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电梯停了下来,我一步一步挪腾到那扇门前。我伸出了手想要按响门铃,明明是这么简单的动作,可我那只手却迟迟不肯按下去,拿起又放下,拿起又放下。
我做了个深呼吸,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我按响了门铃。
“来了!”
我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有人过来打开了门,是沈默。
“你……”
沈默看着我瞬间变了脸色,我死死的握紧了拳头,尽量保持礼貌:“你好,我想找唐雨川,他在吗?”
沈默后撤了一小步:“小川他去门口下超市买东西去了,一会儿就上来了。要,要不你先进来坐会吧。”
我僵硬的点了点头便进了门,沈默也有些尴尬:“那个,你先坐,我去给你倒杯果汁。”
沈默说着就进了厨房,我一点也不想坐在这里,我一想到唐雨川或许也在这里,或许也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在这里过夜,我就感觉一阵的恶心。
饭桌上的菜还冒着烟,我的余光扫了过去,却猛地僵在了原地。
桌子上有四样一汤。
虾仁炒玉米,西兰花炒木耳,清蒸茄子,凉拌海带丝,还有一个皮蛋瘦肉粥。
我突然想到我刚认识唐雨川的时候他给我做的第一顿饭,一模一样,以至于到了后来唐雨川时不时还会做这些菜或者其他类似的,一边往我碗里夹,一边说:“多吃点蔬菜才营养均衡,不能整天鱼啊肉的。”
多讽刺啊。
沈默端着一杯果汁从厨房走了出来,轻声说:“那个,你吃饭了吗?要不待会儿一起吃?”
我仿佛听到了心脏碎裂的生意,我看着沈默哭笑不得。
“这些都是沈默你爱吃的,可却不是我爱吃的。”
沈默有些愣住了,就在这时门铃响了起来,我抹了一把脸:“我去开。”
我的手慢慢的摸上了门把手,“咔嚓”一声,我打开了门。
唐雨川笑着说:“今天外面可真热!”
“小川……”
我还没开口,站在我身后的沈默却先开了口,像是在提醒唐雨川开门的不是他。
唐雨川手里的东西掉在了地上,我看到了唐雨川瞬间煞白的脸。
我看着他问:“唐雨川,我跟他,就真的……这么像吗?”
我慢慢的逼近着,唐雨川却一脸惨白的一步步往后退。
“虾仁炒玉米?西兰花炒木耳?清蒸茄子?凉拌海带丝?皮蛋瘦肉粥?这些原来都是他爱吃的啊,唐雨川,你可真会糟蹋人。”
唐雨川的沉默让我彻底失去了理智,我一把拎起了唐雨川的衣领,双目圆瞪,呼吸也彻底变了。
“你回答我啊?你他-妈说话啊!你把我当做什么?你给我说话啊!”
我抓着唐雨川就往楼梯口走,唐雨川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被我拖到了楼梯间,沈默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
“咱们有话好好说不成吗?你先放手啊!”
“说你-妈-逼!”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被气疯了一把就将沈默推倒在地,唐雨川猛地扯掉了我的手臂,转身就要去扶地上的沈默。
“沈默哥,你没事吧?”
“唐雨川!”
我目疵欲裂,唐雨川咬了咬唇将沈默扶了起来低着头说:“小默,我们有什么回去再说好吗?这事跟沈默哥无关。”
“怎么跟他无关了?如果不是他你会愿意接近我吗?唐雨川,我-操-你-妈!”
我一拳就要朝着唐雨川挥过去,唐雨川却下意识的侧过了身,他伸出左臂一揽就护住了近在咫尺的沈默,他的右臂顺势一档,站在楼梯边缘的我一下子失去了重心,一个踉跄直直的就朝着身后的楼梯滚了下去。
“小默!”
我下意识的护住了脸,也不知道自己滚下了多少阶才停下来,我只觉得脑袋好像猛地撞在了一个东西上,紧接着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挡住了我的视线。
好疼,浑身都好疼。
“小默,你怎么样?小默,小默!”
一阵的天旋地转之后,我仿佛被谁给背起来了。我眼里一阵的酸涩,耳边仿佛传来了谁的呼吸声。当我挣开眼睛的时候,我只看到了一片的猩红,我的掌心上都是血。再然后,我看到了唐雨川白色体恤衫上也被血给染红了一小片。
我似乎被唐雨川背着走了好久好久,久到我的脑袋里快速地闪过了我跟唐雨川在一起三年的种种。
耀阳的阳光刺在我的背上,我忽然想起唐雨川曾经对我说过的话,那时候我问他“唐雨川,我沈默有资格跟你闹吗?”
