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还不等他回应,凌澈已经收回手,发动车子,风一般的消失了。
……
几年后,再看着大象滑梯上玩疯了的叶优扬,凌澈抿嘴浅笑……时间追不上白马,当初的儿戏如今变成了荒谬的生活,以为终将随风而去的自己还在马不停蹄的活。
只有那曾经念念不忘的东西有一天也开始失去了痕迹,而有些开始了的,早已停不下来。
☆、第九十章 禁足的一天
凌澈在别墅休息了一天之后又恢复了黑棒老大的身份。并且放出狠话,谁要是敢和蓝家小少爷做生意就是凌澈的敌人。因此道上一时间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出师未捷身先死,也不想参合与蓝家和凌家这档子事。
而优扬被凌澈要求在家修行,重要的是凌澈难得对他发号禁足的命令,优扬觉得自己一定是个受虐狂,只要是凌澈的命令,就算让他在家刺绣他都愿意。
坐在滑梯上晃着两条细长的腿儿,郑小于在底下巴望着他生怕他不小心摔了。听着他嘟嘟囔囔的数落,
“胖胖,我都说了不准打报告的,这下好了,我被囚禁了。”其实心里乐滋滋的。
“大嫂,那是软禁。”
“管他的,反正就是禁了。还是你害的,打报告不是爷们儿做的事。”
胖胖无辜的眨了眨小眼睛,“大嫂,我还少说了一次。您钻耳洞的时候好像流了两滴眼泪。”
“不算不算。”优扬摇着头晃着腿儿,惹的胖胖心惊胆战的。连忙顺着他,
“行,行,不算就不算。大嫂您别晃悠,我怕接不住你!”
“去!你一个顶我三,会接不住我!”说着伸了个大懒腰躺在滑梯上看不怎么晴朗的天空,看着看着就觉得一朵朵云都长的像凌澈,英俊的,生气的,痞子的,可恶的……伸手勾勒着轮廓,就看到手指上的银色戒指。得意洋洋的挥挥手,对着下面的胖胖嚷道,
“好看吗?”
胖胖看了着晃在天空下的手,笑了,特真心的答道,
“好看!特好看!”不管是人还是戒指。
……
相同的天空,相同的地方,没有大象滑梯,那时候他已经无可救药的爱上凌澈,没想过,他的爱情之路会比想象中的苦涩……早知就爱的少一点……也不至于落下‘爱哭鬼’这个绰号拿给白翊笑话。
想来,他的为数不多的禁足里,大部分都是有故事的。比如第一次在酒店里看到凌澈和另一个陌生男人赤身的睡在一起。他哭了一天一夜,哭到最后脱水被送到医院……
比如第一次看到凌澈在自己面前受伤,血流不止他却无能为力。他只有哭,不停的哭,宣泄他的心痛和对于软弱的自己的痛恨……
比如第一次和凌澈去蓝夜的时候,凌澈喝多了给他讲了关于蓝夜的故事,讲到最后凌澈喝醉了,梦魇里喊的名字不是他……他哭到所有人都以为他是酒精中毒,结果酒精中毒的是凌澈,而他是情伤……
摸摸左耳的耳洞,一直没有问凌澈关于耳洞的故事,这下好了,他也有了耳洞,还可以和他带情侣耳钉……坐起身来偏头刻意露出左耳给胖胖看,
“这个好看吗?”
“也好看。”
“呵呵,你大哥的。”笑容中露出一抹得意。其实,他要的就只是一点点小小的幸福……例如能和他手牵着手漫无目的的走在喧哗的街头,像普通情侣一般吃着同一个冰淇淋。或者,累了就在电影院里看一场偶像剧,动情之处就用他的衣襟当抹布擦眼泪。不然,和他去坐晚上的摩天轮,看着城市夜景,在好风光里美美的接个吻……
他要的从来都不多,可是凌澈像是故意的,送他大把大把的名牌衣服和包包,带他去最高级的餐厅,买了几百部碟片还在家里专门安装了家庭影院。他常常对小弟们说,他拥有很多,可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看着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优扬轻轻的叹口气。他终是用几年的执着换了凌澈左手的无名指。到头来,指不定还要感谢那个蓝戈呢。
……呵……
晚上窝在客厅的大沙发上和凌澈一起看韩国肥皂剧。与其说一起,其实是优扬要看,硬拉着凌澈陪他。
凌澈单手托腮,另一只手百无聊赖的搅着优扬柔软的耳发玩,脑袋飞速运转想着几档子生意和蓝家的动态。
“靠!为什么都这样!什么烂编剧,都要弄个小三儿出来。”优扬一边吃着薯片一边义愤填膺的评论剧情,凌澈的注意力也随他停在电视里,不到两分钟他就大概明白在演什么,果然是肥皂剧,背叛,欺骗,失散,孤苦,贫穷,亲情……八点档的狗血剧情还真是和他的过去精准吻合。所以别人才说戏剧源于生活,狗血一堆。
星目沉着优扬未察觉的阴冷,开口像是自言自语,
“这种小三就该去死。”
优扬愣了愣,想到了凌澈的身世,有些犹豫,还是小心翼翼的问:“你…你妈妈…为什么要做情妇?”
