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帮我还债吗?”
“这个——”二婶顿时语塞,“赚钱是你的事……”
见这女人一脸鬼祟地和小雁嘀嘀咕咕,慕容灰有些警惕:“小雁,有什么话到家里来说啊。”
要再敢胡说八道,大门一关,先让她吃点苦头再说。
雁游一摊手:“也没什么,只是说要给我介绍对象。但是——”
没等雁游把转折说完,慕容灰眉毛就挑了起来,声音也骤然严厉了许多:“对象?”
见他表情不善,二婶顿时慌了,生怕这野蛮姑娘冲来对自己动手,那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抖抖身上的瓜子壳,她慌慌张张地说道:“总之你好好考虑下,过两天我再来找你。”
趁她慌乱,雁游说道:“只要你们帮我还了债,出国的事我一定帮忙带话,只是不保证能成功。其实我欠的钱也不算多,就一两万。”
“一两万?不保证能成你就敢要我一两万?”听到这个数字,二婶又拔尖了声音。想要大骂雁游贪心无耻,但见慕容灰越走越近,不敢再留,赶紧贴着墙角小碎步溜走了。
她边走边琢磨雁游的话,猛地灵光一现:准是雁游想甩开那只母老虎,却又没钱,正好自己过来探望,他就盯上了自己的钱包。这小子真是一肚子坏水,幸好他们有先见之明、早早跟他断了往来,以后可不能再上门了。出国虽然好,但如果不是免费,又得先投两万块钱,还未必如愿,那还有什么意思?
只是想到不能出国,二婶不免惋惜,不禁回头又看了一眼。这么一看,正好对上慕容灰杀气腾腾的眼神,顿时吓得心肝抽搐,彻底打消了纠缠雁游的念头,只想离得越远越好。
“她怎么突然走了?也不进去坐坐。”慕容灰嘴里说着客套话,心里却巴不得。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亲戚不但想法奇葩,还妄想从他嘴里扒食,实在可恶!
“她应该不会再来了。”虽不知她思路如此之广,但回头之际,雁游将她防备厌憎的眼神看得分明,知道自己再三强调借钱终于有了成效。
惹事精一走,邻居们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常家奶奶把两人叫进了家,一边盛粥装饽饽,一边念叨旧事,结论是自从二婶跟雁家老二上门那天,就能看出这个目光贼精贼精的女人心术不正,跟雁老二这种不孝子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念叨片刻,不知怎么的又扯到了雁游身上:“刚才我好像听见她说要给你介绍对象?笑死人了,我记得以前她说过,她娘家的规矩是不让女孩子读书,小学毕业就开始做零工了。咱们小雁是大学生,找对象也得是大学生——对了,小雁啊,你们学校里该有不少女生吧,有中意的没?”
雁游还没答话,正在喝粥的慕容灰先呛了一口,马上招来常家奶奶一记嗔怪的白眼:“你装什么害羞?我看电视里演的,你们米国人胆子大得很,小学生就公然出双入对了。你在米国肯定有女朋友吧,快给小雁传传经验。他什么都好,就是太害羞,长这么大,连个女同学都没请到家里玩过。”
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慕容灰最听不得别人追问雁游这方面的事,没想到刚送走了一个二婶,常家奶奶又凑了上来。为免雁游听得心动,赶紧放下碗筷:“我们还有课呢先走了奶奶再见!”
☆、第88章 两情相悦
“你刚才很奇怪。”连粥都没喝完就被慕容灰从常家拉出来,雁游不免疑惑。
之前看到慕容灰对二婶突然黑脸,他还不觉得什么。但刚才好端端的,慕容灰突然像见了鬼似的非要离开,迟钝如雁游,也终于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了。
他马上找到了相似处:“人家让我找女朋友,和你有什么关系?”
切中要害,慕容灰脚下一滑差点儿没摔倒,手里的钥匙抖了半天才对准客厅锁眼,嘴里乱七八糟的不知在说什么:“这……我……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你突然问这个,让我怎么答?”
做了两世单身汉,雁游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上辈子他醉心研究手艺,又没有长辈的压力,偶尔有朋友问起,也只是说还未遇到有缘人。这辈子年纪尚小,正是求学的时候,就更没动过这方面的心思。
目下被慕容灰一问,他忍不住想了想:“未必要是同行,但我们会有共同语言,她愿意陪我摆弄古玩,我也懂得她喜欢的东西。能相处舒服,还要……”
“还要长得漂亮,是么。”慕容灰本以为雁游脑子里只有古玩,不会考虑这些,没想到居然答得头头是道,心里顿时腌了一坛酸菜,忍不住便刺了一句。
被他一酸,第一次讨论这个话题的雁游也有点不好意思:“漂亮随缘吧,性格长相完全合我胃口,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对了——”
雁游原本想要转移话题,但正揣了老坛酸菜的慕容灰却误解为还要详细展开讨论,长久以来压在心底的某些焦虑突然便翻了出来,趁着酸气冲口而出:“那你看我合不合你胃口?”
