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晗哼了一声:“别说你家就一个婆婆,排出九个婆婆也镇不住那么个‘媳妇’。我等着看你们家的宫斗大戏。”
沈承鹤:“……喂!!”
楚公子幸灾乐祸一笑,眼都眯弯了。他从树上轻松跃下,掸掸裙摆,找小白龙说亲热话去。他那时就有预感,辣手刁钻的凤指挥使,在鹤鹤这里吃了一大亏,那件事绝不会善罢甘休。
左使大人的水族军团旌旗招展,号角在草原上回荡着低沉的雄音。
远处戈壁荒漠上一片氤氲,荒原上空竟然映现出神都清晰的轮廓。走近再看,神都又消失了,原来就是空中水汽折射,在大漠上闪现海市蜃楼的幻象。
三殿下驾驭一头高大的长颈翼蛇兽坐骑,缓缓捋着缰绳,身后带着楚公子。
房千岁不时回头看一眼楚晗,拽过楚晗一只手,从自己后腰绕过来,握在身前。楚晗是自从过到灵界,相处日久,发觉小千岁和以前越发不一样了。这人昔日桀骜冷淡的浪子脾气收敛了许多,凡事也不再我行我素,懂得照顾他情绪,甚至偶尔来一句温存话讨他欢心。平时走路,总不放心似的牢牢握着他手,牵手本身就像是一种承诺。
沈公子是骑在一只矮一头的巨兽上,坐骑的身家就比那两口子差远了。
这匹坐骑,长得肥头阔嘴小圆耳,体型略胖,看起来皮糙肉厚,四只小短腿走得呼哧带喘。
沈承鹤小声问:“晗,你觉着,我骑的这是一头什么玩意儿?”
楚晗:“……比较像河马。”
楚晗说完笑出声。沈承鹤发牢骚:“操,果然这待遇有三六九等,我就是后勤伙房的。早知这样,老子也卖菊花傍个龙太子,在这地盘上好混啊!”
沈公子没走出几里路,举手说要出恭。
威武的左使大人转过头来,粗声喝道:“小兄弟这样麻烦?骑在上面自己解决吧!”
沈承鹤煞有介事道:“骑在这家伙上面老子怎么解决?嗳我又不是这头河马兽,一边走一边拉,野马拉稀粪,后面稀稀拉拉地留一地。”
沈公子跳下他的河马兽,手里攥一把水族专用的芦苇草纸,往旁边树丛里跑。
左使大人不放心,赶忙命令两名小兵跟上,为沈公子出恭护驾。
沈大少爷悠闲地爬上一座小土包,在草丛里找到一块清静地方……阔少爷的出身,沦落到这地界,活得也怪不容易的。那些尖利的草梗,不停地挑逗他雪白的屁股,刺弄得又疼又痒,上个厕所都如此销魂。
他一边哼着小曲一边观景,恰在这时,从小山包上远远望见大漠边缘出现异常天象!
从他这个方向瞭望,大漠尽头赫然出现一道火线。空气中有水汽折射,一开始看得影影绰绰,以为又是神都倒映的幻象。然而,那道火线以堪比九头鸭子的风驰电掣速度,捋着地平线向他这里突袭过来。
沈承鹤鼻子里闻到浓烈的烟火气息。
这回不是幻象,是真火,明火。火线悍然逼近,而且就在那道火的前面,隐隐约约有两个人,飞毛腿一般狂奔而来,像被火线追逐着跑路。
与此同时,行进的部队当然也瞄到火线的存在和移动。
房千岁猛地一扯缰绳,下意识护住身后人,大声命令:“前面有火,火势逆风,拦住它!”
白山教既然是小白龙座下的兵马,这里面大部分水族灵兽都是喜水怕火的习性,个个神情紧迫。左使大人一挥令旗,一排兵将跑上前去跪下。再一排兵将从后面上来,蹿上前面一排人的肩膀。随即后面一排人再摞上前面一排的肩膀,所有兵将皆手持坚固的御火盾牌。
一股大水从盾牌人墙后面奔涌而出,狂拍着浪花向那道火线拍过去。这是个截挡火势的人墙水阵。
“承鹤?”楚晗在坐骑上喊了一声:“承鹤出恭还没回来?!”
排阵的人把半道溜号上茅厕的沈公子忘了,这人还没回来。
沈公子提上裤腰逃跑,这时莫名狼狈地发现,自己被水火不容的两股势力夹在中间,回不来了。
他想往队伍这边跑,“哗”一股狂猛的大水泄下来。他想往另一边跑,一人高的火焰墙眼瞅着杀过来。
火线逼近,他才看清被火焰墙追逐的两人,原来不是两个,而是三个人。两位身材威猛的彪形大汉,穿着鬼卫的黑色夜行装,用蒙古头巾狼狈地蒙着脸,胳膊肘中间还架着另一位蒙面男子,仨人一路狂奔过来。
左边那位扛着狙击枪的男人喊:“火、火、火太大了,弄息一些!”
右边那位喊:“我操都他妈烧着老子后屁股门了,蠢货,快把火灭掉!!”
