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心钺没说什么,面色平静下是想如果他真的对顾家有敌意,是为了什么?到什么程度的敌意?至于沈鹤立说他头疼肚子饿,沈鹤立让黛眉帮他走一趟,现在没心思和他黏糊。
沈鹤立等不到顾心钺来,误以为他真的生自己气了,马上不矫情,吃了饭换了衣裳,屁颠颠的就去找顾心钺,顾心钺说要一个人静静,他却使上十八般武艺来缠他,最后顾心钺被缠的心烦,让花青开车带他出去兜风。
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屁股,沈鹤立问发财,“你确定老爷我昨天没做其他事,太太这气看着不小啊?”
“我倒觉得太太是另外有事。不是生你的气。”发财说。
“是吧,你也这么觉得吧。”沈鹤立摸下巴说,“其实我也有感觉,就是人到了那个场景,他控制不住,就想做点不合事宜的事,大概是酒还没醒,犯糊涂呢。你说他正烦心呢,我还去烦他,烦上加烦,我不会再多睡几天客房?”
顾继忠很快传来了消息,他可以见面,时间地点让顾少爷订。顾心钺听了回话略思索一番就说,“那就明天上午在静芳斋见面。”
晚上沈鹤立吃了饭就脚快的先去床上躺着了,顾心钺也没说让他去客房睡,洗漱后就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感觉沈鹤立蠢蠢欲动又要烦他,顾心钺心念一转,“有件事我年前知道的,想着过完年再跟你说,现在也是时候了。”
“你弟弟,沈雁飞,想从军。”顾心钺说,“是从还是不从,你们兄弟去商量吧。”
“怎么可能。”沈鹤立不信,当他开玩笑,“好好的在家呆着,怎么会想参军?参军是什么好玩的吗?”
“你是他大哥,但是你不是他,你可以给建议,但不能帮他做决定。你喜欢做生意,他就一定要也喜欢做生意吗?”顾心钺说,“就像你想让一个人忠心,给他取名忠,他就一定会忠心吗?”
“这么说是真的?”沈鹤立弱弱的问。
“你不相信我就去问你弟弟好了。”顾心钺卷起被子往旁边一转,“心烦,别和我说话。”
沈鹤立完全被突如其来这个炸弹消息给镇住了,满脑子都在想,雁飞怎么会想参军,想的头都爆了,却一点头绪没有。翻来覆去睡不着,听顾心钺的呼吸声,他应该还没睡,到半夜后,沈鹤立还是没忍住问,“一条荆棘一条坦途,他为什么非要挑累的那条走?”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就在沈鹤立没打算听到顾心钺的回答时,顾心钺开口说道。
“理智来说,你单一的商户成分是比较危险不牢靠的,你可以在外经营得力的外援,但是别人有不如自己有,如果你弟弟参军,有运气打了几次胜战,他的职位蹭蹭的往上,你家的后台也可以说的上一句硬。”顾心钺说。
“前线伤亡那么重,我的弟弟如果去到前线,那真的只能生死有命。”沈鹤立说。“命里有,无命享,最悲哀的事不过如此。”
“雏鸟总有一天要出巢,你几岁就能跟人在海上闯荡,现在你弟的年纪比起你当年大上一半,你却担心他出门会摔。你这样溺爱他,他就永远不会有成熟成就的那一天。”
“我再想想。”沈鹤立叹气道,大哥难为啊,他娘知道了想也不想就绝对不同意。说服雁飞换个梦想容易还是瞒天过海瞒着他娘容易,真是难抉择。
顾心钺要出门,穿着习惯的长袍大褂,到地方顾继忠还没来,顾心钺也不介意,送了点心茶果来,他就在一旁看书。
“让顾少爷久等了,失礼失礼,待会我自罚三杯,先干为敬。”不一会儿顾继忠走了进来,他是个年纪三十多岁的人,短发用发蜡油光水滑的往后仰着。四方脸,鼻梁上架了一个斯文的金框眼镜。
虽然现在说的是笑模样,那脸上的笑容却不曾到达眼底。若是让人不小心扫了一眼,一定会被他的眼神吓到。
“坐。”顾心钺颔首说。“我现在该怎么称呼你,顾先生或者别的?”
“父亲给的姓,我可不会丢。”顾继忠说。
“父亲给的姓不能丢,父亲的期望可以丢?”顾心钺说,“我不问你为什么在李家,也不问你想对顾家做什么,我现在想问的就是,关于我的事,你跟李强国说了多少?”
