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e这两天在剧组连夜赶戏,不过他腰上的旧伤复发,激烈的打戏拍不了。剧组给他找的那个替身是块木疙瘩,文替还凑合,武替完全不行,所以亚军紧急去救场,也跟着在剧组熬了两宿——笔直开,过三个红绿灯再左拐。”吉良停顿一下,别有所指地说,“我跟了Lee近十年,他还从没玩得这么没分寸过,你说是怎么回事?”
“他以前…什么样的?肥瘦不忌,好赖不分,逮谁都上?”我转眼看吉良一眼,脑袋一片空,仿佛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自己那心虚又叵测的表情。这人方方面面心细如针,我跟黎翘疯一晚的事青看来是已经知道了。
吉良轻咳一声:“我只能说,比你在八卦杂志和娱乐新闻里看见的只多不少,但从不带回家里。”
两个人沉默一阵子,吉良单刀直入:“你跟Lee……睡了吧。”
差点把豆浆呛进气管里,我咳了两声,胡乱“嗯”了一声。
他把我的钱夹和手机递过来,笑说:“你倒挺大方,东西落下了也不想着要回来。”
也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吉良的笑里竟有一丝苦味,我低头避开他的视线,把东西拿回来,看也不看就往兜里揣。
“看看啊,没准少了东西呢。”
我疑惑,打开看了看。还真就就少了东西。黎翘不准我把自己与顾遥的合影挂在他的车里,我便把照片收在了钱夹里,这会儿放照片的地方空了,这人还是小心眼地把照片取走了。
“还少了东西。”吉良见我发懵,又笑,“Lee从你的钱夹里取走了五十块。”
“什么意思?”我更懵了,不记得自己钱夹里到底多少钱,就当确实少了五十吧。
“前天Lee一觉睡到下午,醒来以后就发了一通脾气,把她们几个都吓着了。他说开头是强暴,过程是合奸,结尾反倒成了你嫖了他,他说你居然敢趁他熟睡一声不吭就走,他还没跟谁春宵一度之后是对方先走的,他还说走也可以,至少该留下早餐、便条与早安吻,结果这些都没有,只留个钱夹在桌上,怎么,真当是嫖资么?”停了停,吉良笑出声音,“所以Lee从你的钱夹里拿了五十,他说,自己尽心尽力一晚上,一次怎么也得十块吧。”
“这人心也太小了!”我见吉良绘声绘色模仿了黎翘当时的神态,噗嗤也乐了。本来还尴尬又忐忑,这下突然有了点扬眉吐气之感,觉得自己腰杆笔直,连裆里的东西也直了直。
“Lee没说是谁,但我猜就是你,主动提出要把你的东西还给你。”吉良把笑声收住,问我,有什么想法?
“什么‘什么想法’?”
“我以前常常提醒自己,有些人,有些事,看着近在咫尺唾手可得,实则还是天边一团云气,再梦幻都跟你没关系,你怎么可能拥有一团云气呢?”
吉良太婉转,给一个没怎么读过书的人打了这么个文绘绘的比方。我没听懂,直觉这不是什么好话,于是梗起脖子在那儿托大:“我明白,这事情也就是两个男人酒后乱性,你情我愿地互相爽了爽。穿上裤子以后他还是老板,我还是司机,谁也不碍着谁。”
“不是,你没懂我的意思,我羡慕你,我得承认是我自己想得太多了。”吉良欲言又止,轻轻一叹,“你先说说,你怎么看黎翘答应给你角色又出尔反尔的事吧?”
“也不存在‘出尔反尔’一说吧,人贵有自知之明,我这身骨头几斤几两,我自己能不知道吗?”我急于撇清自己,表态不想趁机讹那位大明星,“既是旧情人鼎力相助,也是知名的舞蹈艺术家倾情加盟,黎翘选择杨滟,合情也合理。”
“你怎么知道他俩是旧情人?”
