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千帆话还没说话,伸腿挡住他的去路,继续说:“一个男人,三十多岁,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别说那种丧气话。”伸手指了指他的胸口:“才休假了几天,身上的肉又胖了几圈,您这都有B杯了吧?”安迪登时又羞又气,尚未发火,吴千帆又说:“再有半年时间,你买的那那支基金,十万能变成二十万。你确定自己能活那么久?”伸手拍了拍安迪肚子上的肉。
吴千帆说话很欠揍,然而话糙理不糙,安迪低着头嗯了一声,心悦诚服地走了。在他心里,其实是很崇拜吴千帆的。尽管两人年纪相仿,却完全是不同的物种,吴千帆很酷,个子极高,身材又好,行动如风,精明强干。而自己身体痴肥,一双短腿,办事拖拉,一无是处,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愚懦的气息。
安迪在换衣服的时候反省了一番,几乎要大哭一场,恨不能即刻死掉算了。后来吴千帆迈着一双长腿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盛情邀请:“晚上去看海吧。”
安迪盯着他那张清瘦儒雅的脸,没脾气地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
☆、得其所愿
傍晚时候,台风的劲头已经稍稍过去,然而大街上一片凌乱,宛如丧尸爆发一般。吴千帆驱车来到海边。为了保障游客安全,海岸线已经被封锁住了。隔着不高的栅栏,他们只能看见远处白茫茫的海水和近在咫尺的翻滚着的泡沫。
安迪摊手:“现在你看到了。”
两人站立在公路边缘,烈烈狂风刮得他们两个几乎站不住。即使手牵着手,吴千帆也不得不转过身大声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有病,偏要趁刮台风的时候看海。”
吴千帆豪迈地说:“你懂个屁,这叫情怀。”说完这话,试着迈过栅栏去沙滩。安迪急忙抓住他,阻止了他这个作死的举动,并且告诫他海浪汹涌,能把一头大象拖进去。
最后两人退而求其次,沿着海滩旁边的公路慢慢走。路边洒落着濒死的章鱼、透明的螃蟹和未成熟掉落的椰子。吴千帆紧紧地抓住安迪的手,以此保证自己不被台风刮跑。
安迪极娇弱又惜命,嘤嘤呖呖地喊:“哥,看都看过了,回去吧。”
“散散步。”吴千帆把衣领立起来,好整以暇地说。
安迪双目含泪,悲愤道:“我快要被吹死了。”忍着没有骂吴千帆神经病。
“你那么胖,怕什么,台风也吹不动你。”
安迪想把他的手甩脱,无奈吴千帆抓的极牢,他只好撩起衣服包起耳朵,大声抱怨道:“我耳朵疼,我头疼,我冷,我虽然很胖,但是我身体很虚弱的。”装腔作势地咳嗽了几下。
吴千帆于是领着他原路返回去,好容易坐回了汽车。两人长吁一口气,发现彼此都被吹成了狗的模样,于是手忙脚乱地整理衣服头发。这时电台广播里传来了第二次台风预警。两人都有些慌乱,吴千帆也顾不得情怀了,发动汽车回家。
因为海岸线距离他家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吴千帆决定抄近路走。安迪坐在后排座椅上喊叫道:“你干什么走那条路,那边道路不通的!”
“这条路近嘛!”
“跟你说这条路被封住了。”
“没有,我昨天还路过这里。”
两人争吵了一阵,雨越下越大,车顶发出震耳欲聋地声音,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而路灯还没亮起,周围一片漆黑,车灯探出的一条道路宛如通向地狱。他们两个被这森然的气氛所震慑,渐渐地没了声音。
汽车行不到几公里,忽然车轮下陷,乃是踩着了一个被雨水冲开盖子的窨井。吴千帆试着发动了几下车子,道路上的水位越来越高,忽然车灯晃悠了几下灭掉了,汽车也陷入了寂静。
安迪顿了一下,猛地直起身体:“怎么了?”
“没事,汽车底盘进水了。我们要等人援救。”吴千帆平静地拿出手机一看,啧了一声:“信号中断,哈,今天真是好日子。”他从车内抽屉里拿出一截备用的电棒晃了晃,车内顿时亮起了微弱惨淡的光。
安迪苍白着一张胖脸,一双漆黑的大眼睛深邃茫然,有点像《咒怨》里的小男孩。
吴千帆吓得哎呀一声把电棒扔在地上,顿了顿又一巴掌打在安迪的后背上,怒道:“你搞什么鬼?吓死老子了。”
安迪揉了揉眼睛,无奈而茫然地说:“我害怕。”
正说着,一个尖锐的硬物被狂风刮起,打在车玻璃上,发出砰地一声,宛如子弹。安迪啊了一声,下意识地捂住了脑袋。吴千帆举起电棒凑近看了看,发现玻璃上有一道浅浅的划痕,不由得很是心疼:“啊,我的爱车。”
“台风要持续一整夜呢,我们会死在路上吗?”安迪问他。
吴千帆笑:“怎么可能!”
