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耀默不作声地拉住关扬,一如既往地稳住他的小祖宗。
刑宽突然觉得自己变得多余了,好像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一样。他一声不吭地坐在一旁等候、时不时看一眼手术室大门。
马文昭低头、死死握着拳,控制着想转身就走的冲动,他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样的气——赵静硬是要拉着他的原因是当初外祖家出事时,他只是还在读书的中学生而已,怎么着也不能怪到他头上去。
赵定雍再次发话:“文昭,送你母亲回去!”
马文昭迟疑地看着赵静,一时间没有回答。赵静此时开始红了眼圈、泫然欲泣,哀声问:“小弟,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你还在怪大姐吗?我当时也是有苦衷的呀!”
管家张年此时终于开腔了,他慢条斯理地说:“您还是让先生安静一会吧。”
赵静看着娘家跟过来的老人都不待见她了,顿时更加哀伤起来。可也没办法,谁让她的父母都已经厌了她呢?
此时,手术室的红灯忽然熄灭了,众人同时精神一震。
手术室门打开,医护人员走了出来。赵定雍抢步上前,心都提到了喉咙口,他急切地问:“医生,他怎么样了?”问完又忍不住朝手术室里张望,却心惊肉跳地发现里面手术台上没有人!
“他怎么样了?”赵定雍重复问了一次,惊恐紧张地抓住打头那个医生的胳膊。
☆、第39章 那过去和这现在(捉虫)
医生掀开口罩喘了口气回答:“命保住了。颈动脉划破之后你们谁给做的紧急止血啊?手法还是比较专业的,动脉破裂处近心端1-2厘米,算他命大!”医生举起大拇指夸奖,急诊室见惯了生死,反正病人抢救回来了,心情也舒畅。
赵定雍倏然露出难以言喻的笑容、低头单手握拳砸了几下自己的额头,一时间没能说出话。
刑宽也挤了上前,喜笑颜开语无伦次地回答:“哈哈哈、是吗?人没事就好!是我们俩联手给他止的血,俩人四手、用衬衫堵住!哈哈哈~也不知道什么近不近远不远多少厘米的,反正就是死死地堵住!”事实上还真不知道是哪只手按对了地方,当时的情况实在是太混乱了,回忆起来就像快进的黑白影片。
管家张年也乐呵呵地开口:“小棠是个好孩子,福气还在后头呢。年轻人身强体壮,膳食方面多注意一些很快就会康复的。”
“那他人呢?”赵定雍稍微平静下来、不放心地问。
边上一个护士声音清脆地回答:“送icu了,走另一个门。大家散了吧啊,等病人转入普通病房后到了探视时间再过来看望。”
赵静也配合着露出了笑容,其实她心里焦急无比,一想到家里急需帮扶的烂摊子就寝食难安。她紧紧地跟着赵定雍,可却插不进一句话。
“医生,他什么时候能康复?”赵定雍一路跟着主刀医生走,边走边问。
“他流的血差一点接近整体的25%,就是休克接近死亡的极限,伤得还是很重的,必须卧床静养。至于恢复时间就要看个人体质和后期膳食,说不准。”那医生疾走如风、袍角翻飞,语调却是非常温和耐心的。
张年赶紧问:“那医生啊,膳食方面有什么要特别注意的吗?”
