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看见秦溯,躬身行礼。
“李公公?可是有事?”
秦溯理着袖子,自从永乐帝册封了云美人之后,秦溯便一趟永安宫也没去过,连这次见着李公公,也是带搭不理的样子。
“长公主殿下,陛下叫奴才过来,请长公主殿下去趟永安宫,说是有要事相商,还请殿下赏脸。”
李公公虽然是皇宫内太监总管,一般的嫔妃见着也要礼让三分,但是对秦溯,却是一向恭敬有礼,秦溯也无意为难他,只是就这么过去,自己这口气咽不下去。
“公公客气,劳烦公公跑一趟,且请公公回去回禀父皇,就说本宫头疼,过不去,若有事相商,请父皇来趟正阳宫。”
听完秦溯的话,李公公脸上也有些为难,但是秦溯一向是说一不二,绝没有改主意的可能,李公公虽然为难,但是也没法子,只得躬身再行礼告退,回去复命。
周围的宫人也一个个低眉顺眼,不敢多言。
回过李公公,秦溯倒是觉得真有些累了,干脆在院子里设榻,准备躺一会,晒晒太阳。
“缺个唱曲儿的。”
靠在榻上半晌,了无睡意,秦溯撑着头,吃着处理好的水果,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也该找个戏班子进宫。
“这有何难?寻儿若是想,父皇让云美人过来给你唱两首便是了。”
永乐帝的声音在秦溯身后响起来。
“父皇何时来的?”
头也没回,秦溯焉头搭脑地吃着,压根没行礼的意思。
永乐帝也没跟秦溯计较过这个,更何况现在还是他有错在先,来跟秦溯赔礼道歉的时候。
“来了有一会了,宫人说你在休息,父皇便等了会,来,父皇看看,寻儿可是气还没消?”
永乐帝亲自提着食盒,走到秦溯旁边,立马有人搬来椅子,奉上新茶。
秦溯看了一眼永乐帝,“哼,儿臣哪敢生父皇的气?父皇想如何便如何就是了,哪用得着管儿臣的死活?”
秦溯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客气,永乐帝却也不生气,一抬手,让周围的宫人都退出去,亲自打开食盒,将里面备好的各种零嘴一样一样摆在秦溯旁边的茶桌上。
“好寻儿,父皇给你赔礼道歉好不好?
你看,这都是父皇给你准备的,全是你小时候爱吃的,快尝尝?”
永乐帝也是有心了,各种零嘴都有,不少还是特意从宫外找来的,倒是合秦溯的心意。
勉强看了一眼,秦溯捏起个山楂糕,勉强尝了一口,“味道还成。”
“寻儿喜欢就好!”看秦溯愿意吃,就知道秦溯的气消得差不多了,永乐帝又从食盒底下一层,抽出什么东西来。
就当秦溯翘着头瞧着,准备看看还有什么零嘴的时候,就看见永乐帝拿出来了三份奏折。
“好寻儿,现在气消了,帮父皇看看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如何?”
看着永乐帝递到面前来的折子,秦溯本来好些的脸色顿时垮了下去,将手中的山楂糕扔回盘子里,“儿臣便说这次父皇怎如此的好,原是有事了才想起儿臣来,若是没事,怕不是就这般把儿臣扔了?”
“寻儿此话怎讲?父皇先是被寻儿备好的,只是恰巧又有些事,这……”
永乐帝也没想到秦溯说翻脸就翻脸,连忙解释。
擦了擦手,秦溯从永乐帝手中拿过三份奏折,“父皇莫要解释了,儿臣正在气头上,也听不进去。”
秦溯翻着折子看起来,永乐帝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秦溯这脾气也是他自己宠出来的,这苦果自然也得他自己吃,不过秦溯倒并非蛮横不讲理,也算是万幸。
看了半晌折子,秦溯的眉头越皱越紧,“父皇,之前江南郡守上折子来,说是春汛,想要朝廷拨款修建加固堤坝,此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怎么现在又说此事?”
“本来确实如此的,该加固的也加固了,但是却没想到,此次春汛来势汹汹,已冲垮了多处堤坝,但也勉强控制住,未有良田受灾,但是江南郡守不敢托大,连夜上奏,恳请朝廷再拨款赈灾,以防更大的灾祸。”
永乐帝也是因为这样才犹豫不定,“早朝的时候已经吵过一次了,有人说江南春汛已过,没必要再拨款赈灾,有人说为防万一,还是未雨绸缪的好,以免百姓遭殃,吵得朕头都大了,特来问问寻儿的主意。”
秦溯听过,也摁了摁太阳穴,“父皇,此事应当拨款,若真有了后续灾情,是朝廷未拨款导致的,哪必然会引起民愤,不过若是胡乱拨款,恐日后亦有其他地方效仿,更何况现在北方奉京地区春汛风险更甚,奉京郡守必然也会如此要求,到时四处拨款,国库倒是撑不住了。”
“寻儿说的极是。”永乐帝赞同地点点头。
“其实此事也好解决,父皇拨款便是,但是不是拨款预防,而是拨款重建,江南郡守不是说有多处堤坝已被损毁?
