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必要自己去吗。”殷北卿沉着脸, 即便再不愿意还是步步紧跟在颜钰身后, “你可算把皇族的小公主当自己人疼了,人家到时候反手赐你一个凌迟可半点不会手软。”
“别说赐凌迟, 她要是能亲手杀只恶灵,我都感到欣慰。”
“你对她了解得很。”殷北卿捉住她手腕的力气加大,“对我倒是避之不及。”
颜钰转头看她一眼,竟然在笑, “我对你也挺了解的,你当初不是差点赐我一个‘喂狼’?”
“……”说到理亏的事上, 某人气焰被打压大半。
“好了。”颜钰反手牵起她的手,安抚性地捏了捏, “去花楼也不全为了杨茜的事。”
目前为止, 书中男主的“后宫”已经出场了三位, 青梅竹马的原身、遇神杀神的殷北卿以及单纯好骗的小公主。
还剩最后一位,便是敌国将军沈秋戈。
原本剧情线, 进入主城第一天, 男主和她就会有第一次邂逅, 两人逐渐培养感情,为日后拉拢沈秋戈在金灵两国大战时, 向金国倒戈主动提供线索做铺垫。
但现在的问题是,男主和他的替补都已经死了,邂逅没邂逅颜钰不知道,留给给她们培养感情的时间可是一点都没有。
可不管其他条件怎么变,金灵两国大战的情节不会轻易改变,双方各占据南方大陆半边板块,中间隔着一条长长的哈鲁山脉。
灵国将士人数不占优势,土地资源匮乏,在武器装备上落后于其他国家,却始终不肯向金国低头已经苦撑百年,而金国早就想合并灵国扩充领土,却苦于对方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而束手无策。
如果金国愿意放宽条约签订和平协议,不用那么傲慢的态度去交涉,或许两国合并这事还有的商量。
对啊,商量。
这个世界人人都盼望着练一双有力的铁拳教人跪地求饶,有谁还会耗费心思练那口舌上的功夫争个以德服人。
这场仗要是打起来了,对两国人民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战争持续得越久,造成的损失越大。
颜钰不觉得自己有那个本事能以一己之力阻止战事发生,但也不能坐以待毙。
原书提到过,由于在军队上的开销,灵国财政屡屡赤字,于是身为将军的沈秋戈把主意打到了金国财阀最聚集的地方——主城。
她动用各方人脉,花费七年在主城建起了一座花楼,挖掘无数一夜千金的花魁,捞金无数赚得那叫一个盆满钵满,甚至还策反了几个金国的高官替自己做掩护,这座为敌国敛财的高楼才能一直屹立不倒。
杨茜从不掩饰自己小公主身份,所以估计她从一开始踏入这座楼,就被当做目标盯上了。
沈秋戈对金国皇室恨之入骨,对她只是骗财,或许还手下留情不少。
——亦或者,她在引蛇出洞。
颜钰专门挑了夜晚最热闹的点来,花楼门前果然塞满了来寻欢的客人,她仰头看它张灯结彩的悬梁,心叹这第一花楼外头看着光鲜亮丽,底下还不知道烂得有多深。
虽然不知道往后的剧情会怎么走,可她总得把这沈秋戈见上一见。
“客人,今晚有限定的歌舞可以观赏,入场只要两瑛币呢。”门口只着薄纱的少年冲她媚笑。
颜钰想起之前在旅店楼上,她也见郁茯桑来过这,对方似乎还是还是这的常客,那天的揽客小倌看见她应该是认出来了,直接吓得脸色都白了。
“两瑛币?我去隔壁花楼抱个皮薄腰软的头牌才三瑛币,你们这进个门就敢要两瑛币,坑谁啊!”走在颜钰前头的人听见了破口大骂,“要不是我朋友推荐我,说这漂亮女清倌多,我还不稀得来呢。”
颜钰拉着殷北卿稍稍侧身,免得等会儿她们动手被无辜伤及。
其实能够理解这人的愤怒,一瑛币相当于一千块,两瑛币就是两千,想想入门看个表演就得两千块,还不知道是不是内场,这放到现代,也只有那些日入七位数的当红流量能比得了了。
那男小倌一被凶立刻吓得缩起来,反而旁边一女子不怕事地凑上来,胳膊柔柔地往女子身上一放,豆大的泪珠啪啪就往下落,“客人您是看上别家哪位红倌了,心里有人所以才不爱来我们这玩的吧。”
“你、你哭什么。”女子估计第一次见耍这种手段的人,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哭,我就要哭。”说话的人红着眼轻瞪她,“人家就站在姐姐面前,姐姐心里却念着别人,那我练了大半个月的舞,可跳给谁看去呀。”