雁游同样也误解了他的意思,想了一想,居然很认真地答道:“我这辈子交的朋友里,属你最为相得,而且你能让我觉得开心。”
慕容灰在正事上沉稳可靠,平日偶尔有点胡闹,却是雁游生活里的小调剂。自从认识了慕容灰,他笑的次数越来越多。唯有同慕容灰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忘记自己复杂的经历,暂时只记得开心的事情。
他的答非所问让慕容灰深感郁闷。趁着尚有余勇可贾,索性按住雁游的肩膀,单刀直入地问道:“我的意思是,用挑伴侣的眼光来看,你觉得我怎样?”
这问题对雁游来说简直是天外飞来,顿时目瞪口呆。
意外表白,同样不在慕容灰的计划之内。但说都说了,他也算是豁出去了,双眼瞬也不瞬地与雁游直视,紧张地等待答案。
两人保持着看似僵持的姿势相互凝视,一时间气氛颇为微妙。
像是感应到主人的异乎寻常,书生的小呆毛悄悄从猫窝里探了出来。打量片刻,见主人不像是在生气,便扑扑翅膀飞到他肩头。尾羽一抖,抑扬顿挫地唱将起来:“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噢哇~喵”
——后面一声,却是最近与书生形影不离的大马猴添的。
书生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对小跟班的凑趣表示很受用,升了两个调,吼得越发忘我:“往前走~莫回呀头~”
暧昧一下子变成了搞笑。等雁游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居然笑了。
紧要关头,居然被这只色鸟给搅了。慕容灰恨恨地将它从肩膀上揪下来,刚要丢回猫窝,一眼对上雁游的笑脸,突然间情难自禁,不由自主猛地吻了上去。
柔软相触,耳鬓厮磨,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只是如此简单温柔又珍而重之的轻吻,却让雁游心神恍惚,许多场景瞬间在脑中一一闪现。
他想起初见时这人为自己解围,衣饰出格言语老辣,分明是老江湖的作派。但再度重逢,言笑行止却又单纯直白。如此矛盾,如此夺目。
认真算来,他们相识时间其实很短。但一起经历的曲折冒险,却是许多人一辈子也遇不上的。人的情感像贮存瓶中的静水,力量摇撼得越是厉害,外溢的情感就越是激烈。从这个角度讲,他们也许可以算是相识半生。
意识到这点,隐隐约约间,那天在老宅密室时无端生出的异样情感,再度浮上雁游心头。
心里一动,他刚要说话,却听书生凄厉地叫道:“大马猴快来救驾!”
低头一看,原来刚才忙乱中,它不知怎地从慕容灰手里逃了出来,却被困在两人胸前。随着慕容灰将雁游揽得越来越紧,它也被越压越扁,最后狼狈地大喊救命。
书生的尖叫同时也把慕容灰从沉醉拉回了现实,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一时冲动之下干了什么好事。
本能地回味着刚才的柔软,同时又担心雁游生气。向来智计百变的慕容灰一时间居然不知该说什么好,末了听书生还在呱呱聒噪,赶紧借坡下驴:“我送它回笼子——小雁,你如果不能马上给我答复,我可以等。”
目送着慕容灰逃也似的背影,雁游手指轻轻刮上余温犹在的嘴唇,再次恍神。
回答?他该怎样回答?
整整一天,他都心不在焉,不记得同学对他说了什么,也没听见老师讲了什么。但心中也并未思考纠结,而是一种似是茫然又似是空明的状态。
上完最后一节必修课,同学们都收拾完课本离开,他还在发愣。直到有人不停地在他面前摇手,才集中了注意力:“师兄,你怎么来了?”
“不是你让我打听到资料就告诉你吗。”打量着雁游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云律问道:“是不是昨天熬夜太狠?”
雁游本人却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的反常:“还好吧。师兄,你都打听到什么了?”
见他不肯多说,云律也就没有再问,和雁游离开教室找了个僻静的小景亭,把自己刚刚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十五年前nasa在洛杉矶办了一次科普展览,参展期间丢失了一块橄榄石陨石。根据一些蛛丝蚂迹,米国警方查到了金雀花头上,但却一直找不到证据。不过,当年负责调查的一个警察至今仍未退休,十几年来都没有放弃,一直利用闲暇时间在搜罗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