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躯壳。
宿舍楼不算太高,这名女生应该是跳楼而亡,整个身躯都摔得稀巴烂,五脏六腑漫流一地,大片大片的鲜红还在她的身下在蔓延,有人的鞋子碰到了那零碎的脑花白.浆,胃里顿时一阵翻涌,跑到花坛那边去吐了起来。那张脸是直接朝地的,因此看不清究竟是哪一位,女生们三三两两地拉着手站在一起,再也不敢靠得太近。
最奇怪的是,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宿管居然都没出来,只任由这群女孩子在这里谈论。也没有人胆子大到敢去给她收尸,不过想收尸也很难把七零八碎的尸体给装起来,早就见惯了这样场景的夏千阑怕乐玉珊尖叫,还率先想要捂住她的眼睛,却没成想回过头去的时候看到了女人坚定的眼神,虽然乐玉珊说话的声音还在颤抖,但明显比之前的一次又一次好了很多。
“你不怕?”夏千阑略感诧异地问了句。
“怕。”乐玉珊鼓鼓嘴,牙尖轻轻咬了点下唇随后松开,“不过我会努力不给姐姐添麻烦的!”
在她说完之后夏千阑没有任何回应,不过乐玉珊还是看到她的嘴角飞快牵动了下,随机不合时宜的笑容湮灭。无论是在副本中摸打滚爬,还是在娱乐圈内混,收敛情绪都是一件必须学会的基本功。之前乐玉珊为了演戏去钻研了半天演技教科书,其中有分析过人们的各种表情细节,她明显在夏千阑的眼中看到了真诚的笑意,虽然一闪即逝而已。
夏千阑在一片议论声中大胆地走上前去,不过她要稍微收敛些,没直接表现出自己已经见过无数个尸体的样子,动作小心翼翼地,在距离那具尸体还有一段的地方蹲了下来,细细端详了片刻。尸体是脸朝下,茂密的头发与白花花的脑浆纠缠在一处让人不忍直视,夏千阑却一眼看到了她的后脑勺有一块玻璃碎片,估计是扎进去的,还挺深,多余的一截才露出来。
“手、手动了……秀敏姐,是秀敏姐回来了……”
人群中冷不丁传来这么一句,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无形的恐慌蔓延了开来,有更多的人开始重复那个女生说的话。就在这时,宿管才姗姗来迟,瞪大一双眼睛手指向人群,骂骂咧咧的:
“早上不去吃饭读书在那胡说什么呢,滚啊小兔崽子!再敢乱说话扒了你们的皮!”
女生们一哄而散,但显然是没把宿管的那句话当回事,依旧边走边在聊着,只是并非是玩笑的语气,而是郑重不已。宿管在骂完人以后眼中也有淡淡的恐慌,不过很快被她压了下去,色厉内荏地瞪了夏千阑等人一眼。
“昨天晚上没回来是吧,之后有你们受的!”
宿管说完就怒气冲冲地走了,动作很快,究竟是气的还是怕的就不知道了。夏千阑等人回到宿舍先给手机充上电,乐玉珊那边的充电插头坏了,嘀嘀咕咕地想换个地方充电,看中了另外一个NPC舍友的插头。反正是在副本内,命都悬在刀尖上也没人有什么心思讲礼貌,女人正踮起脚来去够上面的插头时,忽而一声惊叫,趔趄两步跌进了夏千阑的怀里。
“有、有血!”
夏千阑反应迅速,一把勾住她的腰往后面拽,同时猛地掀开了上铺的被子!
她没想到床上有人。
确切来说好像不能称之为……“人”。
按照刚才被子的厚度,夏千阑还以为宿舍里已经都清空了,却没想到那个“人”还躺在被窝里,只是整个身躯被压得完全扁了,血污透过床底下的被褥,甚至都染红了木板床。那个人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纸片人”,薄薄的一片像是易碎的纸张一样,五官和身体都彻底被压得扁平扁平。
饶是夏千阑见过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死法都忍不住倒抽口冷气,但在她松开了被子的时候,却见到那张“纸片人”缓缓地直起了身子,脸上的五官已经僵硬到不可能再动了,还保持着临死之前惊恐的表情。
“对不起……”
她的声音也像是经过了特殊处理似的,或许是因为嗓子也被压扁了,虽说按照道理这样是没有办法发出声音来的,但是副本世界内的确就是无奇不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啊啊啊啊啊啊!”
