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君娴在她兜里找过她的身份证,抱着她哄着她,让她拿出来看看,古思钰拿不出来,因为身份证拿去办理证件了。
古思钰现在拿出身份证,手指压着新名字,在叶青河看过来时,她抬手把身份证往自己兜里塞。
“我还看不得了?”叶青河抬起手,她指尖夹了一支烟,手腕戴着冰种透亮的玉镯,衬得她的腕儿细,她有些炫耀的晃了晃,“我姐姐送的。”
“段西芊?”古思钰问。
“戚元涵。”
叶青河生得很漂亮,她身上有那种妖精气质,很娇媚很妖艳,是个人都会被她吸引,说起“姐姐”她会笑得更迷人,嘴角勾着,红唇含着烟,整个人妖治起来。
光看气质和外表,很想去娇养她。
而她喜欢的那个女人,偏向清冷,一个热情似火一个是寒冷的冰,某种意义上说很相配。
古思钰哦了声,手指插在兜里,她也带了东西,是一个小狗牌,她不明白走了走了,为什么还要拿这个,可能是……这是霍君娴送她的第一个礼物,也是那个傻狗的东西。
人离开时总想拿走点什么。
更别说她是个很贪心的人。
人就是这样的动物,非要把感情耗尽,牵扯到各种人各种事,最后相看相厌才舍得分离。
每当提起时,别人问:为什么不分手?
问就是当时太相爱,一丝丝微弱的光,都以为是能复合的希望,拼命的去抓去争取去挣扎。
很爱很爱很爱
爱到没体面的分开。
分开还要是纠结痛苦。
古思钰想好好地躺下来睡一觉,折磨至此,反复拖延,步子迈不出去,都是因为心里放不下。
她手上空空的,想伸手去拥抱什么,紧紧地抱在怀里,因为被逼得太紧,她几乎忘记了拥抱的滋味。
压迫的感情叫她们都没法好好相爱。
这样也太累了。
古思钰咬着烟,她抬了抬下巴,将嘴里的烟吐了出来,烟熏到了眼睛,她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几秒钟后。
对面走廊有两个女人经过,她们好奇地朝着窗户里看,古思钰一阵阵地吹烟,仿佛好像是看到了霍君娴的身影,不敢细看,慌乱的起身了。
等那边的人再往里面看,包厢里已经没有人了,桌子上只剩下烟灰缸,半截没抽完的烟蒂摁进了烟灰缸里。
当然这边的人并不是霍君娴。
夜色柔和,无风无雨,整个城市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叶青河开着车,古思钰坐在后面,从会所里出来一直没说话,玻璃窗上的影子随着车速一直在倒退。
叶青河车速开得很缓慢,没人知道她们认识,更别说叶青河背后的势力本就强大,谁也猜不到古思钰会坐在她的车上。
车子慢悠悠地开着,叶青河想到了什么,说:“其实我小时候就见过你。”
“嗯?”古思钰抬了抬眸。
“我对你印象还挺深刻的。”叶青河说:“那会我姐还没去世,我去找过她,她给我买了冰棒,也给了你一根,然后你一直没舍得吃,后面冰棒融化了就剩一个棒,你就坐在那里哭,说你是想留着明天吃,为什么留不住了。”
她说着话,没听到后面的回应,见古思钰在按手机,“你不会还再给她发信息吧?”
“没有。”古思钰说:“我不配。”
关于叶青河说的那些事,古思钰早回忆不起来了,她小时候有很多想吃却吃不起的东西,不可能因为一次没吃上就样样记忆犹新,她说:“现在的我吃得起冰棍了。”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你姐姐是我遇到最好的人,但是,我没有像光那样贪恋她。”
可霍君娴这个不能算光的人,让她贪恋着,让她害怕着。
她想,真正的光,一定带着刺目的眩晕。
想靠近去寻求温暖的时候,又必须抬手挡住眼睛,必须紧紧缩着手臂,苛求的同时又要很畏惧。
到了机场,古思钰从车上下去,叶青河并没有陪着她一起下去,手指轻轻地敲在方向感盘上。
叶青河说:“那边有人接你。”
“好。”
古思钰上台阶。
“喂。”
叶青河又喊了她一声,古思钰扭头看向她,问:“什么事?”
