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川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结局，所以他还没听完就笑了。
男人唇角微微勾起嗤笑的样子依然很帅。
前提是欣赏者不能是被他嘲笑的对象。
所以谨然在第一秒就回过神来，气得踩姜川的脚：“然后儿子直接问我'爸爸咱们家要养狗了啊'——笑个屁你！”
“你就为这个跟儿子耍心眼。”
“什么叫'就为这个'——我他妈还不如一条狗！是你你不来气！！！！”
“我没无聊到要跟狗争宠。”
“都是你有理，反正这比喻也是你先提出来的，王八蛋。”
谨然推开姜川。
又被姜川一把拎回来重新塞自己怀里，一只手固定住黑发年轻人的腰，另一只手去揉对方毛茸茸的脑袋：“行，我们错了，不该这么比喻。”
“……”
谨然停止挣扎，他抬起头狐疑地看着姜川。
后者微微眯起眼笑：“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要哄。”
谨然脸一黑推开他，转身，正想离开，听见姜川在后面说：“记得换外套，答应欧文了的，之后让他看见白色的爸爸。”
“什么鬼白色的爸爸，你答应儿子的事你倒是自己去弄。”
谨然瞪了姜川一眼，后者好整以暇地双手塞在口袋里看着他，不说话，就笑——笑得特别好看，随便来个三脚架按快门又是一张杂志封面照那种，谨然愣了愣，张嘴骂了句脏话，然后愤恨地托出行李箱，打开，脱下黑色外套往里头随便一塞，然后拽出件白色羽绒服套上。
“行了吧行了吧！！！！”
“好看。”
“下回再答应儿子什么事自己干！你不是他爹啊？”
“嗯。”
男人长臂一伸，顺手将骂骂咧咧的黑发年轻人揽入怀中，两人拉拉扯扯往门外走，房间门打开又关上，只能隐约听见走廊的争吵声渐行渐远——
“你摁什么嗯，你不是欧文的老爸？”
“是妈妈。”
“……”
“说什么？没听清。”
“姜川，你臭不要脸。”
“你教的好。”
“……”
第十五章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就离开房间下楼了。
至于回房间到底是干嘛的是谨然自己也不知道，最终看似好像也就是换了身让儿子特别满意的衣服……下了楼没多久，谨然就被通知可以准备开机仪式了，谨然也没多想，牵着儿子跟在工作人员屁股后面准备看热闹去——
开机仪式就是切猪头杀鸡，在众多体制内影视圈前辈的面前，切猪头的活儿自然怎么都轮不到谨然——哪怕他是为数不多捧回了奥斯卡小金人的天.朝演员的其中之一。
然而辈份就是辈份，再加上自己本身也有许多需要从这些老戏骨身上学习的东西，所以对于这种事谨然的心态摆得很正，也从来不会去争抢什么……全程臭脸的主要原因是在切猪头的时候，他旁边有个贱兮兮的人在旁边苍蝇一样的给人添堵——
“老婆。”
“干几把蛋？”
“你脑袋怎么摆对面的供桌上了？”
“……”
放眼望去，供桌上只有一只硕大的猪头——趁着大伙儿热闹闹的放鞭炮去了，谨然怒火冲天地转过头去瞪姜川，后者笑得一脸人畜无害：“开玩笑的。”
“我们剧组开机，你到底跑来干嘛来了？”
谨然推了把站在自己身后门神似的人，后者自然是不会被他这力气推动，站在原地若无其事地说：“我问白岩歌我能不能也看下开机仪式，他说可以的，还问我最近忙什么，有没有档期……”
“？”
“没有就别走了，他给我在剧本里多加一个角色——'你和小然在《利维坦》之后多久没出现在一个银屏里了？光冲着一点我大卖两个字就先写好一个大字了'——老师说。”
“……”
这群川纳老狐狸，看来是走这种奇怪的宣传路线走得快走火入魔了了，以前的清高劲儿忘得干干净净，各种话题炒作最近两年玩的那叫个炉火纯青，各个地方台都要有望尘莫及的感觉了。
谨然挠挠头，想到姜川真留下来他还不得脱层皮，但是隐约又挺期待的——在《利维坦》之后姜川赚够了人气就基本没有影视作品了，这些年最多拍点杂志封面做些品牌代言……再加上他本来的身份就中二逆天，年前的时候谨然就听方余提到过，虽然姜川在电视剧和电影的报价还只是停留在准一线水平，但是他在广告界那边的身价已经超过谨然了。
两儿子的奶粉钱他一点没少赚。