一道刺耳的尖叫声响彻整个房间,刺得夏千阑和乐玉珊不约而同地捂住耳朵来拯救脆弱的耳膜,在她们抬手的空隙,那张“纸片人”已经从床上飘忽而下,像是一滩烂泥似的掉到了地上,同时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盯住了她们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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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年过得好快啊,居然已经十二月底马上要跨年了,看了眼我今年开了六本,还挺厉害的哈哈哈哈明年继续保持!就是现在三次元有点忙碌没法跟上本无限一样更新那么勤奋了,惭愧。
顺便周一更新会等我写完再发,明天出去一整天,应该没空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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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陈年宿怨
一道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宿舍楼。
在夏千阑拽着有点发蒙的乐玉珊猛地一下推开门冲出去的时候, 像是知道什么事情一样,不知何时跟到了她们门口的宿管跌坐了下去,口中不断念叨着什么, 看着仓皇逃离的两个人, 也惊慌地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往外跑。
可那轻薄的“纸片”在看到她之后却不再有之前那么安静, 白翳扩散到几乎完全占满了整个眼睛,她的嘴在不断地嘀咕着, 语速太快以至于有点模糊,但宿管还是知道对方想要表达的究竟是什么,顿时脚底生风般使出了最大的力气狂奔,可刚刚迈出去的第一脚, 就被一只苍白扁平的手臂给拽住了。
是那摊稀泥似的东西。
苍白的手臂柔韧性极强, 死死勾住了她的脚踝后就不会再轻易松开, 宿管大惊失色, 脸上神情渐渐变得扭曲起来,她呼喊着对方的名字, 咒骂的词汇不堪入耳,可无论是挣扎还是谩骂都无济于事。“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的重复念叨还在耳边持续不断地响起,声音陡然变得尖锐的刹那, 软烂了的“纸片人”用支离破碎的声带嘶吼:
“是你骗我的, 是你骗我去害她的!”
“郑秀敏,秀敏姐,秀敏学姐对不起学姐对不起……是她, 是她……”
哽咽的哭腔诉说着已经无人聆听的悔恨, 可到现在已经于事无补。盛满血水的卫生间对于那摊烂乎乎的“人”好像是有吸引力似的, 她在一点点地被无形的力量拖曳过去,目标正是下水口, 与此同时被她拼尽全力拽着的还有宿管,即使对方在谩骂挣扎,那双手却如水般涌动着卸力,让宿管已经无计可施。
“砰”!宿管的头狠狠撞到了门上,一个大活人就这么被朝下水口带了过去。那狭窄的下水道口甚至都还没有一个成年人的手掌大,但宿管就是这么在凄厉痛苦的尖叫声中被扯下去了。首先是腿在剐蹭掉一些皮肉后勉强塞了进去,等到胯部彻底被堵住时,整个人甚至被底下的力量强行拽着在骨肉撕扯分离,卫生间瞬间变成了屠宰场,哪怕已经换了个楼层,夏千阑和乐玉珊都还能听见她的凄惨哀嚎。
在自己宿舍里的南椰和纪夭夭也都听到了那样的声音,忙不迭地走了出来,四个人就这么一同旁听完了一场残酷的凌迟刑罚,哪怕没有亲眼看见画面,也大致能清楚究竟有多么惨绝人寰。乐玉珊脸色发白欲吐未吐,勉强支撑着靠在夏千阑的肩膀上才站住。
“我之前是听舍友说,这栋楼里面发生过霸凌事件。”纪夭夭脸色也不大好看,等到那声音彻底结束不再摧残耳膜后才幽幽道,“她们说的不详细,就是顺嘴提了一句而已,当时我还以为会是什么副线暂时没管,没想到是郑秀敏……”
听她这么一说,夏千阑也想起来那天她的两位舍友睡醒以后那激烈的吵架,和床上的手印。原来一切是早有预兆,只是她们更着重于另外的事情而忽略了这件看似可能和主线关联不大的事。如今看来,欺负郑秀敏的很可能就是夏千阑和乐玉珊所在宿舍的这两位,怪不得当时在提到“手印可能不是人留下的”以后那个矮个子会那么激动。
可郑秀敏在学生中不是很受爱戴吗,为什么又会被霸凌?
不过校园暴力的确是屡禁不止,哪怕是在夏千阑那个治安算是很好很好的世界,这样的现象也依旧不算少,那些藏匿在黑暗中顽强生长的阴影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去欺凌他人,甚至躲开老师家长们的注意。或许是为了抄个作业这种小事,或许是为了争风吃醋,多多少少每个学校当中都会存在这种事情。
距离祭祀的时间一天天接近了,郑秀敏的忽然爆发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包括后来她们在老时间去集合之后,郑秀敏像是懒得伪装了似的,今天没再带领他们去哪里,倒是有个老师看到一直在那边站着的学生们后吼了句不上课想干嘛,把他们带到了教学楼里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