叶青河眨眨眼睛,做了个擦脸的动作,说:“把你眼泪擦擦,现在的你看起来跟小时候一样难看。”
“哦。”
原来说小时候的事,是在暗示她。
只是她没有意识到。
古思钰迟钝地抬手胡乱的擦了擦脸。
她进机场去过安检。
可是安检的工作人员怎么都不让她过去,安全人员拿着仪器在她身上反复扫,说她的项圈里有东西让她拆开看看,那瞬间古思钰就想明白了什么,她把狗牌扣开后在里面发现了指腹大小的东西。
安检人员说:“是跟踪器,很多狗主人会装这个。”
古思钰把跟踪器拿出去丢到垃圾桶里,站了一会有清洁工来运垃圾,把那个小跟踪器也带走了。
她上飞机并没有那么顺利,在vip接待厅里居然遇到了段嘉央,俩人迎面撞见了,段嘉央过来问她去哪里。
古思钰这次出来很不顺利,一路都是心跳加速,段嘉央瞬间聪明了,反应过来她要去哪儿,往她身后看,并没有看到霍君娴。
她眼睛微微睁大,“你要出国吗?霍君娴不去吗?”
古思钰往前走了一步,她呼着气,气压很低地说:“我现在没时间跟你多说,如果你敢把今天的事说出去,以后咱们就是仇人,我看到你一次打你一次,我们再也不可能是朋友。”
“真的,再也不可能是朋友。”
她并不是以前张狂威胁的调调,沙哑的,几句话说的并不是那么清晰。
飞机的广播响了,她朝着登机口走。
···
天亮了,霍君娴在床上一直躺着。
手边是空的,温度早已冷却。
窗外的阳光落在她眼帘上,凌乱的发丝拥着她的脸,凸起的锁骨上有一颗浅浅的咬痕。
有人把窗户提前拉开了,让缕缕阳光照进来,像是在特地把她叫醒,要她从梦里清醒过来。
就像人不能一直睁着眼睛,同样的也不能在清醒的时候一直闭着眼睛。
冬天早早过去了,季节轮了几轮,就不要再活在梦里了。
霍君娴躺了很久,直到敲门声响起,陈涛很早就来了,他昨晚收到了一条匿名信息,说霍君娴一个人在这里,发信息估计是怕霍君娴不安全,让他过来守着。
陈涛敲门:“小姐,慈善机构来人了。”
屋里没应声,陈涛继续说:“是古思钰叫来的。”
过了几分钟,门打开了。
门外站着两个穿慈善标志衣服的人,一男一女,男的只看了一眼开门的人,赶紧把头低了下去。女的说:“是霍小姐吗,是这样的,之前您朋友向我们捐的东西,我们今天过来拿……”
“捐东西?”霍君娴衣服穿得整整齐齐,衬衫扣子扣得一丝不苟,她眯着眸,人看着很阴沉,说话快没有温度,戾气从身体里往外冒。
“对。”慈善机构的人把单子拿出来,上面签着“古思钰”三个字,纸张上密密麻麻写的是物品。很多东西,特别多的东西。
古思钰走时把东西捐了。
真是说到做到。
霍君娴一个“滚”没说出来,对方又说:“您放心,我们一定不会弄脏,会好好送到小朋友们手里。”
霍君娴靠着门,僵硬地看着工作人员搬东西,一箱一箱的全搬出了房门。
脏。
这是她的东西,哪里脏了。
可这是她自己说的。
古思钰是在报复她吗?
工作人员搬到就剩最后一口箱子,她们去检查了一遍,并没有搬走,说:“这个不在清单上,应该是古小姐留下来给你的东西。”
“搬走。”霍君娴没表情地说着。
可等工作人员去搬时,她又追过去,抓着那一口箱子,说:“别碰,别碰,我让你们别碰,放下来。”
霍君娴在屋子里坐到下午,屋子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东西的遮挡,整个房间变得透亮,阳光斜斜地照进来,投下来一片光影。
她站到腿酸,把窗帘彻底打开,窗外天气晴朗,楼下的树经过几天的洗礼变得不再青绿。
这时她回神才知道发生了什么,房子里空空荡荡的,就剩下她一个人了,今天太阳出来了,她收到了一个回执单,古思钰把东西全捐了。
她们住在这个房子里,箱子从来没拆开过,她固执地认为古思钰应该跟她回去,控制自己没帮她收拾,古思钰也懒懒散散的没去收拾。
原来她一直记着那个“脏”。
霍君娴去看最后一口箱子,她把盖子扣开看,里面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分明不是她收拾出来的还给古思钰的东西。
可能是古思钰住在这里的那几个月弄的。
乐高、玻璃瓶、剪纸、书籍、肥皂
看着没什么联系,可有一个共性:蔷薇
用乐高积木拼好的蔷薇,玻璃瓶装着肥皂雕刻的蔷薇永生花、还有很多剪纸出了花型,可能是手比较笨拙,剪的看不出样子,但是纸张用蜡笔涂成了粉色,连书籍都是种花全集,单单把蔷薇那几页叠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