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两次都是自己开车过来的,不过他把车牌摘掉了,我估摸着是怕被人看到,进校园以后给摘了。”工头苦着一张脸,真让他看到车牌又怎样,他又没有渠道通过车牌查找车主,所以就算那人没摘车牌,他也不会刻意去记那串数字和字母的组合。
“这回呢!”段容枫虎着脸再把手机递过去,这次工头很快点头:“像了像了,鼻子再高点,下巴没有这么尖,对对,这块再往外点……基本就是他了!”工头激动地一拍大腿,段容枫拧着眉毛看了半天,冷不丁冒出一句:“我怎么觉得这人这么眼熟呢?”
画像显示对方是个长相不算帅,但很有魅力的男人,年纪三十上下,姜文曜探头看了眼,越看越觉得这种人属于扔人堆里立马消失不见的类型,他得天天见面才能记住。
工头看他俩看画像看的那么认真,朝旁边站成一排的群鬼小幅度招手,众鬼会意,轻手轻脚准备开溜,还没走到树林变成,一根手臂长短的棍子丢过来,正砸在工头脑袋上,把工头砸得“吭”一声,脸摔进地里,俩人帮忙拽着才拔萝卜般拔出来。
“我让你走了吗!”段容枫杀气十足的眼神扫过去,群鬼赶紧抱头蹲在树底下,工头最惨,脑袋上肿了个大包,抱头蹲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大包,疼得眼泪快掉下来了。段容枫没好气地过去挨个赏了两脚,一只鬼贴张符纸,把他们送去地狱偿还生前欠下的孽债。
搞定这些,段容枫看看亮起的天,拉起姜文曜往校外走:“老霍应该把车送回来了,咱先回去睡觉,我把图像传给老霍了,让他想办法找人。”
说到睡觉,姜文曜当时就困得眼睛睁不开了,上车就开始睡,连最后被段容枫抱上楼都不知道。要不是看他偶尔皱眉动动,段容枫以为他又晕过去了呢。
把姜文曜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段容枫把狗窝里睡得昏天黑地的阿丢拎出来,阿丢四只小短腿拼命划拉,还是被段公子拎去了隔壁卧室。
“擦,你就不能用点温柔的方式叫我起床吗!”房门一关,隔音符一画,阿丢立刻凶相毕露,呲着牙凶狠地冲段容枫挥舞爪子,段容枫没理它这套,调出画像,把手机扔到阿丢前面。阿丢气哼哼地呼气,边低头瞄了眼手机上的男人。
“哟,这哥们挺眼熟的,是不是在哪儿见过!”阿丢左看看右看看,眼珠子瞪得溜圆,可它最近日子过得太悠闲,脑子迟钝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什么时候在哪见过。
“我要是想起来在哪见过就不用问你了!”段容枫没好气地在狗脑袋上拍一巴掌,捡回手机给画像上的男人相面。他和阿丢都觉得这人眼熟,说明他们确实见过,而且见面原因九成九和灵异有关,要知道他只有驱鬼时才会带上阿丢,平时花天酒地的谁会带条狗,还是条毫无品相而言的土狗。
咳咳,扯远了,他从来没出去花天酒地过!!
阿丢被这下糊到地上,差点把狗牙磕掉了,若是以前阿丢早跳起来和段容枫世界大战了,今天却好像被那巴掌打通了经脉,脑子里混乱的一团突然就顺畅了:“我想起来了,咱确实见过他!”
段容枫挑着半边眉毛没好气地瞪它——想起来还不赶紧说!
“你记不记得去年夏天你爸派你去江南处理小镇闹鬼的事?”阿丢跳到沙发扶手上,直视着段公子的眼睛。段容枫点头,这几年饭桶名声叫响了,他很少再被派去外地捉鬼,去年实在是家里没人,他爸不得不把他打发过去。那只是一宗很普通的怨魂闹事,他三两下就解决了,可他愣是磨蹭了大半个月才回来,剩下的时间都被他花在江南水乡的大好风景和各色美食上了。
“当时你爸通知你过去,你就迫不及待收拾行李,本地的委托你连理都不理,后来那人把你堵在机场,说他被厉鬼缠身,可咱们没在他身上发现鬼气,很可能是他自己疑神疑鬼,所以你就给了他一张符纸叠的护身符,让他等你回来再说,那之后这人再也没联系过你,你光顾着在江南玩,就把这事彻底忘了。”阿丢说着抛给段公子一个鄙视加嫌弃的眼神,它怎么就跟了这么个没责任心的主子!枉费它被当成行李托运了几个钟头,结果正事没三分钟搞定,剩下就是被某个没良心的家伙扔在酒店里,那半个多月,客房的电视遥控器被它按坏六个!
