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了几把,打不开,许郡洋只好爬下去从书房找了一个砚台,硬把锁头给砸碎了。
里面还是那个圆形的空间,可记忆中所有的摆设都变了。
这里原本应该是木质的地板白色的窗纱,一张摇椅一个茶几,晒着太阳吹着海风休闲惬意的好地方。
而此时,三扇窗户全被破烂的木板钉死了,只有那么几丝的光线从缝隙里透进来,青石砖的地面,脏兮兮的墙,屋内四周杂乱无章的摆着一些淘汰掉的破烂,上面落了很厚很厚的一层灰还有蜘蛛网,除了这些别无他物。
许郡洋失望的发现木子青并不在这里,除去堆放杂物的,地上就那么一小块空地,一目了然,根本不用找。
虽然没找到人,不过地面上似乎真有什么东西,好像是印上去的,形状很奇怪,因为颜色很暗和旁边的反差很大,所以非常明显。
屋里实在是太黑了,什么都看不真切,许郡洋把一扇窗户上的木板掰了两块下去让光线洒进来一点。这时他才看清楚,青石砖上那团黑乎乎的东西竟然是一大滩干涸的血迹!
在那滩血的周围还写了很多的小字,因为字迹很粗糙又落了很厚的一层灰,所以在刚才光线不足的情况下很难发现。
许郡洋把窗户上的所有的木板都拆了下来,在光线充足的条件下他终于看清了那些字。
触目可及的所有空地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用血写成的三个字:许英龙!
☆、 第三十九章:
这满地的血字真可谓是触目惊心,数量多到根本就数不过来。
许郡洋被眼前这一幕深深的震撼了,他甚至可以想象木子青写下这些字时是怎样一副画面。满身的伤,满心的泪,他在地上一步步的爬着,咬破手指用鲜血写下心中那个日思夜想的名字,把全部思念与悲鸣都化进那一行行的血字之中。
想到此,眼泪已经滚滚而下!
那是一种他根本不敢承受的爱,因为它实在是太过沉重了。
许郡洋紧闭双眼,依旧忍不住汹涌而出的泪水。
“把他给我拖下来!”
声音好像是从楼下传来的,很生硬的语调,绝对没有听过。许郡洋很是诧异,突然,他发现自己周围变成了一片黑暗,紧接着传来了开锁的声音,随着那道门的打开,一道很昏暗的光线照了进来。
许郡洋心惊的发现自己前方不远的地方竟然还趴着一个人,他全身上下几乎都是伤口,血肉模糊的一片,有些地方结了痂,有些地方还在往外冒着血,把白色的衣服都染红了,再看那人的样子已经奄奄一息了。
有个长相很凶的男人走进来,很粗鲁的提起他的头发用手指在他鼻子下面探了下,“呦,还有气儿呢?”一说完拽着他的头发就将他往外拖。
“你干什么?住手!”许郡洋此时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人就是木子青,此时此刻他根本没有细想眼前这一幕到底是真是假,他只顾着发疯一样的冲上去,“放开他!”
呼啦的一阵风,眼前的画面突然变了,不再是那个阁楼,而是绿树茵茵的庭院。
周围全是面目不善的男人,他们像看戏一样的发出一阵阵的恶毒的笑声。
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踏在木子青的身上,把那头长发一圈一圈的绕在他的脖子上,“老爷开了恩,今天就送你上路!”话音一落狠狠一勒!
“住手!住手!”可是许郡洋根本无法阻止眼前发生的一切,无论他多么努力无论他如何呼喊,身体还是会从那个人的身上穿过去。“你这个畜生,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这幅惨无人道的画面,看着木子青发疯一样的挣扎着,残破的双手把自己的脖子抓的鲜血淋淋,直到最后停止了呼吸。
许郡洋彻底的崩溃了,他跪在木子青的尸体旁痛哭不止,疯了一样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把他丢下去!”
话音一落,只听噗通一声,木子青的尸体已经被人丢进了井里!那些人大笑着离开了,只留下满地斑斑的血迹。
许郡洋攀着井口呆滞的看着下面深不见底的黑暗,他从来也没有过这么绝望的感觉,心死了一样。他知道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已经无力改变的历史,都是幻像,可最后他还是翻身跳了下去。
井里那股刺骨的寒意很快麻木了他的神经,身体在短时间内就失去了知觉,他只是凭着本能在什么都看不见的水里摸索着,不知用了多久,他终于摸到一团水草一样的东西,最后顺着它摸到那个早已面目全非的头,紧紧的搂进怀里!“别怕,我来陪你了!”
