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和江展心好好谈谈。但不知道为什么江展心一句话都没说就回到卧室。是不是嫌他回来的太晚了?
乔求有多长时间没和江展心好好谈过话了呢?
他最近……可能是太寂寞了吧。
想着想着,乔求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只好弯下腰,捂着嘴,一点声音都不敢出来。他害怕江展心听见啊。一个大男人,因为辛苦,因为孤独,心里脆弱的要命,哪儿敢给人看出来?
那时候将近十点了,外面寂静无声,乔求弯着腰要回自己的卧室,一从沙发上站起来,就看见江展心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正往客厅这边走。
“小乔,”江展心的声音低沉,“陪我喝点酒吧。”
他一手拿着两个酒杯,一手夹着两瓶重重的酒。
原来江展心不是回卧室,而是去了厨房。
乔求又惊又喜,眼睛还是模糊的,就拼命点头,一点头就觉得手指一烫,眼泪‘刷’的一下流了出来。
他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委屈,喉咙跟塞了一个馒头一样,喘气都得先哽两下。幸好周围很黑,也看不见。
乔求简直是厌恶自己的软弱不堪的,宁可死也不想让人看见,努力克制自己身体的颤抖,又坐回原处。
江展心也看不太清楚,靠近乔求身边,摸索着打开瓶盖,对准杯子,估计着倒了两杯。
倒完了先拿起一杯递给乔求。乔求伸手接过,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喝。
他曾经对江展心说,再也不和别人喝酒。
不过和江展心喝没关系吧?毕竟乔求说的又不是再也不喝。
江展心嘱咐着说:“少喝点没关系,小心别喝多,会胃疼。”
说完端起酒杯,稳稳地贴在唇边。
江展心喝酒时没有什么声音,很安静,只能看到杯子里的水平线在下降,不一会儿一杯就喝完了。
他的酒量很好,但也不能喝这么快,今晚不知是怎么了。似乎是有什么心事。
江展心用拿着酒杯的手擦了擦唇角,然后弯腰举起酒瓶,又倒了一杯。
乔求更想用喝酒来转移注意力,让自己尽快从那种悲伤的感情中走出来。江展心拿的不知道是什么酒,很辣很香,刚开始喝觉得口感好,令人想接着喝,但后劲儿大,不一会儿,乔求的脸都在发烫。
“……”
房间里一时只有两人饮酒的声音,谁都不主动说话。
江展心没吃什么东西,空腹喝了两大杯酒,跟喝水似的,酒量再好也忍不住眯了眯眼。
他转过头,在黑暗中找到乔求的位置,缓缓站起身,口中说:“小乔。”
“嗯。”这一声喊得突兀。乔求抬起头,刚想问怎么了,就看江展心已经站在自己面前。
贴的很近,江展心的膝盖都碰到了乔求的。
乔求愣了一下,那句话就没问出来。
他挺惊讶的,不知道江展心为什么突然离自己这么近。
然而下一秒发生的事情更令人惊讶,因为江展心竟然脱了拖鞋,抬腿跨坐在乔求的腿上。
乔求后脊僵硬,屏住呼吸,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向后仰,很快的后背就贴到了沙发上。
四周很黑,让乔求能更清晰的感受到江展心温暖的体温。
乔求心脏猛地跳了起来,手里握着的杯子没握住,被江展心这么一撞,猛地泼在两人,弄得满身都是。
乔求‘哎呀’一声,吓了一跳,伸手摸江展心湿了的衬衫,本想给他擦干净,但手上又没有纸,于是隔着衣衫碰到江展心的皮肤,只觉得触感有弹性,乔求手指一抖,竟然摸到了江展心左边小小的乳头。江展心轻声吸了口气,那里因为外人的触碰,硬的厉害。
乔求不敢动了,双手上举,悬在半空,一点不敢再碰江展心。
两人之间弥漫的都是醇香的酒气,江展心似乎被这味道刺激到了。他大脑有些麻木,不能思考,虽然江展心知道自己这样突然的坐在乔求腿上很不合适,但胸前被冰凉的酒水洒、被乔求蜻蜓点水的碰到时,头皮仿佛炸裂一般的感觉,让他还是听从了内心的想法,向前一压,湿漉漉的胸膛就贴在乔求身上。
“哥……”乔求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额头上冷汗涔涔。“你……”
江展心紧紧贴在乔求身上,浑身发烫,过了一会儿慢慢直起身子,用手插进乔求的头发,居高临下地看着乔求的眼。
他俩离得太近了,对方的呼吸吐出来就被另一个人吸进去,空气里都带着对方的体温。
乔求非常紧张,不明白江展心这是要做什么,口腔中分泌了大量的唾液,他不停做出吞咽的动作。乔求有一种江展心炙热的体温要点燃自己的错觉。
“你……你干什么……”
“小乔,”江展心深深地看着乔求。尽管房间光线昏暗,但乔求还是能感受到那种仿佛能把人刺穿的视线。江展心仿佛叹息一般说,“你别躲我了……”
“我……”
江展心打断他的话,一下接一下抚摸乔求的头发,从后面环住乔求的脖颈,好像抱住了乔求的头。
江展心说:“别躲我。……我送你一份礼物,你会喜欢,别躲着我,好不好?”
