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你去看流星雨
“需要我坐着不动让你画么?”
老师一走,话剧社几人就散了,朱丽叶挑走了另外一个,只剩下秦悦,低头带笑看着明显窘迫的李契。这小学弟实在是很有意思,十几岁的男孩子哪有这么害羞的,尤其是那天在校门口的匆匆一瞥,跟随他身边的两个黑西装男明显不是善类,这倒更激起了秦悦的好奇心。
“不,你去排练吧,我坐在底下看着就成。”李契往后退了一步,避开这距离太近带来的压迫感。
“这样。那你随意一点。”秦悦点点头说。他没有再继续逗弄李契,而是转身回到了舞台。
李契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秦悦挺拔的背影没入人群,仍然是最显眼那个。
那天下午以后,李契一直拿着速写本坐在话剧社的观众席上。他没有动笔,而只是看,可经常看着看着就走了神。中世纪有着蓬松袖子和层层叠叠领口的衬衫将秦悦面孔的轮廓衬托得更加立体,而丝光面料的修身裤子则把本来就很长的腿更加拔长了几分。
有个瞬间李契忽然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常棣时的雪亮剑光,好在这画面一闪而过。他不自觉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低头拿起铅笔,快速勾勒起来。
他没注意到秦悦在舞台上遥遥投来的一眼。李契很少笑,惟其如此才惊鸿一现,秦悦心神一恍,念错了一句台词。
接下来的几天,李契一直都坐在观众席中间的那个位置,通常是低头描画,偶尔往舞台上很专注的盯上几分钟。有时候他会屈起一根指节咬住,苦恼思索笔下与舞台上那个人物的细微差别。陷入专注的人总是看起来格外有魅力些,李契陷入沉思,没注意秦悦拿了罐可乐走到他身边,啪一声拽开拉环,递到他面前。
“辛苦了小学弟。喝这个吧,手指不甜。”
李契吃了一惊,抬起头呐呐应了声。然后立即想起常靳说过的话,赶紧拒绝掉。“我不渴,谢谢。”没忘了把手指□□,啃手指这动作实在有点丢人。
“你不喜欢甜的?”秦悦竟然坐了下来,自顾自喝了一口,然后伸脑袋过来看速写本上的画。
李契觉得如坐针毡,但又没法立即站起来走开,胡乱嗯了一句。“这东西不是不健康么?”
“可是好喝呀。”秦悦笑着冲李契眨了下眼,一大男人故意卖萌,可是看起来却可爱得很。李契就算不想和这人亲近,也不得不承认,秦悦实在是有让人众星捧月的本钱。
他不想看着这张脸,又不能走开,就只好盯着手里的画。一根手指伸了过来,指甲圆润整洁,顺着他一笔笔勾勒出的线条虚画。
“这里好像不是很像我。”
秦悦指是眉眼位置,李契被之前画过千百次的那张脸束缚住了,一想到常棣那双充满了讥诮和刻毒的眼睛,他就不自由主的把线条往冷峻了走。而他其实并不好意思盯着秦悦的眼睛看,李契觉得心慌。
但是现在被正主儿指出来了,他只好老老实实的承认了。
“嗯,这里我没画好。”
那根微凉的手指突然抬高勾住了李契的下巴,力道温柔而坚决,把李契的脸扭了过来,他猝不及防,正对上了秦悦笑意满满的目光。
“?”
“我长得不好看吗?”秦悦一本正经而又带着明显的玩笑口吻。
李契微微张开了嘴,似乎口干舌燥,好半天才组织起语言,气息微弱地开口。“……每个人都觉得你帅吧。”
秦悦撑不住了,终于放手哈哈大笑,一边忍住强烈笑意,一边看回李契。
“那你为什么总是不愿意看着我,你不看我的眼睛,怎么能画得好?”
李契觉得窘迫,更觉得自己的心慌毫无道理,他几乎有点气恼地回敬了一句,“太帅了会闪瞎人眼的,我视力本来就不好!”
“所以我坐到你跟前来让你看呀。这下你看清了吗?”秦悦不笑了,敛起笑意的他突然生出了让李契陌生的严肃,眼若寒潭,中有星光闪耀。
李契一瞬间愣了下,这眼神让他觉得既陌生又熟悉。但是他不愿意去多想了,他直了直腰,没再说话,拿起笔和本子刷刷修改。时而抬眼往秦悦脸上专注一眼,再低下头认真勾描。
舞台上远远的有人声动静,但是秦悦只听见了炭笔擦过纸面的沙沙声。他在一根根数李契的长睫毛。
浓密修长,落下去时在眼睑下透了一片深深的影子。
这一周过得非常快,周末回到家里,李契心怀忐忑,告诉了常靳自己在给话剧社画海报的事。
常靳对小儿子的乖巧感到了欣慰。“爸爸那天只是提醒一下你。你做事有分寸,爸爸放心。”
李契这才放了心说:“爸爸,老师说可能会把我的海报放在剧场正门。假如那样的话,上演那天您能过来看么?”
