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叶初静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眼神却依然冷冷的,看向张寒时,才又柔软温情起来。他爱不释手地捏了捏张寒时的耳垂,两人在一起时,叶大少总恨不得与张寒时变成连体婴,他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每时每刻在一起。
“时时,现在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派人袭击你了?”
原来如此。
听叶大少抽丝剥茧,将调查出的实情一一挑明,张寒时方才明白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放心,我不会让他有第二次机会,再对你不利。”这一刻,叶初静低沉的嗓音中,透露出彻骨的冰冷。
张寒时听了,并没有太多抵触的感觉,即使脸上没有表现的露骨,他心中同样有恨,在了解这些真相之后,他的愤怒比起叶初静来,只多不少。
只要一想到母亲张琴,想到她的遭遇,张寒时牙齿咯咯作响,几乎要克制不住浑身高涨炽烈的怒火,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叶初静赶紧又抱抱他,用亲吻,抚摸,拥抱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对外赵培贤是个身家清白的商人,伪装得天衣无缝,司法如果不足以制裁他,我们手中这些情报,只要交到对的人手上,也足够令他翻不了身。这点不用担心。”为了安抚他,叶初静如此说道。
接着,叶大少又放软口气,央求道:“时时,如果你不反对,这些事情就交给我处理可好?”
张寒时看着他的眼睛,然后点了点头。
他并非傻瓜,自然明白叶大少这么小心翼翼,不过是为了照顾他的自尊心。他想对一个人好时,总是那么温存体贴,眼下更是体贴过了头。
但张寒时无法拒绝,就仿佛蜜蜂无法拒绝花蜜。凭自身的力量,想要为母亲讨还公道,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不……张寒时想到还躺在病床上的邢飞,长长吁了口气,如果单靠自己,他根本等不到那一天。
张了张口,他很想说句“谢谢”,恍然间,却发觉最近已对叶初静说了太多次感谢。
无论财富,权势,地位,名还是利,这个男人什么都不缺,他告诉他,他只想爱他,让他开心。就算欠了他的,如今叶初静也已还清了,再看自己,两手空空,他又该拿什么来回报?
叶初静对他的一举一动皆了如指掌,观察细致入微,见他的脸色,自然立即有所觉察。
“时时,你不要……”
他话到一半,嘴唇就被堵住了。那贴上他的触感温热又柔软,张寒时捧着他的脸,微微仰起脸,自他们两人重逢以来,第一次主动亲吻了他。
这一认知,仿若晴天劈下的霹雳,打在叶初静头顶心正中,让这个向来强势的男人,彻底丢掉了他的从容与镇定,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完完全全呆住了。
他的时时,吻了他。
多少次梦里都在想的事,如今成了真,叶初静张着手臂,却不敢抱住近在眼前的人,他怕自己又在做梦,只要一伸手,这虚幻的美好便会顷刻间垮塌,化作一捧沙砾,从指缝溜走。
当叶大少还在患得患失的时候,一吻过后,张寒时迅速坐直身体,他直直看着似乎反应不过来的英俊男人,眼神明亮,并没有丝毫扭捏躲闪,他说:“叶初静,我什么也没有,我只有我自己。我可能永远也无法再变回过去那个爱你至深的张寒时,即使这样,你也愿意与我重新开始吗?”
☆、第66章
又过了几日,叶初静结束与美国六等星能源公司的商业谈判,便与张寒时一起动身返回了晋江市。
因为替张寒时挡枪而受伤的邢飞,也被转入了晋江一家私人康复医院。做完手术后,邢飞人已经没什么大碍,只是还需躺在床上静养一段时日。张寒时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即便连邢飞本人也言明这是他的职责所在,可说到底,邢飞还是为了保护他而受伤的。
救命之恩,张寒时无论如何都想要报答。他看邢飞住在医院VIP单间里,每日除了医生护工,只有他还有王硕、刘虎他们这些人来探望,一问,张寒时才得知包括邢飞在内的叶家保镖,许多都是无亲无故的孤儿。
他们从小由叶氏收养,之后就被教授各种知识与技能,根据资质能力不同,在他们成年后,一些人被安排进了叶氏集团下属的各子公司,一些像邢飞、王硕他们,则成了抵御危险,保护叶家人安全的扞卫者。
