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后。韩章的视线慢慢冷了下来。
这个家是按照夏河然的喜好装潢的。连卫生间都充满了夏河然的存在。
客厅的电视传来女主持的声音,一贯的捧高踩低,却已经得不到韩章心里的一丝波澜。
镜子里的自己是一个中年大叔的形态。微胖的身材,凸出的肚腩,恶心的双下颌,眼角也有了皱纹。
韩章试着摆出一个曾经上学时期最受女同学喜欢的笑脸,却发现怎么也摆不出来。
他已经老了。
没有了爱情,没有了亲情,他也没有朋友。而和他同一时期、曾经熟悉的人们或已经成了圈子里红人,或退出这圈浑水,自我逍遥。到头来,如果夏河然不要他了,他竟然什么都没了。
嘿,你傻不傻?他对镜子说。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三个月前,星工场公司召开记者招待会,说明之前快被人们遗忘的偷拍事件只不过被人借位利用,斥责韩章这个同性恋,同时也发布了夏河然的订婚信息。女方是之前被夏河然温柔保护的地产大亨朱三进的三女儿,朱清雅。
男才女貌,即使是韩章,看到电视里两个相偎相依,亲昵的男女也自动冒出了这个想法。
在另一边接受完媒体采访的夏河然一边温柔地把朱清雅送走,一边和经纪人确定婚礼的主要行程。
他,就要结婚了。
这三个月,韩章不是没有给他打过电话,除了头一次问他订婚信息是不是真的外,其余的电话都在挽留。
夏河然开始还很受用,毕竟两个人是相恋过的爱人,可时间一长,加上朱清雅这边明里暗里的示意,他开始敷衍甚至讽刺韩章。
明白了自己朝夕相处的人再也不愿意回到自己的身边。韩章挂掉电话,轻轻笑了笑。眼睛有点酸,但什么也流不出来。
和夏河然那一晚不欢而散后,他给夏河然打过电话。不想放弃那十年的爱情,但现实给他一耳光。之后,韩章就像是溺水的人一样,开始给手机中所有的人打电话。
无一例外被挂断或者根本打不通。父母那里,只是刚听清他的声音就挂掉了电话;合作过的人那里,都怕和他这个“恶心”的同性恋扯上关系而不接听;他有过很好的朋友,无论是圈子里的还是圈子外的,只不过因为夏河然吃醋,他就不在同人联系……现在想想,自己可真是傻得可以。
七月十五日。夏河然的结婚日期。
七月十五日。韩章和夏河然恋爱的时间。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韩章只感觉到心里是空的。本来会有被羞辱的愤恨,如今也不见了。
夏河然坐在新郎休息室,心下慌乱。
只有他和朱清雅知道,两人只不过是协议婚约,朱清雅需要有人给她顶着朱三进的压力,需要一个丈夫,他则需要一个助力让他更上一层楼。
朱清雅看对他的野心,外貌也合适她的审美。两人一拍即合。但朱清雅占有欲作祟,也为了朱家看不出什么来,他暂时断了和外面的小情人们的联系,至于韩章,则在他计划外。
毕竟是相扶持的爱人,他心里一直都是复杂的。所以即使有男男女女的情人,他也从不往家里领。
“阿然,你该出来了。”精干的经纪人打开他的门,一脸温柔。对于她来说,夏河然是她的全部,但不是她对丈夫的合适人选。不过在夏河然终于甩了韩章这件事,还是相当合她心意的。韩章迟早会毁了夏河然,她一直这么觉得。
门再次被打开,走进来的是原本应该在休息室待着的朱清雅。
一袭白色拖地婚纱衬得她圣洁美丽,而脸上的表情却那么讽刺。她走近夏河然道:“我知道你现在还想那个男人,不过婚礼快开始了,你要记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说罢,华丽转身出门。
夏河然握了握拳头,终于还是松开了。
《婚礼进行曲》庄严郑重。
在不远处,朱清雅明媚娇羞的笑脸格外刺眼。夏河然想摆出一个温柔的笑,却突然心口一痛。
注意到他的异样的伴郎立刻拉了拉他。
奇怪的是,心口的痛只一瞬间就消失了,留下的只是惶惶不安的忐忑。
夏河然不疑有他,赶快调整情绪,脸上的微笑终于让老丈人觉得可靠。结果朱三进手上的芊芊细手。
带着爱恋的目光对视后,两人一同面对着牧师。
同时。一辆毫不出彩的汽车飞驰在青山市的盘山公路上。
车窗大开,车子一面是山壁,一边是海洋。天空很蓝。空气也没有市区里的难闻的味道。
但韩章此时的心却不在欣赏美景上。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里。等回过神已经在这条路上了。看看自己的车速,苦中作乐的想着会收到多少张罚单,或许会被踢回驾校什么的……