常靳想了一下,随口说:“如果有时间就去吧。”
李契笑着点了点头,得到常靳的首肯之后他画得也更加自如,在家里也能研究如何把海报设计得更有新意。周六他把速写本忘在了花园的桌子上,等回来时发现方浩正在那一边翻看一边笑:“哇哦,你画的这个人很像棣哥啊。”
李契尴尬说:“哪里像了。”
方浩皱起眉头仔细一端详,点了点头:“一点点 ,就一点点像。”
“根本不像。”李契认真而肯定地说。
秋天临海市时不时有暴风雨过境。雨点密集而硕大,说来就来,噼里啪啦全砸向地面,天空暗云涌动,电闪雷鸣。李契的工作已经进入到了上色环节,不再需要每天去话剧社报道。但是作为话剧社社长的秦悦反而时常会来画室,美其名曰监工,但只不过是一直在欣赏李契专注修饰海报上那个帅气的罗密欧罢了。
天色黑了,李契干得太投入,描完最后一笔以后揉了揉酸疼的脖子,一转身才发现画室里安安静静的,只剩下秦悦坐在最后头,见他画完,冲他一笑。“辛苦了啊小契。”
秦悦是什么时候改的称呼李契已经不记得了,反正这人时常在身边晃已经习惯,大概是天天对着笔下和身边的这张脸,李契对直面他的眼睛也已经免疫了,这时就只是皱眉看了眼外头狂风暴雨的天空。
“居然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走。”
“我怕你一个人演一出教学楼惊魂啊。”秦悦站起来往这边走,李契这才发现似乎整栋楼都黑了灯,他关心另一个重点。“你带伞了吗?”
“没有。”秦悦干干脆脆的回答。“你不是有俩跟班?”
李契看了秦悦一眼,知道他说的是那俩保镖。他画画时不喜欢人打搅,而且其实青园的安保措施是做得不错的,所以在很久之前他就给那两人说过,他在画室时放他们假,不要跟着。
这会儿他也不想找他们,反正临海的天气他已经熟悉了,这雨应该是下不久的。
他就一边收拾画具一边扯开了话题,“你干嘛待到这么晚?”
“我本来是想等到天黑去看流星雨的。”
李契一愣,回头看秦悦。“流星雨?”
“是啊,狮子座流星雨,今天晚上。结果……”秦悦看着被挑起兴趣的李契,故意慢吞吞说话。
“哦,我还没看过流星雨。”李契有点失望,听着外头这哗哗的水声,雨是有了,流星好像欠奉。
“每年十一月都会有的,不过今年是平均三十四年以来的高峰期,一小时能有上千颗。到了午夜前后,一抬头就能看到东北方向的夜空,天花坠落,钻石缤纷。”秦悦仿佛没看到李契的失落,反而描绘得添油加醋。
李契闷闷的合上了工具箱,瞪他一眼。“我走了。”说完就自顾自地往外走去。
秦悦上前两步,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
李契惊愕扭头,秦悦的力气其实不小,直接把他往回拽了个踉跄。
他还没来得及恼火,就听见秦悦格外低柔地说了句。
“你听,雨快停了。”
李契一愣,不由自主去分辨窗外的淅沥雨声,竟然真的越来越稀疏。他莫名低落的心情一下子跳跃起来,然后就被秦悦拽出了门,两个人在灯光朦胧的走廊里一路狂奔下楼。
地面还带着积水,空气里漂浮湿润,两个大男孩儿踩过一地水花,李契的裤脚湿了,但是他异乎寻常的期待和高兴。秦悦攥着他手腕的手往下滑,最后扣住了他的五指,拉着他直奔青园学院的后山,一座圆顶的白色建筑矗立在其上,李契仰头看去,清澈到仿佛无限遥远的丝绒天幕正在他眼前磅礴展开。
直到秦悦带他进了天文台,他都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秦悦含笑看了他一眼,操纵机械展开半球状屋顶,一扇天光落入,李契被牵引着踏上观测台。
“这个……”李契对眼前精密又庞大的天文望远镜心存敬畏,他刚想问这个怎么用,秦悦一根微凉的手指按到了他唇上。
“嘘,别吵醒了星星们。”
李契有点惶恐地把脑袋凑近观测镜,之后就在深邃无垠的视野里忘记了紧张和不安。他第一次看见这么美的夜空。那些星星或明或亮,就连微弱光芒的也收入眼底,每一颗都闪着动人心魄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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