没道理啊,他又不是什么天姿国色人见人爱的人,李强国怎么会在第一次见面的自己面前说那么暧昧的话,定然还有别的原因。
“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了,比如顾少爷掌管了多少他爷爷的私产,比如顾少爷母亲的嫁妆有多少。”顾继忠说,“李强国知道顾少爷是个有钱人,为当初没有捷足先登而后悔呢。”
“看来你对顾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还真是顾家的好下人,”顾心钺说,“那就这样吧。你可以走了。”
“你不问我为什么?”顾继忠徒然不敢置信的问道。“我为什么对付顾家,对付你,尤其是你,我要把你毁掉,我让老太爷在地里也看着,他骄傲的孙子会变成地上的一滩泥。”
“没什么必要,不管什么理由都会造成必然的结果。”顾心钺像没听到他后面说的话,“我只要把你打趴下就行。”
“顾大少爷好大的口气。”顾继忠说,“那就看看谁更厉害。道貌岸然的贵族,就该消失在世界上。”
顾心钺回家,黛眉给他捶腿时,他问曾妈,”曾妈知不知道,当年礼伯殉主有没有什么内情?”‘“什么内情?”曾妈不解说,“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的爹殉主了。”
“比如本来不想殉主,却被逼殉主的。”顾心钺说,他虽然说不在意他背叛的理由,但是想知道的心还是存在的。这种原因是他想过最能解释的理由。要不然为什么会对顾家有这么大的仇恨,对他个人也有完全的仇恨。
☆、第53章 担心
突然多了一个敌人,谁也不能轻松面对。顾心钺让石青去仔细了解一下李家现在的情况。顾继忠依附李强国,他把李强国挤垮,那依附他的小虱子还能起什么浪。
因为顾继忠的存在,石青一个人有些勉强,顾心钺让花青也跟着去了。顾祈自动的在顾心钺身前候命,虽然有些好奇石青他们去干什么了,但是顾心钺不说,顾祈也不会多打听半句,即使他娘是曾妈。
顾心钺想到年前沈鹤立说为了抗衡李家百货要另辟蹊径开一个女子百货的提议,就找到他问进展怎么样了。被冷落几天的沈鹤立颇有些幽怨,卷着被子往旁边一转。“我心烦,别和我说话。”
顾心钺闻言一挑眉,手从被窝进去,摸到沈鹤立的背上,“心烦?不想理我?”
沈鹤立像装了弹簧,一下子就翻转回身扯着被子压倒顾心钺,“你以后再这么一心烦就不理我,我也真的不理你了。”
“幼稚。”顾心钺说,没压住的那条腿盘上沈鹤立的腰,“这也不是不理你,只是关注你的时间少了一点。从前你每天忙碌的时候,我也没要求你每天回来,说你不理我而生气。”
沈鹤立的被顾心钺的动作勾的心火上身,重重的腰下动了两次,“以后我都尽量回来,回不来的远程差,我就带你一起去。我们就做一个藤缠树,到哪都不分离。”
顾心钺皱着眉承受沈鹤立的粗暴,这种不可能的话,听听就好。
酣畅淋漓的大和谐后,沈鹤立摸着顾心钺光滑的后背说,“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
“我要去洗澡。”顾心钺倦倦的说,“其他的明天再说。”
沈鹤立老实的抱着他去浴室简单冲洗一下,如今就算在家,自己换床单什么的也难不到沈鹤立,换了新床单。抱着散发着香气的顾心钺,美美的进入梦乡。
果然要这样才是人生。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沈鹤立说,“你昨天问的是我另外开一个百货的事吗?那个事已经黄了,我现在把房子又挂在中介那,谁要租再转租出去。”
“为什么?”顾心钺咽下嘴里的食物惊诧的问道。
“资金有点紧张。”沈鹤立说。“整个工业园一期已经开始动工,我把二期也标下来了,活动资金有点紧张。”
“你一口气吃下了大半个工业园的工程?只是地面吗?”顾心钺惊问道。
“已经做起来了,不就顺便做了。我觉得这事也没有那么难,原料,运输,工人,监工,我就顺便把地面建筑也做好了,反正专业的部分有专人设计,简单的厂房建筑也不多费事。”沈鹤立轻松的说。
顾心钺把筷子放下,“到这个程度只是活动资金有点紧的程度吗?只是吗?”
“过年前不是说还只是承包了京都到鲁平的一段路,和工业园的地面平整,怎么一下子你就接下了这么大的工程。”顾心钺问。
“上次新年舞会和言孝臣说好的,本来没准备接,但是章锦天突然说可以借钱给我,我想既然有钱了,就干脆做一把大的。”沈鹤立说。
“只是借了章锦天一个人的钱?”顾心钺问,“我才帮了他一次大忙,他不会收你的重息,你也不会借他太多的钱。”
“用沈氏百货抵押,跟另外一个财庄借了一笔钱。”沈鹤立终于说。这些事他不会主动跟顾心钺说,但是顾心钺问他,他也不会隐瞒。夫夫一体,这并不是一定要隐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