唐雨川说“你有。”
唐雨川还说“沈默,就算我们以后真的有了分歧有了误会,你也不能一走了之。你知道吗……我宁愿你跟我闹。”
是,我闹了,然后呢?
唐雨川,你的这句话是对谁说的呢?
对你而言我只不过是他的替身,我有什么资格闹呢?
或许在别人面前我是有资格闹,可在沈默的面前,我只不过是一个只配被你-操的替身,连尊严都没有我,哪里还会有什么资格跟你闹呢?
我使出最后的力气使劲的搂住了唐雨川的脖子,唐雨川的身子僵了僵,他把我的身子往上托了托,然后回头看了看我:“小默,你坚持住,你别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呢,唐雨川,我们已经彻底完了啊。
唐雨川将我摁进了一辆出租车,我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眼前也是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师傅,去最近的医院,快点!”
唐雨川将我搂进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抓住了我被血染红的手,我看不见他的脸,也再也没有力气去看。
“小默,小默……”
我想我是被撞懵了,轻轻一动脑袋就一阵的晕眩。
“小默,小默,你怎么样?你应我一声啊!你别吓我……小默……师傅,再快点!”
没过几分钟车子猛地就停住了,唐雨川将我背在了身上就冲进了门诊大楼,我听到唐雨川大声喊着医生,然后就将我放在了一副担架上,我看到了一个医生还有几个护士跑了过来,然后就把我往里面推。
我听到医生对唐雨川说:“你快去给他挂号,我们推他进急救室!”
唐雨川握住我的手猛地松掉了,我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到。我偏着头看到唐雨川背对着我离开的背影,无力的放下了手臂,我就这么看着唐雨川的身影一点一点的模糊,直到完全消失。
我仿佛从没有像在这一刻这么清醒过。
我顾不得头上的血猛地就坐了起来,医生跟护士被我吓了一跳,我用手捂着伤口就从急救担架上跳了下来。
“哎?先生你要去哪儿?先生!”
我拼命的往外跑,我不想再见到唐雨川了,也不想再等他解释了,他的行动已经代替了全部的解释,事情已经这么清楚了,还要怎么解释呢?
一句对不起么?
那无异于当众给我的一巴掌,我凭什么要承受!
而直到很久很久之后我回想才起这件事时,我才意识到……
那一眼,便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唐雨川了。
☆、第58章
从医院跑出来之后我就关了机,然后自己就去了另一个医院,头上被缝了四针。我从医院出来,心里的压抑无处排解。
当晚我不想回家,不想一个人呆着,我把小齐叫了出来就开始拼命的灌酒,等到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醒过来时,厉啸跟孙子已经坐在了我的身边,原来厉啸是因为听孙子说了我的事急忙赶回来的,厉啸看见我受了伤,非要让我给他一五一十的说明白,我便将全部的事情告诉了厉啸,我觉得我要是再不说出来我就真的会疯。
不过厉啸并没有嗷嗷叫的骂唐雨川,他只说他会把这件事查清楚,会把唐雨川拉出来给我一个交代。
其实我觉得这一切根本就不需要交代了,一切显而易见,我不想再伸着脸让别人打。
第三天,我还是不想回家,家里都是唐雨川的东西跟回忆,我索性就住在了小齐的公寓。厉啸则回了京城,说要查清楚唐雨川跟那个沈默的事情,并跟我说凡事有他在。说要我自己缓和一段时间,想通了就去京城跟他混。
小齐当时要上班,所以第四天第五天都是我一个人呆着,我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
第五天晚上我终于回到了家,就看见桌上放着四张机票,还有唐雨川留下了一张字条。
“小默,看到这个之后跟我联系。”
我惨笑一声,便将唐雨川字条跟属于他的两张机票撕了个稀巴烂,我将它们扔进了马桶给冲了个彻底,我把唐雨川曾经送给我的手机留在了桌子上,另外还给唐雨川留了一张纸条。
……
“唐雨川,我们正式分手,我家的钥匙也请你尽快还给我,就这样。”
……
第六天,我坐飞机去了海南。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而现在,此时,此刻,唐雨川竟然说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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