可见它都无聊成什么样了。
阿丢这么一说,段容枫也想起来了,去年夏天有个男人不知从哪得到他的电话,一天八遍的打,语无伦次的连句话都说不清楚。那时候他就想赶紧上飞机,免得段家其他子孙回来就轮不到他出公差了,所以想都没想把这单生意踢给了裘五。好巧不巧裘五也要去外地处理件急事,没顾上他,男人急了,把拎着行李美滋滋等飞机的段容枫堵在机场。
人家都找上门了,段公子也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就详细问了问闹鬼的经过,男人颠三倒四讲了半个钟头,段容枫才勉强听明白,男人每晚都会梦到个红衣女鬼来索命,段容枫用阴阳眼看了看,男人身上并没有被鬼缠的气息,再结合男人不稳定的精神状态,怀疑这人是有病忘了吃药,随便弄张保平安的符纸叠了个常见的三角护身符给他。
那次男人的脸始终处于扭曲状态,所以段容枫看到画像只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对比谢璠璠死亡的时间,那个自称被红衣女鬼缠的男人很可能就是她的前男友!
“早知如此,当时就该留个地址联系方式什么的。”段容枫烦躁地耙耙头发,现在所有希望都集中在霍明亮那边,天知道猴年马月能把人给翻出来。
“我说,他当时不会真的被鬼缠吧?”说完正事,阿丢懒洋洋地趴在沙发扶手上,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晃悠着。虽然它全程没吱声,但它始终盯着男人看,它确信自己不会看走眼。可事实证明确实有一只红衣女鬼和那人有关,难道女鬼的道行高深到能掩藏自己的气息,连它这只吃鬼无数的凶兽都看不出来?
“应该不会。”段容枫摇头,他的阴阳眼在双手金印的加持下能顶半个天眼,所以他用手点点眼睛,就能看到齐向东魂魄的滞阻,他记得当时特意好好看了看对方,绝对没问题,不然也不会那么随便地把人打发走。
可又怎么解释男人梦到红衣女鬼的事呢?
段容枫单手撑着下巴,手指一下下敲着自己的唇,阿丢打了个喷嚏,使劲晃晃脑袋,它一定是脑震荡了,居然把段饭桶和“撩人”俩字联系起来!
谢璠璠跳楼死亡,被路过的保安发现,保安叫人的这段时间里,尸体神秘失踪,且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现在基本排除谢璠璠诈尸自己离开的可能,这说明偷走尸体的人是有备而来,很可能准备了塑料布一类的东西包住尸体迅速逃离现场。偷走尸体的人肯定也看到了谢璠璠白色睡衣被染成血红,留下心理阴影,噩梦不断。这个人可能是前男友本人,也可能是某个人雇来的帮手,不管哪种情况都说明一点,有人知道谢璠璠那晚会跳楼!
段容枫心里一动,假设谢璠璠和什么人约定,当晚如果见不到对方或是怎样就跳楼,那对方出现在现场也算合理,可他为什么要带走尸体?就算被警方知道前因后果,这人最多也就是受点道德谴责,被人指指点点说他见死不救铁石心肠之类的。而带走尸体后,一切就变味了,一旦被发现,他就更说不清楚了。
除非他有不得不带走尸体的理由!
这个理由很可能是谢璠璠死亡的真正原因!
若谢璠璠不是自杀,尸体上应该会留下某些痕迹,警方介入后顺着线索就会找出害死她的人。那人怕落得这样的下场,所以冒险带走谢璠璠的尸体,然后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掩埋。
那人大概是头一回做这样的事,被谢璠璠的死相刺激不轻,开始连夜做噩梦,并误以为这是谢璠璠的鬼魂找她来索命,然后通过某种手段找到了段容枫,想让段容枫解决女鬼,永远尘封他犯下的罪。可段容枫没管他,他发现护身符没用后继续找人救命。
也许是某个人指点,也许是在网上找到的偏方,男人决定把谢璠璠的尸体挖出来,彻底处理掉。可为什么要冒着被人认出来,甚至被敲诈的风险把谢璠璠送去老楼呢?
段容枫交叠着大长腿,晃荡着离地那只拖鞋,两眼微微眯着,盯着拖鞋上大大的卡通笑脸。
“那人会不会是想借助四座老楼形成的风水阵法,镇压住谢璠璠的鬼魂啊?”阿丢盯着笑脸看了会就圈圈眼了,它算是发现了,脑袋越晕,想事情越清楚,这叫什么事啊!
段容枫眼前一亮,的确有这种可能,事实上,在老楼倒塌以前,谢璠璠根本不是厉鬼,可男人一系列的举动伤害了她,也可能是被她知道了自己真正的死因,让她的怨念迅速累积,最终冲破了老楼区的阵法庇护,楼塌了,害她埋尸废墟的人死了,谢璠璠彻底化为厉鬼。
如果这一系列的推断成立的话,那谢璠璠下一步……肯定要找把她送去老楼的人报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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