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进去,卫生间响起熟悉的水滴声,滴答,滴答,沈轻微说:“在卫生间。”
银筝跟着她进去,沈轻微推开卫生间的门,在熟悉的花洒下面却没见到熟悉的身影,突然身后一个影子晃过去,沈轻微立马转头!
身后什么都没有,但刚刚那阵阴气不是假的,沈轻微凝神看四周的一切。
这栋房子没灯,只有窗外惨白月光,和昏暗的路灯,沈轻微刚想转身,银筝按了按她的手,示意她别动,沈轻微站在原地。
突然,那个身影再一次飘起来,以极快的速度向她们飞过来,似乎要穿透她们,沈轻微还没动银筝抬手,那个身影不知撞在什么上面,摔倒在地,客厅响起沉闷的咚一声!
伴随这个声音,诡异的音调响起,好似有人在唱歌,又好似喃喃自语,声音尖锐刺耳,听得人很烦躁。
沈轻微忍不住捂着耳朵,表情难受,她喊:“师姐。”
银筝忙扶她靠墙边,她们此刻站在走廊上,走廊四周挂满诡异涂鸦,在沈轻微眼底晃成无数影子,她死死按着头,这些声音无孔不入,她头疼欲裂,脸色发白。
“轻微!”银筝面色微变,沈轻微从小到大遭到无数鬼怪袭击,但没有一次如此虚弱,她搂紧沈轻微,看地上那个鬼影。
鬼影以极其扭曲的姿势趴在地上,四肢比普通人更长一点,手指锋利,如弯刀,随时可以破开别人心脏。
声音就是从鬼影身上发出来的,呢喃如低咒,环绕在沈轻微和银筝身边。
沈轻微死死抱着头,周遭的一切都让她有离谱幻想,她听着听着哭出来。
“轻微。”银筝扶着她肩膀,摇晃她身体:“沈轻微!你清醒一点!”
沈轻微呆呆看着她:“师姐。”
“哭什么?”银筝问,沈轻微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在哪里……”
她又是啊一声,捂着头,特别剧烈的疼从头上袭来,瞬间的痛让她差点直不起身体。
银筝似有感悟,她面色骤变,让沈轻微倚靠在墙边,末了慢步走到地上的那个鬼旁边,长发铺在地上,双手往前撑着,手指尖抓破地板,有十个黑通通的窟窿,她身上阴气一点点聚拢,靠近她身边就能感觉到凉气嗖嗖吹在身上,银筝却没有任何察觉,她迎风蹲在那个鬼的身边,伸出手几次放鬼的长发上,终于一鼓作气掀开秀发,看到鬼怪的脸。
“轻微。”银筝声音微哽,她喊:“沈轻微!”
沈轻微在含糊不清的声音里听到自己名字,如醍醐灌顶,有瞬间清醒,她看向银筝,银筝双目末梢满是红晕,她眨眼,起身,拉起沈轻微就往外跑!
“师姐。”沈轻微被她拉的踉踉跄跄,直到跑出来,沈轻微才恢复一点意识。
她疑惑的按着头:“我这是怎么了?”
抓鬼这么久,还能着了道?这鬼到底什么来路,这么厉害?更奇怪的是,那些喃喃低语像是唱歌,她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沈轻微不解的看向银筝,却发现银筝双眼通红,她什么时候看到过银筝这样,忙问银筝身边:“师姐,你怎么了?”
“你是不是担心我?”沈轻微转一圈:“你看,我没事。”
说也奇怪,出来她就没事了,刚刚在里面差点窒息,沈轻微头次有这种感觉,银筝睨眼她,开口说:“轻微,你等会别进去了。”
“你就在外面等我。”
沈轻微一听立马摇头:“不行。”
她说:“里面那个非同一般,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进去。”
银筝定定看她:“你体质扛不住的。”
沈轻微着急的眼睛红,她担心的拉住银筝手腕:“我可以克服。”
银筝见状突然想起她那时候为了躲开泡阴池,自己把她藏起来,后来自己受到师叔责罚,沈轻微主动去阴池,她那时候也是说:“师姐,我可以克服的。”
“不就是疼了一点吗?”小小的人双眼通红,眼睛都哭肿了,她哑着声音说:“没关系,我肯定可以克服。”
银筝心顿时疼起来,她眨眼,半晌,拉过沈轻微坐在公寓外面的石凳子上,四周寂寂,安静无声,偶尔一两只野猫从暗处飞奔而过,留下窸窸窣窣的声音,沈轻微被她按着坐在石凳上,银筝开口:“轻微,你还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我第一个超度的女孩吗?”