“不知道,大概要归功于基佬的直觉吧。”
“你怎么跟顾遥似的,成天就疑心有的没的?”从来恪守温良谦恭让的这个男人几乎大笑,“还真是什么样的偶像,什么样的粉丝。”
“难道不是?”我拧了拧眉头,将信将疑。
“他们确实有过一段儿,不过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怎么断的?顾遥横刀夺爱?”我忘乎所以地打算听八卦,差点没在路口拐弯。
“不是,两个人自己的问题。”吉良笑着补充一句,“没你想的那么刻骨铭心荡气回肠,否则也不能跟现在这样,相见还是朋友。”
这个时间点居然就开始堵车了,发出轧轧声的两轮车跑得比四轮车还快。我专注于路况,听他继续说下去:“那时候黎翘刚刚在娱乐圈站稳脚跟,还远没今时今日的地位,杨滟是舞蹈学院的大四毕业生,正着手准备她的第一届也极有可能是最后一届青舞赛。你知道即将面对社会的大四学生总是格外迷茫与不自信,再加上两年前她就报名参加了比赛,没想到就在比赛前一礼拜突然摔得骨折,错过了那次机会。我估计当时的杨滟是这个心态,青舞赛两年一届,她已经二十三岁又即将毕业,若再不能借那比赛一跳成名,她的舞蹈生涯只怕还没开始就得结束了。”
在我们前头有一辆保时捷,车身涂成一种极其俗艳的蓝,不肯好好走直线,非得忽左忽右,曳着一只大屁股。我有点躁,拼命摁响了喇叭。
“他们那会儿都年轻,也都没钱,黎翘浮躁,杨滟更浮躁,后来传言杨滟在外头找了个有钱人当靠山,两个人的矛盾便彻底爆发了。黎翘指责杨滟背着自己爬别人的床,杨滟则坚持说没有,到底有没有如今也说不清了,就我猜测应该还是有的。反正两个人闹了一阵子就分了手,再后来杨滟比赛顺利夺冠,以青舞赛冠军的身份获得出国留学的资格,回国后事业有成又嫁给了顾遥。”
“我操你大爷的,把腿夹紧,直着走啊!”我躁得不行了,把头探出去,对着前头那车的屁股破口大骂。
吉良不为我的粗鄙生气,轻笑了笑:“我曾听杨滟说过,她不是天分多高的人,但她相信笨鸟先飞勤能补拙,只要让她抓住一次机会,她就愿意付出百倍辛苦让自己衬得上那机会。中国社会讲究人情世故,但能以优异成绩从世界知名的舞蹈学院毕业,可真的不是那些外国佬卖她面子。杨滟为了舞蹈,跟顾遥结婚这么些年也没要个孩子,为这事情他们夫妻俩差点闹得离婚,本来听说这回杨滟已经打算增肥备孕了,没想到她临时又变了主意,主动剃光头发,来艺术中心找了威尔顿。”
前头的保时捷被堵得刹了车,我也被迫停下,转头看着吉良。
“Lee没有出尔反尔,他为了你跟威尔顿争过多次,只是威尔顿更信任杨滟这些年的舞台经验,也以这一点最终说服了他。”吉良安慰我说,再等一等吧,我不敢说Lee一定是你的命中贵人,但冥冥之中你们能遇见对方,我相信锤炼之后,金子总会发光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听没听懂,只是一直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问:“那么,我们现在去哪里?”
车再次动起来,送来一阵轻风。我仿佛忽然听见了歌、俳句与入夏后的第一声蝉鸣。
“你没发现我们走的这条路很眼熟吗?”吉良的声音带着笑意,“《遣唐》的舞美设计还空缺着呢,我得去请你的老师啊。”
二十二、再次遇贵人(下)
下午四点钟以后,时疏时堵几个回合,我和吉良的车终于停在了老娘皮任教的舞蹈学校外。
吉良先我一步往前走,回头见我恍兮惚兮磨磨蹭蹭,便问:“不一起进去吗?”
“你先上去吧,随便找人问问王雪璟,若对方不识这个名字,你就问他这儿哪位舞蹈老师最一板一眼招人讨厌,那就没跑了。”
“你这是近乡情怯?别怯啊,随我进去吧。”吉良不懂我慌张什么,还要啰嗦,还要多此一问。
“我憋着尿呐!”我往相反方向跑出几步,又回头冲他一挥手,“你去吧,成了以后我们就在这儿碰头。”
待吉良消失在我的视野里,我在学校里转了转。教学楼顶着一头青瓦,墙面大多已经返碱,又颓又旧。这里的楼面一半租给了一些不超过十个人的小公司,还残留一半,维系着一所学校理应教书育人的体面。
篮球场也是半个,水泥地面,五米开外就是一个厕所。青春期的男孩们血热,性急,为节省回到球场的时间,常常等不及要恣意拔屌尿在外头,所以场上球手孜孜,球声不倦,厕所门外尿渍厚积而臭气薄发,远远地熏着人。
再老旧的学校也是学校,我是个地地道道的粗坯、坏痞,但每当身在学校,就觉得自己总算来对了地方,全身的骨头都舒服自在。
风和日丽,晴空无云,一个孩子的响亮哭声突然打破了校园里的寂静。
一小孩儿被一对男女一左一右地牵着,比我跟老娘皮学舞时年纪还小,一路咧嘴嚎啕:跳舞怎么那么苦啊?
“这不神经病吗,让孩子大天热的在太阳底下压腿,我要投诉她!女孩子要打小培养气质,气质好才能嫁得好,学跳舞也就为了这个,谁为了当艺术家啊!再说,她自己是艺术家吗?她是艺术家,至于在这么个小破学校里当舞蹈老师吗?”
另一边的男人看似是小女孩的父亲,长相儒雅,穿着体面,一直小声地劝着自己老婆,这又不是家里,你小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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