中间的蒙面男,只露出一双眼:“握、握灭掉?腻们当饿是个打火机嘞,弹一下就能点火,再弹一下就能灭掉?!”
右边那位爷一脸黑烟,鼻子里都喷出烟尘:“你他妈原来不是打火机啊?老子以为你真是打火机呢!”
左边扛枪的爷忍不住喊:“风刮过来了,真的烧、烧到我屁股……”
中间的人冤屈地嚷:“腻们方才说是逆风,老子才敢点的火!”
左边人说:“这大荒漠上,风向乱刮的,一会儿是逆风一会儿顺风,谁知道究竟什么风……”
沈承鹤猫在小土包上,惊愕地瞅着这仨人一路跑来。三人原来是在躲避远处追兵。那道火焰墙后面远处,望见影影绰绰的青铜人队伍,也是旗帜昭彰声势浩大。
沈公子乍一眼并不认识那三位。
来人正是他们要寻找的老七老八同志,中间架着那位善于喷云吐火的九殿下。仨人像从地缝冒出来似的,得来全不费工夫。
火焰墙就是九殿下在大荒漠上生生造出来的,为逃避后面的铜人大军追杀。扑克七和痦子八两人一左一右,很仗义地架着他跑。小九爷念起火咒法术,脚底下像踩起一对风火轮,身后喷出一道耀眼炙焰,在阳光下引燃戈壁滩上的砂砾硝石,形成一道一人多高的焰墙。
如此神蠢的跑路方式,只有英明神武的九殿下想得出来。
风是打着旋儿颠三倒四地刮,瞬间就往他们这边旋过来,燎着九爷的头发。他头发也自燃的,肩背一丛火焰,转瞬之间越烧越旺,让这人看起来真像在荒漠上自燃成一团火球,头顶绽开一朵鲜艳的火苗。
九殿下顶着火焰球嚎叫:“快快快快跑——”
痦子八嚷道:“以为你丫能有多大本事,‘打火机’变成一只秃毛火鸡!快跑吧!!”
第六十四章 金环蛇舞
水阵的滔滔巨浪涌过来,顺势将仨人托出在水面上。小九爷往水里一跳,跃出几丈,恰好抓住漂浮在水上以自由泳姿势挥臂斩浪的沈公子。
小火龙的水性极差,瞅见个身穿水族虾兵制服的人在游自由泳,毫不客气就骑上去:“追兵来了哊,你快快快游!!”
沈承鹤被个沉甸甸的家伙骑了,“噗”得沉下去半个脑袋,灌一大口水,狂咳,差点儿把肺呛出来。
九殿下仍不罢休,顺势薅住他后脖领子,双腿一夹,尝试着调整方向:“往那边游,就那边,饿滴三哥哥在那里。”
这挥浪骑行的姿势,很像在水中驾驭着一头鲸鱼。
只是这头鲸鱼游得比较辛苦,不停呛水……
沈公子一股火从心头起,恼羞成怒,这他妈谁啊?
他扭过头,恰好怼上九殿下扯开蒙面巾后粉白粉白的俊脸,墨色眼线勾勒一双俊眼,妆容妖里妖气。
沈承鹤:“……”
九殿下:“……”
九殿下也憋好久了,终于扯掉纱巾喘一口气。他这张脸就是澹台敬亭,是神都的通缉犯。这几日仓促,身边又没有他三哥帮忙,他找不到其他可以凭借的肉身,只能委委屈屈地继续逗留在反贼澹台的身体里,顶着这张到处惹是生非的脸。这一路逃跑,他一直用纱巾裹着,不敢露相。
沈承鹤:“……你,你是美男!”
九殿下:“……咦?嘻嘻,握是美男呀。”
沈承鹤:“哎呀妈呀,哎呦我去!!!……你你别骑老子,你快放我走吧!”
九殿下:“你叫唤个啥,你又跑啥捏?”
沈公子眼前,一片大水中沉沉浮浮逼近他的,就是南镇抚使澹台敬亭的脸,浓眉粉面目若晨星,英俊慑人分毫都不差,绝不会认错。他如今见着锦衣鬼卫那拨人,吓都吓死了,一个都不敢沾。越是姿容美艳的鬼卫,属性都是阎王。别看现在嬉皮笑面,美人如玉,最终都是要剥他皮吃他肉、捅他菊花的。
沈承鹤:“不不不,你不要过来,我怕你,美人儿我又没对不起你,你放开我!”
九殿下:“你说没有对不起我,你这货一定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你快说!”
沈承鹤在水里扑腾,被九殿下酷刑逼供似的摁住脑袋喝了几大口水,逼急了,哭丧着脸说出实话。
“卧槽老子不就是……不就是跟你们指挥使大人溜了两趟活儿,是他强迫得我……”
“澹台少侠,我真不是故意背弃你我之间情义,真的,老子当初瞧上的人是你来着,我不骗你。就是指挥使大人他横刀夺爱,他勾得我,我……我也没……没把持住……”
九殿下一不留神拷问出一段露骨的奸情,耳根涌出红晕:“腻这个淫贼,满嘴胡说八道,本殿下还是童子身,腻竟敢调戏握,握打打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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