“主要就是补血、多卧床休息,膳食要营养容易消化,忌大荤大腥寒凉之类的。”
一群人跟着医生七嘴八舌地问,当然了,不管怎么样,表面功夫是做到了。
赵定雍继续跟过去咨询,“医生,小棠什么时候能转院?”他急切地想把黎棠转到让他更为放心的医院里面去,这家附属医院实在是太狭小拥挤了、连三甲都不是。
“别急啊,他这刚做完手术,怎么着也得等他能进普通病房吧。”
赵定雍拍了拍额头、歉意地说了声“抱歉。”他其实非常感激这个年纪不大的医生,毕竟黎棠是从他手底下保住了性命,后者耸耸肩,无所谓地说:“家属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不过一切都得看病人的康复情况,他最需要的就是静养,年轻人也怕伤了底子。”
“谢谢、谢谢,真是太谢谢你了。”赵定雍接连地说,那笑容看起来实在是难看、悲喜难辨。
“不客气,这都是职责所在。”
*****
半梦半醒之间昏昏沉沉地躺着,黎棠的脖子被固定了、想动一下都难。
“我这是死了吗?”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昏迷前最惊恐的那一幕:他身上的血几乎是争先恐后地流出去、争先恐后地离开他的身体,而他的大脑完全无法阻止这一切。
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
黎棠心里曾经设想过无数次他死亡时的情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是这一种。
他看起来非常难过,我真的看到了他的眼泪。
黎棠还记得,赵定雍是怎么一路安抚他、表情是那么的痛苦:“别怕,你会没事的,马上就到医院了。”
忽然脑子里一闪,黎奶奶年迈慈祥的脸孔出现在他脑海里,老人从小到大对他说的最多的就是:“乖孙啊,不急、不急啊!你慢慢来、慢慢来。”
可黎棠他自己总是控制不了、总是着急、总是要忙碌起来才安心:
“嬷嬷,不急不行的啊。”
我一定要让你过上舒心快乐、衣食无忧的好日子,绝对不给别人瞧不起我们祖孙俩的机会。
从稍微长大一些开始,他就活在焦虑紧张惶恐当中:小学时老师怜悯、同学鄙视嘲笑的眼神;初中时黎奶奶曾经大病了一场、几乎没能熬过去,老人甚至已经托付她本已断绝关系的大女儿照顾黎棠,虽然最后弄得极为伤心;大学时则忙着创业找工作、发誓不要再让老人为经济发愁……
黎棠心里总是想:可是我真的不能不努力啊,你老了、早就应该安享晚年,就因为抚养了我,才硬生生多劳累了这么多年。
——死了就一了百了咯,他妈妈去破坏别人的家庭,后来被人家老婆知道了。哎呀男人玩过也就收心啦,说什么爱情那都是骗人的……最后还不是未婚先孕,又得不到什么好处才去自杀,那种女人死了就死了呗。
——那小孩儿倒是挺可怜的,生下来也没人要。
——黎婆婆也是命苦,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帮忙养外孙。
——没办法的事情咯,她不养的话那小孩只能送孤儿院了。
——养了他也不知道值不值得,能不能给黎婆婆养老送终啊?
即使是在半梦半醒之间,黎棠想起来这些也是难过的,他的童年有一段很长很长的灰色记忆。
忽然间又是一闪,赵定雍低沉稳重的声音响了起来:“小棠,你以后还是跟我一起生活吧,我保证对你是认真的,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
黎棠慢慢地睁开眼睛,icu内非常安静,只有仪器在运转的声音,他看了一眼房顶之后、本能地想扭头打量四周,这才发觉自己的脖子被稳稳地箍住了,动弹不得。
我没死啊?
很快地、有护士进来了,有什么东西在他眼前晃动了一下,黎棠的眼珠本能地跟着转了转。
“你醒啦,要好好休息才会尽快康复哦。”这个护士已经四十多岁了,声音耐心又温柔,跟黎棠说话就跟哄小儿子似的。
“脑袋不能动啊!这个你得戴上一段时间了。”护士见他有想点头的动作,立刻制止了他。
黎棠觉得自己身体像被掏空了一样,说话一点底气也没有、似有若无的气音,轻飘飘地虚浮着:
“他呢?”
护士笑眯眯地回答:“你是说你家那位吗?”
☆、第40章 清醒
——我家那位?我家哪位?
不过护士的语气听着就是病人家属的意思了。
黎棠勉强皱眉作了个疑惑的表情,随即他又用力闭了一下眼睛:难道嬷嬷她知道了?谁通知的她?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好好卧床静养,小伙子,千万别乱动啊。”那护士是进来做例行检查的,记录好了数据、检查了一遍仪器,顺便柔声安慰了黎棠两句之后就笑眯眯地出去了。
——哎呀,现在的同|性|恋真开放啊,当场就承认了。
黎棠已经睡了很久,其实他醒来后才痛苦地发现:我还不如睡着了呢。
大量失血又昏睡了较长时间,醒来后整个人觉得异常难受。身体上来说:晕眩、头晕目眩、睁眼不对闭眼也不对,胸闷欲呕吐、却又吐不出来;心理上,就觉得心慌心悸、无法思考,非常想换个睡姿。
——其实人就是这样的。如果可以随便动、本人也就不会总想着动;可现在护士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动,那人体内部那根强迫叛逆的神经就会蹦出来作怪了:我想动、我非常想动,这个姿|势很难受!
黎棠开始试图催眠自己:不、其实还好,这样躺着也挺舒服的啊。
可是慢慢的、他的自我催眠彻底失败了:黎棠感觉自己浑身直冒虚汗、呼吸越来越不够用、心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的表情看起来越来越痛苦。
只片刻后,icu内的仪器就开始发出警报,医护人员迅速涌进来,开始有条不紊地逐一检查排除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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