乔求喉咙哽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来是这样的吗?江展心不讨厌自己,江展心也害怕乔求会讨厌他?
江展心动了动,变换一个姿势。他最近也忙得分身乏术,站的时间太长,江展心这样跪着跨坐在乔求身上,给受了寒疾的那条腿的膝盖很大压力,有点不能承受。
乔求看他这样,顿了顿,左手突然上前搂住江展心的腰,把他紧紧揽在怀里,右手握住江展心膝盖内侧,一把捞了过来。
江展心被乔求紧紧搂在怀里。
乔求勾起嘴角笑了,笑着笑着向下撇嘴,呜呜又哭了起来。
“哥……”
他用力搂住江展心,眼里全都往哥哥脖子里洒,江展心想宠着他,掀开乔求汗湿的额发,在他的额头落下一个重重的亲吻。
江展心嘴唇很薄,触感却柔软。
乔求心里有一道看不见的伤口,岁深月长,发脓溃烂,疼得不能去碰。
那条伤的名字叫孤独。
他太害怕被人扔下了,表面上看起来,二十多一点的少年高大英俊,坚韧倔强,独当一面,眼睛里却有那种专属于小男孩的怯意与不安:那种母亲一走远就想紧紧拉着裙角不放的怯意,那种你逼急了就会忍不住哭出来的不安(注)。
这两种特点诡异的融合于乔求的性格之中,矛盾却又融洽。
江展心是无论如何无法抚平乔求这道伤口的。
他自己心里清楚,在乔求的额头上亲了又亲,心中低落、苦涩:……小乔,小乔你知道吗?
……我愿意把我的一切都给你。
小乔,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两件事。
一件是第一次见到你,对你说滚……
……一件是,没能早一点遇见你。”
“眼睛里……不安”,引自龙应台,《大江大海》,有适度调整。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剑客》的编剧姓孙,孙编剧是那种安静待在书房就一个字写不出来、只有真正接触可能成为角色的演员,和他深入交流,才能编出合情合理的故事的人。
这一点与李克特尤为相似。李克特总觉得,故事都是人写的,有时候都开始拍了,剧本还在改改改。
《剑客》讲的是发生在发生在战国时期,一位以命换命的刺客的故事,从刺客的幼年讲到死后,背景宏大,气势磅礴。
孙编剧是学文学出身的,高学历,伶牙俐齿,吵架少有人能吵的过她。可能是高处不胜寒,孙编剧经常到各处探访,找人吵架,也就是跟人争论剧情,还非得把人说服了不可。
她的剧本气势磅礴,背景鸿大宽阔之余,也有一种女性特有的温柔、细腻,作品中关于爱,关于人性的描写总是触动人心。
她愿意跟所有谈得来的人聊天,包括乔求。
这天乔求与经纪人一起拜访了姚导。
姚庆年龄和孙编剧差不多,四十多岁,正是工作人生最辉煌的时刻。听那些风言风语,都说姚庆人品不好,我行我素,不过,非常有钱。
乔求和赵鸿参观姚庆的家,足足参观了半个小时。姚庆家里有数不清的房间,像个小型博物馆,但里面只住了姚庆一人,其余的连保姆都没有,倒是养了不少的大型犬。
姚庆没结婚,外面包养的小明星、嫩模却能排队,当然这是人家的私生活,外人也没法指责。
客厅的茶几上放了许多茶点,三人围在一起边喝茶边谈话。
《剑客》的孙编剧和乔求相处过一段时间,在姚庆面前对他即褒又贬:她就是喜欢那种温温和和性格的人,可乔求性格温和以外,也非常倔强,吵不过就急,认准了一件事死不悔改,有点缺陷。当演员的话还是很不错的。
姚庆呢,跟孙编剧合作过不少电影,相处时间长。他私生活混乱,但思想独立,评价一个人需要很长时间,不会因为谁的某些言论而对人有先入为主的偏见。他从来不为电影选拔演员的事听别人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