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看你。大人今晚当真好看,艳丽不可方物。”楚晗轻声道。这是唯一一句真话。
“呵,嘴儿甜,马屁拍得紧,一张小嘴惯会巧舌如簧糊弄本宫!你今天这脸也标致,怎么想出画一串泪珠……”凤飞鸾醺醺然抚摸楚晗。楚公子在左眼睑下廖无痕长了泪痣的地方,贴出个水晶泪痕妆,也是想要以色人,伺机动手。
“大人,你要把他腰夹折了。”房大人话音响起,拔脚就过来了。
房千岁刚一迈腿,脚踝就被抓住。一袭红色宽袍大袖卷住他小腿将他扫倒。三人缠在一起裹成一坨,力气都很大,全部滚到地上。
一个真指挥使与两位假廖大人,各怀或明或暗的心思。
袍服恰到好处遮住了眼底暗怀的不可告人。衣服下面纠缠的六只手都留着力气,蕴藏杀机。
“我夸他两句你吃醋?”指挥使一膝盖将房大人当胸抵在地上,猛然掀了帽子,厉声道:“无涯小妖物,以为本宫闻不出来,你遍身哪里来的一股咸腥妖气?!”
楚晗:“……”
凤飞鸾冷冷的:“你吃错饭了还是中邪了,你什么味道?”
房千岁一头黑发立刻披散下来,被指挥使的硬膝压在地上。楚晗是被凤飞鸾另一手按住。他悄悄瞄到,房千岁全身蓄势隐忍不发,一手藏于对方背后,一条腿抬高抵住,也是个龙隐下盘的姿势,随时反扑就要掐起来。
龙精气果然要藏不住了。
房千岁一双细长俊眼斜睨某人,并无惧色,懒洋洋一甩头发:“这怨我啊?整日往来南北镇抚司,与监牢大狱里那群臭不可闻的水兽水鬼作伴,能不沾染一身咸鱼气啊?”
“你也闻闻,那一群鱼虾蟹的味道!”
房大人理直气壮。
凤飞鸾气势虽然傲慢霸道,手底下却收着力,腰杆腿脚明显是软的,身子晃了又晃,眼露柔骨媚态。
凤飞鸾:“……哦?”
房大人:“你不待见这味儿,那你放开我,我走了,你找别人陪你乐吧。”
凤飞鸾不由笑出声:“嘴冷心贱的小浪蹄子!”
房千岁一接招就先察觉到,大妖孽今天明显醉酒了,不知道为什么,眉目间有忧郁之气和淋漓水光。这人摇摇晃晃迷迷糊糊的,酒气混合了壮阳丹荡情散的强烈后劲儿,迷怔着。不然,这心狠手辣的家伙会如此温柔地问话?
指挥使一双凤眼再瞪楚晗:“你呢,也是一身阳间来的腌臜皮囊臭气,一只小鬼还想装活人,你装得像吗?”
小千岁原来没诳我,楚晗心想。
楚公子的泪妆面容楚楚令人怜爱,仰面散发伏在对方胯下:“大人试试每日往宣武门城楼外面走上三趟,拎个铲子去铲那些皮囊,看会不会变成我这样味道?”
“嫌我不好闻了,拿好闻的东西来喂我……”
楚公子眉目如画,自有一段风流媚态。这模样他家房殿下都没见过,默默看呆。
凤飞鸾点头,拍拍他脸:“咳,委屈你两个。也是因最近几日神都城内不太平,风水作乱,才让你俩出城监管督阵……本宫今晚好好疼爱你。”
第五十三章 色与戒
指挥使居高临下说着话都撑不住了,还要行幸呢,自个儿先倒在地毯上,媚态万千地滚了几个滚。
楚晗与房三爷眼神一对,都庆幸今天指挥使大人是药上加酒自毁金身,浑身酥了干不动了。即便这样,这人仍然鼻息灵敏,内功仍在。
凤飞鸾又一把抓过楚公子揽在怀里,上手就要扒他亵裤“疼爱”他。
楚晗暗地里死死抓住裤子,做男宠的不容易,做个虚与委蛇的假男宠就更加不容易,搞不好还要吃闷亏都没处说理。大妖孽扯开他内衣束带,他腰胯部一段雪白就露出来。
凤飞鸾一看就皱眉,嫌弃道:“你怎么也学凡间界过来的那些不懂风情的蠢货,把自己身上作践得如此丑陋?伺候我这些日子,不知本宫喜欢干净身子?”
一句话让死死护住裤裆的楚晗脸骤然红了,万分窘迫,气得想糊对方一脸。
房千岁两眼暗藏火苗已经快兜不住要动手杀人了,背后一只龙爪子,默默伸向指挥使的后脑勺。
小千岁都没这么下手蛮横地扒楚少爷裤子,想求个欢还是用撒娇耍赖方式骗了来的。
指挥使大人嫌弃的眼神就是要说,小浪蹄子,不把下身都刮干净再来伺候,留着那些干什么?
咱楚少爷在一般人里已经算够干净的,毛发不多不少,细密的阴影处很是诱惑动人,没被外人碰过,性器是娇嫩的浅粉色。
凤飞鸾醉意哼道:“那一边的审美吗,愚蠢,速去把自己弄干净再来。”
楚晗心里一动,转移话题:“主人口口声声骂阳间蠢货,你遇见几个生人才这样?”