凌澈抽回手,将优扬晾在一边,冷冷的开口:“她下贱!”
“胡说八道!”优扬皱着眉头再次抱住凌澈的手霸道的偎上去,攀住不放。
“我本来就是坏人……难道你不觉得,当人家情妇的女人很下贱,私生子是婊子生的孩子吗?”
“我没想过……”
“真的?!”
优扬认真的点头:“真的!我认识你以后,从来没想过你是私生子有什么不好!”
凌澈却再也笑不出来,电视里还放着小三儿哭哭啼啼被扇耳光的画面,那句“对婊子的孩子,就要狠狠教训”还在耳边回荡,恩澈惊恐的样子,依然深深刻在脑海里。
可是这些年幼无知的残忍与暴戾,是孩子特有的天性,是长辈教导下的嚣张和残酷,对于叶优扬和凌夜等人而言,就像是捏死一条金鱼一样,根本就不是罪大恶极。慢慢长大之后,有谁还会去计较?看来他是忘了……
而这些却成了他和恩澈的伤……是他必须铭记的,每夜拿来一遍遍拿来凌迟自己的,他和恩澈的痛!
入夜,枕边传来了轻轻的呼噜声,还伴随着含糊的呢喃。最近他似乎越来越纵容叶优扬有事没事就往他卧室钻,估计是最近亏心事做多了,想做些弥补。
凌澈睁大眼看着天花板,了无睡意。
凌澈的母亲是情妇,她从乡下来,没有谋生的技能就做了舞女,那时凌业海也只是管辖着几个夜店的大混混而已。
凌业海不止一个女人,其中最有手腕的就是凌夜的母亲。这个女人也是舞女,后来在夜店做大班,帮了凌业海不少忙,再后来还给他生了个儿子,等凌业海有了点势力,就娶了她。
凌澈的母亲依然给凌业海做情妇,生了凌澈后就不做舞女了,一心一意……也可以说自甘下贱的给人家做小。
凌夜的母亲折磨他们倒不是争风吃醋,只是不愿意自己儿子的地位受到威胁。凌夜耳濡目染,也不把凌澈当人看。
他们手段不算高明,就是电视里演的那些女人的狠心和孩子的残忍,却让凌澈和他的母亲生不如死。
凌澈和她说过,咱们离开这个鬼地方。可是那女人不肯,哭哭啼啼的还指望凌业海能给他们做主。
不知是不是恶有恶报,凌夜的母亲在下雨天拿个鸡毛挥子打凌澈,结果追到门口一脚踩滑,活活摔死了。
凌业海冷漠的只是给了他一个耳光,凌夜因为这个恨不得将他剥皮拆骨。
只是凌澈的母亲也没因为大老婆死了得到什么好处,没出一年,她也因积郁成疾咽了气,死的时候还不到四十岁。
没了亲人,凌澈索性离家出走,和恩澈一起打工,计划着未来……可惜恩澈的死让那些计划永远被搁浅,二十岁那年他不得不再回到地狱一般的凌家,开始争夺他本来不屑一顾,现在却必须得到的权势。
“嗯嗯…宝贝儿………”
枕边传来哼唧声,不等凌澈反应,一条手臂横了过来,‘啪’的打在他脸上,脸颊火辣辣的疼。
扒开优扬的手,凌澈忿忿的坐起来,抓着枕头想去压他的头,可是看到那张纯真无害的睡脸,半途停住手。
优扬的嘴巴一直在蠕动,咕噜咕噜的听不清说什么,可是眼底的阴影却好大一片,那是失眠的证据。以前以为这种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一定是沾了枕头就睡,结果慢慢发现,叶优扬有失眠的坏习惯,怕黑,关了灯铁定睡不着,即便是睡着了也是浅眠,很容易被惊醒,而一旦醒来就很难再入睡。
“澈……嗯嗯……我爱你啊……嗯嗯……”
三年前他口口声声说,这是生意而非情意。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只是开始的事情已经无法停止……他是否能分辨,这种追逐和欲望,到底是浓烈的爱,还是执着的复仇?
现在,凌澈已经无法分辨了。
默默的叹了口气,凌澈俯下身抱住那像个无尾熊一样软绵绵的家伙,身体放松配合着他的四肢纠缠。脑袋靠过去贴着,脸颊挨着脸颊,热辣辣的气息将彼此包围,驱走了冬夜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