“郡洋!郡洋!你醒醒啊,我和孩子来看你了,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谁在叫我?许郡洋觉得很累很累,身上好像已经被冰冷的井水冻的失去了知觉,什么部位都不听使唤,眼皮沉重的像被黏住了一样。
那个声音越来越清楚,好像就在耳边,他想睁开眼看看是谁,可是无论如何也办不到。
“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可我现在只爱你一个人,求你别丢下我,求你了。”
是佳人吗?你在说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
突然,他想起一件事,子青呢,他明明一直在我怀里的,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他?子青!子青!
许郡洋猛的睁开眼,他看到四周已经不再是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井底,白晃晃的墙,柔和的灯光,这里是医院!
我为什么会在医院?子青,子青,你在哪儿?难道刚才的全都是梦?
是他救了我,那就证明他一直没有离开过,他在家里等我,他被锁在那个阁楼里,他给我托梦一定是想让我要去救他!我要去救他,我要去救他!
许郡洋已经等不下去了,拔掉手上的针头就往门口跑。
“郡洋,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刘佳人一脸惊慌的看着一旁的仪器,许郡洋不知道怎么了,他只听见警报声越来越大,刺的耳朵生疼。
“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刘佳人惊慌失措的大叫,“大夫,大夫!来人呐!”刘佳人狂按呼叫器,豆大的眼泪一颗接一颗的往下砸。
可许郡洋只是迟疑了一下连头都没有回,暗自对她说了声抱歉,毅然决然的拉开门跑了出去。
有了梦里那两次的预示,许郡洋已经知道该怎么回去了。
这次带他过海的还是那个开寿衣店的老头,唯一不同的是今天的船客只有他一个。老头抽了两锅烟也不见第二个人上船,只好就拉着许郡洋这么一个出了海。嘴里念念叨叨的说着,“平安无事喽,平安无事喽!”
许郡洋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再重复着做同样的事,为了同一个目标。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他已经分不清了。
这一次回家的过程并不是那么顺利,大概在船开到海中央的时候,不知从哪儿刮来一阵大风。
船被吹的摇摇晃晃,三番五次都差点掀过去,老头说了几声,“坏喽,坏喽!”急忙把水莲灯放进水里,可眨眼的工夫那灯就灭了。
许郡洋不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不过他现在已经没时间想这些了,不知道从来冒出来的一些声音很刺耳很杂乱,饶的他心神不宁。那声音好像就在耳边,可却让人分不清方向,四面八方好像都有,而且越来越响。
似乎具有某种魔性似的吵得人头越来越疼,头骨都快炸开了。许郡洋用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费了很大的毅力才稳住自己的心神不乱,在杂音中分辨那个声音,终于他听清了,那是一种很压抑的喘息声,一阵一阵的叫的人心底发毛。
手腕一紧,许郡洋低头一看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正抓着他,好像是从海里爬上来的东西,又湿又黏直叫人恶心。
许郡洋头皮一麻吓的大叫一声,拼了命的想甩开那个东西,可是抓的实在太紧了怎么甩也甩不开。
不但如此,那东西似乎还想把他往海里面拽,力度根本不是他能反抗的了的,被拽的整个身体几乎都斜了过去。就在手背碰触的海水时,老头突然将一把点了火的黄纸丢过来,烧的那东西机灵一下。
手腕一松,许郡洋趁机狠狠的甩开了那个东西,借着光一看,手腕上清清楚楚的五个黑印子,还有很多绿呼呼的东西黏在上面,叫人恶心的想吐。
老头又从怀里掏出一把黄纸甩手撒了出去,见风势一小赶紧挥浆把船划了出去。
二人精疲力尽的赶到岸边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老头子看样子累坏了,先点了一锅烟狠吸了一口,这才把气给喘匀了。
“老人家,多谢相救。”
老头也不知道听见了没有,把草帽往下拉了拉没吱声。
许郡洋想他可能还是听不见自己说话,再多废话也没什么用,意思的鞠了一躬直奔自己家走了。
人转弯不见了,老头不知所谓的叹息了一声,看着远处滚滚而来的乌云摇了摇头。“要变天喽!”
节到小暑进伏天,天变无常雨连绵!
刚才还是月在柳梢头,转眼的工夫就电闪雷鸣,说话间这豆大的雨点就成了片的砸了下来。
许郡洋因为腿上有伤没办法走的太快,到家门口时,已经活活被淋了个透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