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治信一直以来的清洗重组行为已经引得公司元老们颇为不满,碍于各种原因没有出声,陈则宇如此一说,在场的长辈很难不去怀疑这是兆治信的手段。
顿时底下开始议论纷纷,向卿掰着指头算算,陈则宇说得也不无道理,录音这种事情毕竟是偷偷做的,而且完全可以把谈话内容经过剪辑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况且法院也认为录音证明力较弱,不会承认录音作为证据。
也就是说,这段录音基本上没什么卵用。
在场的所有人都很好奇兆治信还有后招在等着陈则宇么?
卫栩盯着兆治信的脸仔仔细细地观察,没有理会其他人的言论,不期然地发现兆治信脸上转瞬即逝的笑容,卫栩暗笑,这个笑容绝对代表的不是什么好事。
“陈则宇,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兆治信眼神一凛,目光转向乐队之中。
这时乐队里走出来一个身形瘦削的男人,虽然穿着得体的礼服却还是掩不住他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沧桑,有点跛脚,走近卫栩身边的时候卫栩发现纯白色的衬衫在腹部隐隐渗出血迹,而男人似乎很虚弱。
走到陈则宇面前站住,“陈老板,好久不见。”
☆、第58章 火□□鱼好菜上桌
那人模样普通,像卫栩这种实打实的颜控实在是不愿意再多看一眼,反倒是陈则宇的表情比较生动,先是看到有人吃翔的惊讶,然后又是在家看毛片被家长抓到的心虚,最后是看破生死的淡然。
“阿信,你还真是长大了。”
卫栩差点没一口唾沫呛死自己,兆治信今年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感慨他长大了?!那他岂不是还处于蹒跚学步的孩童阶段?
“陈老板,当年人我给你撞死了你非但没有付给我相应的报酬还买凶追杀我?头一次听说买卖还可以这样做,真是无本万利。”男人开口就是嘲讽腔,情绪一激动,人都开始连连咳嗽,牵扯到腹部的伤口不禁皱紧眉头,“我在外面逃了这么多年,也该回来了,没想到先见到的却是新兆总。”
说话的时候目光又转向兆治信,卫栩心说这家伙是在挑衅么?
兆老爷子已经明白眼前这个男人正是当年撞死自己儿子和儿媳的那个司机,气得微微发抖,“把他给我送到警察局去!”
兆治信抬手制止,对着男人说道:“找了你这么多年,你最应该先见的人就是我。”
“真是多谢兆总的款待,我以前从来不知道老鼠居然可以钻破肚皮。”说着还心有余悸地把手覆上腹部渗出血迹的地方。
卫栩头皮一麻,转而看向兆治信,老鼠?钻破?肚皮?兆治信的私刑是有多重口?!
“如果不稍微让人惩治一下鼠类,他们依旧会无法无天,恣意妄为,不知天高地厚。”兆治信面不改色地回应道,算是承认让人对这个男人用了私刑。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一点小苦头算是开胃菜,兆治信并没有想要这个执行者的性命,惩治一下即可,他想要的,是主谋者。
家破人亡。
“陈则宇,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兆治信又拿来一份笔录,上面列明着揭发陈则宇擅自挪用公司资金的记录,“数目不小,却也比不上你允诺给你的小间谍的报酬,对么?”
小间谍,指代何人,不言而喻。
陈则宇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叹了口气,发觉自己活了大半辈子,与人斗了一辈子,临近退休享清福的阶段却被一个晚辈掌握住全部动态,一举一动皆在兆治信的监控之下。
如此看来,兆治信从一开始就打算好让他一步步钻进早已为他设好的圈套之中。
“爸!”
得到消息姗姗来迟的陈越步入大厅,急切地喊了一声陈则宇。陈则宇回身看到自己的儿子,思绪万千,没有说话。
“兆治信!你竟然利用我!”陈越怒不可遏,当初兆治信似是无意地让陈越知晓这次车祸与陈则宇有关联,又诱导陈越联想到当年的那场车祸。心思单纯的陈越直接回家跟陈则宇求证,不料却被录音下来,成为今天的道具。
陈越瞪着眼前这个平日里虽不苟言笑却对他十分纵容的表哥,看着他脸上波澜不惊的漠然,终于醒悟,兆治信从来不会轻易对人好。
曲辰是如此,他这个表弟也不例外。
“谈不上利用,陈则宇有今天只是罪有应得。”
果真是冤冤相报,当年陈则宇因一己私欲害死兆氏夫妇,如今兆治信为父母之仇把陈则宇请到本家来,还会让陈则宇走出这所宅邸么?
这也是陈则宇心如死灰的原因,兆治信对待仇人绝不心慈手软。
这一点,观众也懂,那么问题就来了。
难道他们要作为兆治信杀人的第一目击证人?