凤飞鸾竟撅了个嘴,委屈道:“一个就够本宫受了。”
楚晗悄悄提上裤子,酸溜溜的:“哪个又丑又没风情的蠢才,让你恋恋不忘?果然有了新鲜的,就厌弃我们这些用旧的。”
凤飞鸾脸色通红,嘴硬:“……我恋恋不忘?笑话!”
楚晗揣在腰间的玉佩和怀表从束带里掉出来,恰好被指挥使夺下。凤飞鸾目光阴柔诡谲,冷笑:“我说你身上有生人气味,原来是偷藏这些东西。哪里来的?浪蹄子背着本宫在外面偷人么。”
“哪敢?承了你的琼浆玉液,别人没有你美我看不上眼。”楚晗面不改色顺嘴就说:“前几天视察北府,成北鸢那只老夜枭进贡给我兄弟的。”
凤飞鸾:“……哦?”
楚晗还添油拱火:“成大人还劳烦我,在您面前为他贴个金抹个粉。他是想进到这间屋伺候你。”
“凭他?哼。”凤飞鸾对姓成的夜枭脸和老菊花毫无兴趣,却神色一动:“他哪来的怀表玉佩?”
楚晗心细如发早瞄见了,忙说:“说是从个皮囊身上摸来的,是个有钱阔少。”
指挥使把怀表攥在手里,神情就不一样,心有灵犀就找到暗处开关打开怀表外壳,端详里面一幅淫浪旖旎的清代春宫图。这人深深看了几眼,忍不住露一丝笑,随即又在玉佩背面找到“承鹤”两枚小篆。
果然是了。
指挥使低声喃喃道:“承……鹤……”
楚晗那时还不确定,指挥使大人跟沈公子到底有何瓜葛。
他以为承鹤被捆在后面哪个小黑屋里炼蛊呢。
凤飞鸾也不废话,蛮横地将怀表玉佩据为己有,不由分说揣入自己腰间。
房大人已经把龙爪手收了,斜靠着睡榻桌脚,一手撑头,也是个懒龙姿势。小房殿下阴测测盯着他俩滚来滚去,冷不丁插嘴道:“呵,果然还是凡间游过来的一头蠢蛋会伺候得人快活,您快活完了把那厮藏哪了,还瞒着我俩不肯说?”
楚晗看出小房同学早不耐烦了,就憋着问这句。只要问出来了就一掌拍下去把指挥使的脑壳拍扁。
凤飞鸾并不计较如此忤逆不敬的质问,只当廖无涯在吃醋闹脾气,又不是第一次闹了。
凤飞鸾不屑:“那等庸俗之人,怎配与我快活?”
楚晗忙问:“那人呢?……领出来也让我开个眼界,能是多么婀娜俊俏一个凡间短命鬼,能入大人的法眼?”
他纯属诈一句,没想到又诈成了,直戳某人怒穴。
凤飞鸾一字一句狠狠地说:“那混账跑了。”
楚晗:“……跑了?”
凤飞鸾:“今早跑了。”
跑了?!
楚晗与房大人都是一脸崩溃。房小千岁直接捂脸仰面倒在地上,懒龙做伸舌抽筋挺尸状,快要被那个蠢货奇葩搞死。
冒险涉入虎穴,都找到正主面前,结果沈承鹤又跑了。
这大笸箩早不跑晚不跑,偏偏现在四个人出来都能凑齐一桌麻将了,你丫这时候逃了!
搭在砚台上的一只紫貂毫笔,吧嗒滚到桌案上,一室寂静。
楚晗那时从惊才绝艳不可一世的指挥使大人眼里,分明看出惆怅,失望,深刻的彷徨萧索。
凤飞鸾也从未有过这样心绪不宁。这人披头散发倒在地上,借着迷离醉意,拉住楚晗手腕,低声耳语道:“你没试过一定不知道,我悄悄告诉你,凡间来的活人,他们的身躯,是暖的……冬天里抱着,能当个暖手脚的炉子用……”
楚晗:“……”
凤飞鸾眼里滑过软水纹样,浅吟低叹:“以前当真不知道,下界那些身份卑贱肉眼凡胎的俗人,房闱之中引颈交欢竟是如此快活一件事……活人与我们这些阴兵鬼卫大不一样,他们身上都生得很好,不必涂脂抹粉都是白皮嫩肉,而且知冷知暖,气息相闻……
“怪不得我灵界千万年来,数不尽的灵鸟水鬼小鱼小虾都想方设法破界出逃,混入凡尘去见世面,溜到阳间逍遥快活……我灵界疆域辽阔,秀丽繁华,比晦涩肮脏的阳间强上何止千百倍!原来他们一个一个跑出去,勾搭阳间男女,就是为了做那些情爱之事……”
“怪不得,呵,吃多少幻情药荡情散都没有用,不如找个身上暖和的有活气的男人!我这些年活得无知,竟然还不如那些逃出去的虾蟹水鬼……”
这人情绪错乱,讲得断断续续,颠三倒四。
但是最暧昧要紧处,楚晗听得不能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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