂眼看向李昭,“与你无关,小不点。”
李昭:总觉得自己好像被讨厌了。
……
殷北卿一行人兵分两路,仲蒲回小屋去接雪积,剩下的人全部往断桥去。
沈南星不在,那么她筑在断桥上的结界也应该消失,这样她们去往瑶赤山的路程就毫无阻碍了。
可越靠近那个地方,颜钰的心情却越来越不平静。
她莫名有种不安的感觉。
这一切都结束得实在太容易了,她是不是遗忘了什么东西,为什么总感觉现在的游族部落里,四处依旧透露着诡异的气息。
而这一切等她在滕荆芥的提醒下抬起头后,都有了解答。
“看,那是什么!”
只见断桥前圣灵碑边,一道十多丈高的“黑气”屏障结结实实拦住她们的去路。
即便站在这么远的距离之外,也能清晰地闻见这屏障散发出的恶臭沼气。
这沼气不止浓烈,组合成分还十分复杂,就像是许多恶灵聚集在一起的味道,它的浓度比之前那只自愈能力变态的恶灵还要高上许多。
连身经百战的滕荆芥都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
只是远远闻到一丝而已,已经有耐受能力差的游族人情绪失控,开始自残。
“带着你的人跑。”殷北卿罕见地面色凝重。
族长当机立断,敲晕了发狂的族人,和几个力气大的女族人一起组织人群疏散。
“都跟我走!”
在退去的人群里,只有一名身材高大的女子逆流向颜钰她们的方向过来。
来人一脸焦急,往日的沉稳不见踪影。
“仲蒲?”颜钰疑惑地问,“雪积呢?”
“雪积……雪积她不见了!”
……
这一头,沈南星对身后的异动毫不知情,失去实体的她一路飘着,唯一的念头就是快些找处有梦莲花的地方,安顿下来重新积攒梦境,然后再幻化实体。
突然,前方出现一个身量高挑的女人,她站在路中间刚好挡住沈南星的去路,静静地看着本该不会被人类察觉到存在的她。
女人金眸金发,头发很长几乎到脚踝的位置,在月光下散发着质感极佳的光泽,她光裸着脚,左脚踝上带着一只铃铛,每向沈南星走过来一步就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叮铃……叮铃……叮铃……”
铃铛只响了三下,那女人却已经穿过长街站到沈南星的面前。
雾态下的沈南星不能说话,但这个女人有让她本能感觉到害怕的威胁,正要往周围散逃,对方却轻轻一笑。
“去哪?”语气随意的,像只是在询问她今晚吃了什么。
随后她伸出葱白的指在那团雾气上一点,沈南星便再次化作人形。
“郁茯桑……你骗我!”沈南星愤怒又恐惧,“你说神女只是故事里虚构的不会存在,可是为什么会有一个和预知梦里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
女人定定地站在原地,裸/足看似点在地面,但实际却悬浮了一段距离,所以她脚依旧是干净白皙的,可这份干净却与她身上的气质极为违和。
因为沈南星知道,郁茯桑就如同那黑水沼泽,不论是谁碰到了都要被她重重地拽下去,脚底下的池子深不见底,可等到反应过来想要呼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自己现在就正处于这种刚刚清醒,却无人求助的绝望之中。
“是吗?”语气幽幽地答着,郁茯桑募地向沈南星靠近,微眯的金眸凑到她脸前细细打量。
沈南星紧张地吞了口唾沫,额头上不自觉得落下几滴冷汗。
“别、别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