他们现在距离海岸线很远,被海浪卷走的可能性为零。城市的排水设施不错,道路积水不多,溺水的可能性也不大。至于被风刮走或者被广告牌砸死,吴千帆对他说:“我的汽车性能好,坚固到甚至能防弹。”
吴千帆很坦然乐观地安慰安迪,还从后排座椅上给他拿了毛毯,叫他躺着睡一觉,第二天天亮就没事了。
两个人各自把座椅调低,睁着眼睛听车顶砰砰砰的响声。吴千帆慢慢地握住他的手腕,低声问:“很冷吗?”安迪在瑟瑟发抖,一方面是怕,另一方面也是冷,他嗯了一声:“我好冷。”
吴千帆真怕他被冻死了,想了想,慢慢移动身体,合身趴在了安迪的身上。狭窄的座椅倒是能承受两个人的重量,但是这样一来两人不得不交叠着躺下。
安迪惊讶地“咦”了一声,直到吴千帆的鼻息近在咫尺,他才有些尴尬地别转过脸。
“这样好点了吗?”吴千帆体贴地问。
安迪面颊通红,身体早已熟悉了吴千帆的触碰,从冰冷变得火热。他舔了舔嘴唇,低声说:“还是好冷。”
“真的吗”
“嗯,真的。”
吴千帆沉默了一会儿,从口袋里窸窸窣窣地掏了一会儿,然后一阵金属撞击声,车厢里升起一团蓝色的小火苗。吴千帆执着打火机放在安迪左侧,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安迪举起右手,要挡不挡的样子,怔怔地望着吴千帆,然后莞尔一笑:“干嘛看我,怪不好意思的。”
吴千帆于是把火熄灭,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下:“我觉得你挺好意思的。”
第二天风平浪静,街道上寂静无声。只有一辆汽车停在满是积水的大街上。吴千帆和安迪先后醒来,睁着眼睛看窗外,见一排天鹅呼啦啦地飞过,果然是天晴了。
安迪把他从自己身上推开,又惊觉自己衣衫半褪,忙抓过毛毯盖住。
吴千帆讪讪地起开,随便整理了衣服就下车,又从后备箱里找了一瓶水和一块毛巾递给他:“你先擦一下。”
安迪满脸通红地接过来:“我自己来。”把车窗关得严严实实。
两个人用矿泉水洗了手和脸,一起站在路边撒尿。安迪看看自己的,又看看吴千帆的,很暧昧地笑了笑。吴千帆笑道:“摸了一晚上,还不够 ?”安迪把脸别转过去,不搭理他。
因为街上没有卖早饭的,两个人只好从车里找了一点葱油饼干和巧克力。饼干太硬,巧克力又太甜,而水就只剩下一瓶了。安迪只抿了一口水,就把食物和水都慷慨地给了吴千帆:“你吃吧。”
吴千帆自然不会跟他抢食物,正要推辞时,安迪靠在汽车椅背上,闭着眼睛说:“我要撑到回家,吃楼下的蟹黄包。”坚决不愿意碰劣质的食物。
吴千帆无奈地笑,胡乱把东西都吃了。然后发现汽车还是发动不起来,就率领安迪一起步行回家。
路上既没有出租车也没有公交车,太阳渐渐升起来,气温回暖。安迪饿得头晕目眩,汗水涔涔而下。吴千帆见他脸色白的可怕,就提议背他回去。
安迪左右四顾:“不要,很丢脸。”
“没人看见的。”吴千帆拍拍肩膀:“快来吧,走过这条路就到家了。”
安迪几经犹豫,终于扭扭捏捏地爬上了吴千帆的背。他早饭没吃,自觉身体瘦弱不堪,其实体重基数很大,依然是很庞大的一团肉。因为吴千帆额头上已经显出青筋了。
“还是把我放下来吧。”安迪十分羞愧,并且觉得这种行为太过矫揉造作:“我又不是女孩子。”
吴千帆的言行举止出奇地温柔耐心:“我愿意背着你,跟男孩女孩没有关系。”
出于一种,连吴千帆自己也解释不了的原因,他就这样背着沉重痴肥的安迪行走了两公里的道路,一直走到了自家楼下。安迪满心幸福地跳下来。吴千帆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晕死过去,幸好安迪及时抱住了他。
“你这是自讨苦吃,怨不得别人。”安迪忙着推卸责任:“我都说了不要你背,又不是拍言情剧。”
吴千帆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大手一挥:“你去吃早饭吧。我上楼了。”
安迪心思不算敏锐,然而也察觉到今天的吴千帆对他似乎怀有一种别样的情愫,他欲待上前问个清楚,又被旁边茶点店的虾饺和包子所吸引,最后生理欲望占了上风,他不管不顾地一头扎进了茶点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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