不会被灭口吧?
卫栩也有这种担心,兆治信那副模样完全就没有要给陈则宇留一条生路的打算,那可不能让孩子看见死人,于是卫栩一双眼睛四处扫视,计算最佳逃跑路线。
猛然发现不远处的桌子旁赫然坐着个身穿白色无菌衣的大男孩,模样清俊,正在朝着他浅笑。
卫栩连忙转过身不去看那个大男孩,心说什么情况?梦想成真?闹哪样啊!一定是看错了!
就在卫栩不断催眠自己的时候,一阵寒意席卷卫栩全身的神经,左手边传来若有若无的凉意。
转头看去,正是那大男孩。
“我们又见面了。”
“你是人是鬼?”卫栩定了定心神问道,越是到这种时候越不能慌,慌也没用。
“我么?我还没死就不能算是鬼,没有身体也不能算作人,可以称我为灵体。”大男孩看着前方,注视着陈则宇,似乎对什么事情很是介意。
“你来干什么?”
“受人之托。”
依旧是梦里的那个回答,卫栩继续追问:“谁?”
“令尊。”
这时也不知道陈则宇和兆治信因为什么争执起来,转移开卫栩的注意力。
陈则宇跨步向前想要抓住兆治信,人影一晃,陈则宇一把拽过兆治信,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餐刀,抵在兆治信的颈项上,刀刃吃进去半毫,犹如红葡萄的鲜血顺着颈项滑落。
触目惊心。
还没反应过来的观众们实在无法理解陈则宇突然发难所为哪般,全部呆在当场,看着陈则宇表情狰狞地呵斥他们退后。
“都给我退下!谁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杀了他!”
退就退,此时反应过来味儿的人们放弃继续看戏的乐趣,尖叫一声争先恐后地往门口逃。兆老爷子虽然担心兆治信的安危却还是被带出去,万一场面失控,兆老爷子在这里可是个麻烦事儿。
鲜血浸湿兆治信的衣领,可他眉头却不曾皱过一下。
卫栩在心底给兆治信骂了个狗血淋头,你他妈的不知道躲啊?让一个老头子挟持了你丢不丢人!
内心如何狂躁,卫栩还是稳住心绪让自己没有过分地慌乱,而一边的陈越怎么能不慌?
“爸!你这是干什么?!”
“我不想坐牢!我也不想挨枪子!给我准备车!飞机!让我走!”
陈则宇瞪着红眼眶歇斯底里地开始低吼,陈越焦急地试图劝陈则宇不要冲动。而卫栩,开始怀疑这家伙的精神是不是出了问题,这跟刚才那个对兆治信的质问淡定自若的陈则宇是一个人么?
旁边的大男孩却呵呵一笑,低声赞许地说道:“不错啊,看出来门道了?想想这老家伙接触过什么东西?”
经过他的提醒,卫栩很自然的联想到兆治信特意让侍者给陈则宇送去的那杯香槟。
莫不是那香槟有问题?
可大家喝的都是侍者端过来的,不可能只有陈则宇一个人中招吧?
卫栩猛然想起兆治信似是不经意地点过几下杯沿,难道就是那个时候?
“孺子可教。”
“卧槽,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大男孩神秘一笑,食指抵在唇上轻点,然后说道:“秘密。”
“你们先出去,准备车和飞机。”一直保持沉默的兆治信终于发话了,开口却说的是放任仇人离开的话语。
卫栩一愣,自己的性命和仇恨孰轻孰重?
“不用担心,他已经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了。”大男孩揉了揉卫栩的脑瓜儿,冰凉的掌心令卫栩身上的汗毛直立。
施焱庭这时转身一手按住卫栩的肩膀,一手搂过向卿,“我们出去打电话。”
向卿提醒:“兆治信还在他手上。”
施焱庭没有回答,径自推着大人和小孩出了门才开口:“阿信稳操胜券,不用担心。”
“你怎么跟他说的一样呢?”
施焱庭不解地问:“谁?”
卫栩眼睁睁地看着大男孩站在施焱庭身后跳三只小熊,而施焱庭完全看不见他的样子,只能闷声道:“没谁,我们现在就等?”
“等。”
不出五分钟,警察们风尘仆仆地赶到,询问情况之后便冲进屋里,等在外面的卫栩坐立不安,大男孩似乎有点感同身受,冰凉的爪子又在捏卫栩的胳膊,“放松点。”
“你到底是谁啊?!添什么乱啊?!”卫栩火大,猛地甩开大男孩的手,怒喝。
周围的人集体行注目礼给卫栩,卫栩有点无地自容,尴尬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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