沈轻微经由她提醒才想起来,银筝很小的时候和师父出去过一次,她和自己说,师父要带她去超度一个人,想来也是和银筝颇有渊源,所以才会把没成年的银筝带出去。
月光下,银筝转头,淡淡道:“那个女孩十分可怜。”
刚大学毕业就被几个男同事缠上,她置之不理,后来那几个男同事合伙作案,将她囚禁在一个房间里,她人生地不熟,出来工作没什么认识的人,有几个同学问起来也被那个几个男同事忽悠过去,推说出差,公司方面在她旷工三日之后辞退了她,因为是实习生,都不需要她出面,就被公司单方面辞退了。
那些男同事在她被辞退后伪造在外地的记录,和同学,家人因为忙碌而切断关系。
就那么漫长的时间,她待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供几个男同事玩乐,那些人高兴了给她东西吃,给她水喝,不高兴就是饿一天,她逐渐失去反抗能力,任几个人为非作歹。
后来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玩腻了,好几天没过来,她胆战心惊的撬开门锁,跑了出去,没想到还没走出多远,又碰到那群恶魔。
这次他们毫无底线,把她拖回去生生折磨了六个月,六个月后,她才被找到,早就千疮百孔,见到谁都不予理睬,每天就想着怎么寻死,家里人找到她之后,她也浑然不识,再之后,听说她和一个人走了。
沈轻微疑惑:“和谁走了?”
银筝转头看着她,语气低沉:“没人知道。”
谁都不知道她和谁走了,去了哪里,警方也四处在找,但毫无消息。
再之后,她就和师父去超度了她。
沈轻微疑惑:“师父没有说什么吗?就这样超度了?”
银筝深深睨她一眼,说:“轻微,知道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些吗?”
沈轻微转头看着十八号,摇头,不敢置信的说:“难道刚刚那个鬼……”
不应该吧?师父都已经超度了,怎么可能还会有怨念,而且还是在游戏里?她记得银筝那次出去,还很小,所以这么多年,鬼是怎么又出来的?
沈轻微话还没说完,脸色突然苍白,她微哽:“师姐,你是说,这个鬼是师父超度的?”
银筝闭眼,点头。
从清平市到都大,每一件事好像都有个幕后黑手,而这个人的身份,现在越加清晰。
这个女鬼,是她亲眼看着师父超度的,不可能会出现在游戏里,唯一的解释,是师父当时没有超度,而是藏了起来,现在放进游戏里。
可这一切到底为什么?
银筝头蓦然疼起来,她按着太阳穴,最不想怀疑的人就是师父,可偏偏一切证据都在指向他。
阴宅对于其他天师来说,难于登天,而对于阴阳门,却很简单。
血蛊是阴阳门禁术,除了掌门外不得查看,就连师叔都不一定会修血蛊,还有现在这个——都是最直接的证据。
沈轻微张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她轻声唤:“师姐?”
银筝转头,眼尾红晕更甚,月色照进她眼睛里,沈轻微发现银筝的眼里有水花,她站起身,站在银筝面前,突然大胆的将银筝头压在怀中,还不忘安抚:“师姐,我们会查清楚这件事的,你不要太难受。”
她难得声音温柔不似平时那般撒娇,银筝双手缓缓扬起,放在沈轻微的腰部,头埋在她怀里,属于沈轻微的香甜气息钻进她鼻尖,若有若无。
银筝说:“轻微,其实还有一件事,师姐一直没和你说。”
沈轻微低头,垂眸看银筝。
银筝在她怀里仰头,目光温柔,眼尾的红了一圈,她极少会有如此表情,以前再想念家人,她也只是看看家里人寄过来的信,很少如此动容。
现在的银筝,柔软的让沈轻微心疼。
她忍不住抱的更紧,问:“什么事?”
银筝被压在她的怀里,轻声道:“你还记得,你当初问我和那个女孩有什么关系吗?”
沈轻微手一抖,是的,这个问题她问银筝很多次,因为师父破例带她去超度,有违阴阳门的规矩,所以她一直以为那个女孩和银筝有什么其他关系。
“其实和我没有关系。”银筝稍稍拉开些许距离,月光下,她双眼清透明亮,定定看沈轻微,说:“轻微,那个人和你有关系。”
沈轻微脸倏然发白,突然想到刚刚还觉得耳熟的那些调子,她颤抖问:“和我有什么关系?”
银筝闭眼,眼尾一滴晶莹落在沈轻微手上,溅起水花,逐渐烧灼,银筝说:“她是你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 全息这个,就是和轻微的身世有关系。大家记得看完留言哦,爱你们么么哒。
感谢在2021-06-06 14:57:18~2021-06-07 14:55: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