那便是拨款重建,此事其中道理复杂,应该指派一心思玲珑,正直可靠之人方才放心,将款项压在江南半月有余便可,到时春汛已过,定然无事,再开始重建,若是真再有春汛,那就当即赈灾,这其中判断,需得有经验之人方可。”
秦溯说完,撑着下巴想起来,现在的难题不是拨款不拨款,而是押送朝廷赈灾款的人选问题,既要有识别汛灾的判断能力,又要胆识过人,八面玲珑,能应对种种状况,做出最合适的应对,这种人才,果真难寻。
永乐帝也跟着思考人选问题,思来想去,却只觉得一人合适。
“若说让人放心,又能对江南地区的汛情了如指掌的,恐怕整个前朝,也唯有沈丞相一人最为合适,沈丞相本就是江南人士,又曾经任过江南郡守,极为出色地解决过多次江南的天灾问题,若是沈丞相去,怕是再合适不过。”
永乐帝说完,他自己也觉得不妥,“只是这点事,怎用得着沈丞相亲自出马?毕竟这有灾无灾都还是两可之间。”
沈丞相竟然是江南人士,秦溯倒还真是第一次知道,不过沈丞相亲自去押送赈灾款,确实不太合适,未免太大材小用了些。
“可还有其他人选?”
秦溯对于前朝那些大臣,并不熟悉,只知道一些耳熟能详的,但是一个个都是一二品大员,怎么想也不适合。
“不知那丞相府的公子现在多大了,能否担当大任。”
永乐帝想了想,开口说道。
秦溯想起那刚十三四的沈清,怀疑永乐帝压根没把自己刚才说的话听进去,“那丞相府的公子不过十三四的年纪,如何能担当大任?父皇莫要开玩笑。”
“竟才这么小,”永乐帝似乎有些惊讶,“之前听闻沈丞相府中的公子有大才,年纪轻轻,便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乃是少见的奇才。”
想了想沈清,秦溯虽然不了解是不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这事,但是从沈奕也能看得出来,沈清定然也不会是草包之流。
“沈公子就算是如同传闻中一般,那也不合适,父皇还是想想别的,若是实在没有合适人选,不如问问大臣们,可有自告奋勇之人,我大雍百官之中,总能找出个合适人选来,此事应当加急,最好就在这两日启程最好。”
秦溯无意跟永乐帝说些废话,这种大事,早出发一天,许就能有大用。
“寻儿所说有理,父皇且召沈丞相等人入宫,再商讨此事,一来定出人选,二来同户部商议款项,寻儿可有兴趣听听?”
永乐帝被秦溯催着,也赶忙起来,一副要在今日解决此事的架势。
“儿臣当真可以?”
秦溯下榻,看着永乐帝,倒是高兴了些。
秦溯虽然现在身有官职,手握兵权,但是从始至终,都因为身份一事,从不能上朝议政,也不能参与讨论国家大事,现在永乐帝主动松口,秦溯自然心喜。
“这有何不可?我儿雄才大略,帮了父皇不知多少大忙,造福黎民百姓,纵是七尺男儿,也少有能敌我儿啊。”
永乐帝一方面真是如此想,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哄秦溯开心,所以将秦溯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满口答应下来。
遵循礼制,推脱此事的想法在秦溯的脑海中没能停留一瞬,刚出现便被秦溯直接拍死,痛快地点点头。
“父皇说得极是,儿臣也是如此想的。”
秦溯心中亦有想法,日后自己既然想要称帝,那让前朝所有人习惯自己的存在,也是必然的,纵然他们心中不服,但只要是习惯了自己在前朝活跃的事实,对于自己后来的计划,也将大有裨益。
心中拿定了主意,秦溯高高兴兴和永乐帝一起去了御书房。
召了沈丞相,户部尚书,吏部尚书等数十位大臣入宫觐见,永乐帝坐在龙案后,秦溯坐在头把椅子上,等着大臣们觐见行礼。
沈丞相等人也是一进御书房,便看见了秦溯,各自心中嘀咕,但也先行礼再说。
众大臣行礼落座以后,永乐帝张口便开始议事,沈丞相看着坐在旁边的秦溯,秦溯依旧稳如泰山,丝毫没有要避开的意思。
沈丞相不得不站起身来,“陛下,我等议事,不知长公主殿下在此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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