谨然想不通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气人的事——就是有人身材好脸蛋漂亮家庭背景惊人还会赚钱。
还好这种人最后不小心被猪拱了成了自家媳妇儿。
不然非得被气死不可。
想到这，谨然“嘿嘿”笑了两声，伸出手反手拦着姜川的腰——后者嘟囔着“傻笑什么”顺势再靠近了一些贴着站在他身后，两人就站在人群的后面，当鞭炮被点起时，姜川伸出手捂住谨然的耳朵，谨然微微眯起眼，叫的是欧文的名字，让他离鞭炮远点儿，小心别被弄到眼睛。
欧文应了声，特别听话的往后退了几步，走的时候没忘记把白兮也捎带上。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整个开机仪式也接近尾声。
谨然经历过的每次开机仪式都很热闹，然而热闹完就该是开工的施工了，鞭炮放完，工作人员三三两两散去准备明天正式开拍的场景，同时《今天我也要演戏》真人秀的第一期正式内容也开始拍摄了——
小孩参与的真人秀嘛，无非就是安排点任务给孩子们去做或者是准备个项目给他们比赛打分，谨然看过第一期的类似剧本的东西，第一个任务原本是安排让孩子们穿上戏里的特制道具服，用各自父母在戏中的身份比武，然后比武谁赢了有丰盛早餐，这会儿摄像机都快摆好了谨然才一拍脑袋想起来：早上四家人其乐融融坐在早餐桌边你一口我一口吃的热火朝天，这会儿又要让他们为早餐而战不是为难人么？
“儿子啊，一会儿要是比武抢早餐的话你怎么办？”谨然一边拎着黑色刺客装小棉袄，一边往欧文身上套。
“早餐吃过了。”欧文言简意赅地回答，等棉袄套上身，自己转过身背对着谨然将扣子飞快扣上，然后转回来。
“对，吃过了，”谨然拽过一个凳子将欧文往上面一摁，“所以这个时候，你就要学会谦让其他的小朋友……”
“该怎么玩怎么玩，你还想让儿子故意输？”父子二人身后拎着袋包子吃早餐的姜川插嘴。
“你住口，吃你的包，没事干别强行给自己加戏。”谨然啧了声踢了他小腿一下，“说带你玩了吗？”
“你看欧文那一脸困惑。”姜川微微眯起眼，“他祖父给他安排的教育全给你颠覆了。”
“小孩有小孩的玩法。”谨然摸摸欧文的脑袋，“别理你那个爸，听我的。”
姜川三两口将剩下的包子塞进嘴里，冷笑不说话。
谨然蹲在欧文面前，一边给他整理衣服一边叹息儿子真帅，气氛正好，工作人员那边来了消息，说是争抢的内容临时改了，早餐吃过了也就不用抢了，抢夺的对象改成道具组倾情奉献的那一窝兔子——赢了比赛的小盆友可以从那窝兔子里挑选一只最喜欢的带回家。
谨然一愣。
欧文当时就从凳子上站起来了。
身后传来姜川幸灾乐祸的叹息声。
谨然在心里骂了一万遍真人秀剧组都是些小婊砸，顺手从道具组的人手里接过小孩比武用的“剑”，轻飘飘软绵绵的塑料剑，前端可能锋利的地方也用海绵包起来了，谨然自己比划了两下，弯腰把那小剑递给欧文：“点到为止，自己不要受伤，也不能弄伤其他小朋友，听见了吗？”
欧文点点头，接过那剑掂量了下，似乎对重量有所迟疑，但是也没多话，顺手就用特别标准的挺拔姿态，将那小剑塞回了他腰间挂着的道具剑鞘里。
谨然牵起欧文的手就要带他去集合的地方，还没走远就听见身后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站了起来，欧文及时回头眼巴巴地瞅着姜川，姜川摸摸下巴，关键时刻补刀：“赢了的话，明天我让人把你大伯的狗弄过来。”
欧文闻言眼睛一亮，这样子小腰杆挺得比直尺还直，谨然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伸出手推姜川：“你走你走你走！”
姜川轻笑一声，抬手捏了下满脸凌乱的谨然鼻尖，捣乱捣得心满意足，男人打了个呵欠转身准备回酒店房间补眠——他来之前当然是没有预定房间的，只是之前从谨然手里抽走的房卡现在还在他口袋里罢了。
谨然目送那高大的身影远去。
赶紧一把抱起儿子，凑近那张小脸用最具有说服力的亲密距离说：“你别听你那个爸的，他就是个骗子，去年哄我要给我买的东西现在还没兑现，并时不时拿出来嘲笑我，你要是信他你就中计——”
欧文伸出手捧住谨然的脸，面无表情地问：“买什么？”
谨然：“……战斗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