想到不久前,叶母对待邢飞他们目使颐令的态度,似乎也就不奇怪了。
知道邢飞没有亲人,张寒时索性每天都炖些滋补养生的汤,再驱车前往医院给他带去。有曾经照顾张琴的经验,做这些对他来说轻车熟路,并不费事,倒是邢飞每次都诚惶诚恐,非要张寒时再三劝说,他才肯喝掉那些补汤。
就这么过了几天,开始还能逼着自己,装出一副大度模样的叶初静,终于忍耐不住。这个表面不露声色,内里其实既霸道又小气,独占欲超强的大少爷,心底里已对他的保镖嫉妒得快出血,偏偏又碍于张寒时的面发作不得。
他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安排一场袭击,让自己也中个枪受点伤什么的。
经过这么多挫折风波,张寒时好不容易答应和他重新开始,叶初静心里其实非常清楚,他会答应的原因,就像现在为邢飞做的这些一样——均是出于一种欠了人情,想“还债”的心态。
即便如此,叶初静仍喜出望外,这就像一个行走在无边沙漠中的旅人,终于找到久盼的绿洲,渴望得太久,就算一切可能只是虚无缥缈的海市蜃楼,也顾不得了。
……
这天,刚在楼上书房和谢懿他们开完会,叶初静便放下工作,坐电梯下楼,进了别墅东北角的小厨房。
“时时——”
他像只悄无声息接近猎物的猫科动物,拉长声调,从背后一把抱住了正看着火的张寒时。
“你怎么走路没声的?”被他吓一跳,系着围裙的张寒时回头瞪了他一眼,若不是叶大少提前出声,他真要被他吓死。
叶大少不以为忤,厚颜功底日渐增长。面对张寒时的抱怨,他低下头,从太阳穴,脸颊,再到嘴唇,不漏过任何一处,落下了轻吻。最后,他甚至还在张寒时的下巴上轻轻咬了咬,然后满意地看到怀里的人眯起眼,露出很舒服的神情,仿佛一只享受着冬日暖阳的猫。
不得不说,叶初静太了解张寒时,甚至超过了他自己,他熟知他身体的每一处,熟知他的喜好,比起两人磕磕绊绊的感情,他们的身体要契合多了。
“汤熬好了?嗯……我来尝尝。”亲完张寒时,叶大少一手抱着他,一手就揭开灶火上的棕黑色瓦罐盖子。
已炖煮了多时的牛髓汤眼下正咕嘟咕嘟冒着泡,切成块状的萝卜在汤里上下翻滚,大根的牛棒骨被斩断,内含的丰富骨髓经反复炖煮,完全融进了汤水,整罐汤已经被熬成了相当浓的奶白色。罐盖才一打开,浓郁的香味便直冲鼻子,令人的唾液根本不受控制,在口腔内大量分泌。
“别动,”把盖子重新盖上,张寒时打掉了他不规矩的手,“这是给邢飞炖的汤。他的断骨需要重新长合,得多补充蛋白质和钙质。”
叶大少一听,心里那叫一个酸,他那张英俊的脸迅速垮了下来,一面蹭着张寒时,一面可怜兮兮地问:“那我的呢?”自从上次的淮山粥之后,他已很久没再尝过张寒时的手艺。“时时,我想吃你做的菜。”
即使明知他是装的,接触到叶初静的目光,张寒时还是仍不住心软了,“你想吃什么?晚点我再做。”
抱着他的叶大少眼睛一亮,不假思索,报出一串菜名,都是些过去他喜欢吃,张寒时也拿手的菜色。
点点头,张寒时一一记下了。
邢飞这次受伤,他心里一直很过意不去,这几天他都在给对方炖各种汤汤水水,做这些的时候,他没有避讳叶初静的意思,而叶大少表面风平浪静,每一个小动作,每一个眼神,都在告诉张寒时——他其实在意的不得了。
若以前,他不痛快,那么谁都休想再痛快了。而如今,这位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大少爷,能一连克制好几天,对他来说已着实不易。
张寒时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出口的承诺,就必当努力兑现。既已答应叶初静要试着重新开始,哪怕心态无法再和过去一样,事事以他为先,将叶大少摆在第一位,可面对他如今小小的要求,张寒时当然不会拒绝。
……
晚餐时,搬到木兰湖这么久,张寒时第一次下厨,做了一桌丰盛的菜。除叶大少喜欢的,更有儿子张乐爱吃的排骨汤和拔丝苹果,这一大一小,这顿饭的胃口都特别好,看他们吃的这样开心,连张寒时也忍不住多添了一碗饭。
吃过饭,又散了一会儿步,张寒时便接到林奇的电话。
自从殷秋离那事之后,张寒时已有一段时间没和林奇联系过了。他只知林奇一直在忙他的电影,这次接到对方来电,林奇告诉他电影已经杀青,目前完成了前期拍摄工作,开始进入到后期制作阶段。
经历了那么多波折,林奇的电影处女作能顺利完成,张寒时听了,自然也十分替他高兴。
对他的恭喜,电话另一头林奇却显得很沉稳,反应甚至有些平淡。好兄弟殷秋离的死,让这个年轻人改变了许多,曾经的他不修边幅,飞扬跳脱,现在却内敛了不少,从两人的交谈中,张寒时就能察觉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