正要拐弯,对面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鸣笛。
“滴——”迎面而来的是一辆飞速的跑车,绚丽的车身显示不菲的价格。
我草!韩章爆了粗口,赶快往左打方向盘避开这辆明显违反驾驶的车子。只一眼,他就看清了那辆车上明显兴奋的飘飘然的青年,那样的脸色……
只不过躲过这辆车,粗厚的汽笛声和庞大的车身让韩章绝望的闭上双眼,迎接撞击的到来。
剧烈的撞击,五脏都被移位了一样。疼痛和眩晕冲击着。
车子被撞的退后,在拐弯处冲出护栏。掉入下方冰凉的海水中。
货车司机在护栏边稳稳停住车。下车向下看了看。
“大哥,刚刚,是不是被看到了?”副驾驶的小弟等司机上来后惴惴不安。
司机冷笑。不答话。看到又怎么样?刚刚那是某家的公子,他们可惹不起。而且看对方那个驾驶,看来“好东西”可用了不少,能看清就怪了。
货车扬长而去。留下事故现场的狼藉。
☆、第2章 重生
韩章醒来时,被身边的馊臭味道熏得打了个寒战。
车祸撞击时的疼痛还残留在心里。睁开眼,韩章看见黑色的大垃圾袋和没有盖盖大垃圾桶。估计这周围的气味就是这俩散发出来的。
嘶……这是被扔到这儿了?
诅咒着肇事司机没良心,一边撑起身子。
韩章不经意的一低头就愣住了。这啥玩意?什么时候有的……
细长的手指上有一个小小的纹身,花式字母“r”简约不失大气,和葱白的手指相得益彰。
#我为什么会有纹身?!(震惊脸)#
#车祸以后突然发现自己有纹身了肿么破#
不光是手指上的纹身,很快,韩章就发现自己身♂体的不对劲。
他出车祸的时候还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叔,符合一切深入社会而且普普通通的大众人民形象。
而现在,韩章把手放在自己腹部。这里没有了令他做那些事时难堪的肚腩,举起胳膊,以前拍戏留下的伤疤也消失了。
“嘶……”韩章顾不上自己还坐在垃圾堆里,一手按着头,一手揉着太阳穴。
脑海里哗哗闪过的碎片组成不完整的记忆。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所处的什么情况。
本来记忆里看到的都是第一人称视角,但是从那些人的口中,韩章知道了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叫容柏。很熟悉,也很陌生的名字。
他曾看电视的时候就吐槽电视剧里的男四号空有一张让他羡慕的脸,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花瓶。为此他还特意去查了演员的相关资料。看着少的可怜的度叔百科,韩章知道了那个花瓶的名字叫容柏。
容柏的死并没有什么戏剧性。作为一个不怎么能喝酒的人,容柏被迫去陪赞助商喝酒,被迫灌了好几杯混合高度数的烈酒。
结果酒一醉,把人赞助商给打了,把经纪人也打了。自己却跑了。身边没人,容柏又酒精中毒,就这么躺在垃圾堆里的死翘翘了。
作为一只什么都不会的花瓶,原本是该安安分分的找棵大树傍着。偏偏这个花瓶属性高冷出尘,对这些歪道不屑一顾,无论是陪/睡,还是包养,都入不了他法眼。而自身能力和颜值成反比,所以成了现在这个状况。
啧,现在圈子里居然还有这种白莲花啊……真·白莲。
首要任务就是把经纪人安抚好……
手机震动响起,容柏(以后韩章为容柏)看了看手机屏,立刻接起来。
“你以后不用来公司了!反正你的签约到期了!告诉你!公司是不会再和你续约的!”
“……”这是准备谄媚的容柏。
他貌似还听见经纪人吃痛的嘶声。
啧,果然……这下好了,把星工场娱乐得罪了。既然他不再是公司艺人,那公司的艺人公寓他也住不了了。
真·流浪汉很清楚原主没钱所以根本没有房产啊喂!
现役流浪汉浪到小巷子口,阳光刺眼。
容柏不得不闭上眼缓解一下。
巷口处的大街算是繁华地带的街尾处。
一身脏了的白衣服,乱七八糟的头发,浑身还有奇奇怪怪的味道……直接让人无视了他高出水平值多得多的颜值。
多年以后,容柏和爱人说起这件事相当庆幸原身死在垃圾堆,不然这样被蹂♂躏完的样子出现,即使是一张照片留下来也会成为黑历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