颜钰在一旁看着直想拍手叫好,单单只是揽客的清倌都懂得对症下药,一听这客人喜欢女清倌就立刻换人出招,再加上这一哭一瞪一撒娇,谁受得了。
果然,那女子手哆嗦了一下,直接将自己的钱袋子交了出去,“两、瑛币是不,给你,给你便是。”
又一个上钩的。
看来小公主被骗也不全是因为她傻,她那点小心思哪里够和这些人精斗的,兜里的钱被骗光那是早晚的事。
颜钰轻轻摇头,却也跟在后面把自己和殷北卿的那份钱给交了。
那女清倌接钱的时候伸过来两只手,温软的手轻轻托着她的,眉目含情地递笑,“这位客人瞧着眼生但可真是爽快,关键是模样生得好看,叫人家看了都挪不开眼呢。”
“挪不开我替你挖了。”旁边一道冷冷的嗓音浇头而下,瞬间将她热切的笑冻结在脸上。
“抱歉,她脾气不太好。”颜钰拿身子挡住这不安分的家伙,对那女清倌柔柔地笑,“你还忙着我们就不打扰,先进去了。”
“啊……好的。”
颜钰两人进门,她却失了神似的盯住看。
她来这也小两年了,却很少遇见脾气这么好的客人,对个守门的清倌都和声细语的。
目光紧盯两人牵在一块的手,她忍不住轻叹,“能被这样的女子爱着,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说什么爱不爱的,我们这种人只管赚钱就是了。”旁边的男倌冲她伸出手,“姐姐从前面那人钱袋里顺了不少吧,赏我些呗。”
女清倌斜他一眼,嗓音粗硬哪里还有半点刚才掺了蜜似的调子,“我自己凭本事得的,关你什么事。”
……
要说刚才在门口的小倌门是清秀,那门内的可便是各有味道的惊艳美人了,大多数还在二楼站着,有些已经陪在客人身旁,乱花渐欲迷人眼,让人都不知道该把目光留哪儿。
这花楼的特色就是容貌绝色的女倌,但她们只做清倌不在客人房里过夜。
不过倒是可以在客人与男倌寻欢时,在旁奏乐助兴。
当然,这得加钱。
“在找什么。”殷北卿的脸自从进了门就没好过,“这是瞧上哪个清倌了?”
“什么?”颜钰收回视线落在她脸上,一下就明白过来,“我看起来像是来寻欢的样子吗。”
是,要真来寻欢也不会捎上她了,殷北卿想。
可刚才那一幕就是如同鬼影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若颜钰真是喜欢那样娇柔可怜的女子,肯定是半点不会对自己动心的。
“来,先把这个吃了。”颜钰递给她两颗药丸,“花楼里难免使些沸气的媚香,吃了这个可以保持心绪镇定。”
殷北卿乖乖吞下,也很快拿了手帕出来,捏住颜钰被女清倌捧过的手不断擦拭,末了还找个谁都不会信的借口。
“脏了。”
颜钰都懒得拆穿她,至少这次不是要把她头发薅下来,也随着去了。
因为她们长时间站在原地不动,很快有机灵的小倌上前引路,“客人,这还有空位,表演马上开始了,我去替你们取解闷的小食来。”
两瑛币的票果然只能坐在远处视线不好的位置,颜钰谢过小倌,拉着殷北卿坐下。
等座位差不多人满,红色幕帘被拉开,乐声响起,第一名清倌跳到台中起舞。
颜钰前排,有人两杯酒下肚兴致已经起来了,正高声交谈着。
“要我说,这腰软可比腿长重要,摆动作好看。”
“那我还是喜欢长腿的美人,你想想,卧倒在床上时,衣摆分开,露出那一截白而细长的大腿,谁看了不迷糊。”
“我还是喜欢性子好的,不然老娘花了钱来的,还得受他一脸不情不愿的伺候,纯属找气受。”
殷北卿常年不近男色,对这些话半点不感兴趣不说,还偏从心底生出一股反感的情绪。
余光见颜钰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看,她立刻抬手遮住她的眼,语气不太好,“你品味一般。”
“嗯?”颜钰拉下她的手,看到台上在跳舞的,正好是刚才门口见过的那名清倌。
她换了身浅色的衣服,衬得肤色如玉通透,也在其他打扮花枝招展的小倌中一下有了清流般的与众不同,但通体素雅很容易显得单调,所以她在眉心点了红莲花钿,看花纹同颜钰额头的兽印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是什么心思,明眼人一看就猜得到。
“今晚这四瑛币怕是不够你花的。”殷北卿表情看不出喜怒,但颜钰知道,这才是她真正动气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