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的默默观察中,大雨已经完全刷洗掉了尸体之前存在的痕迹。这场雨来的急去的也急,在雨停之后,那些跟着无极一起过来的人也纷纷走了出来,无一不心怀余悸地看着那片乱石滩上刺目的暗红。
这个地方是那座村落里更为偏僻的角落,依旧没有村民,只有寥寥数人面色极为难看地面对面站着,彼此之间眼神里充满了对对方的警惕。尤其是那对夫妻,之前那个妻子已经揭开了无极的真面目,此时在看到他冷静地看着荒漠死亡而懒得伪装后,更是和他远远地保持了距离。
剩余的人除了千穗理不知所踪以外,只剩下了那对跟无极不合的夫妻与叫作伊丽丝的欧美御姐,这次副本的减员速度极快,触犯禁忌的条件也非常容易达到,如果想要设计让一个人死是再也容易不过的事。但时间已经越来越紧张,一种无形的暗流在彼此之间涌动,尤其是在看到那个黑衣人居然能够在非夜里的时段出现时,夫妻当中的男人更是绝望至极。
“所以……这东西就是现在的限制越来越小了?”
雨夜鬼影出现的时候并不是雨夜,现在的天色虽然很难分辨出来,但也可以确定就是白天的上午。如果说之前还算是能找机会反抗的话,现在无孔不入的鬼影很可能会在下一刻他们忽然被雨淋湿的时候就出现,毫无章法地轻松带走一个生命。
濒临绝望的男人沿着土墙缓缓地蹲了下来,他似乎是还难以接受刚才荒漠死亡的凄惨模样,直至胳膊被妻子轻轻拉了把,脸上颓丧的神色才消失些许,继而被麻木所取代。
如今的当务之急只有合作,把所有的个人恩怨都放一放才有希望从这里出去。不光是这对夫妻,剩下的几个人也都是这么想的。
片刻的沉默后,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是那个一直话很少的外国女人伊丽丝丢过来的一本薄薄的书,书本上沾染的血渍已经凝固,但可以看出来肯定是不久之前。那是她和林塑一起弄到的,不过林塑早在他的作死下丢了性命,伊丽丝见状不对找机会跑了出来,没太在意临时队友的尸体,而是把书给捡起来就走。
夏千阑和乐玉珊南椰站在一起,简略地先看了眼书中的内容,越到后面眉头皱得越紧。最后那一页的黑衣人身上被斑驳血渍给遮掩住了些许,但依旧不抵敏锐的眼力,火石电光间,脑海中忽然闪过刚才那个东西的身影,夏千阑猛然抬起头来。
她想到了他们似乎都忽略了的一件事。
黑衣人似乎并不是雨夜鬼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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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出去玩,后天的更新可能会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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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两个鬼影
在夏千阑说出自己的看法后, 夫妻男愣了下,旋即猛然惊愕问道:
“什么意思?你是说有鬼影有两个?确定你没看错?”他似乎是不想也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毕竟单单一个鬼影就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 这东西要是两个, 岂不是代表它要想对他们动手就是随时可以的事情?没必要等下雨天, 甚至还可以有机会对他们前后夹击?
“昨天晚上我和乐珊珊在这边住下来的,夜里有虎头鞋吸引了那个鬼影出来, 虽然外表很像,但和今天出现的还是有区别的。”
夏千阑斩钉截铁道。她对于自己的判断力还是会有所信任的,相信肯定不会出那么大的纰漏。
其实在昨天晚上和雨夜鬼影正面撞上的时候她就已经有所察觉,在副本里待久了之后, 每个老玩家肯定都是会有一定对于危险的感知能力的。昨晚的那个鬼影给她带来的威胁感非同寻常, 要是强行碰撞肯定是非死即重伤, 夏千阑有预感, 哪怕副本里全部的玩家蜂拥而上面对鬼影也只有被屠戮的份,而黎明游戏虽然在某些时候很是恶心, 但绝对不会给出必死无疑的局数来,雨夜鬼影不可能没有任何的破绽。
而这个书籍上的记载,倒是让她想到了之前在义庄里面看到的那些孩童的尸体。他们几乎无一不是缺胳膊少腿, 死相凄惨诡异, 但多数比起鬼怪的作乱来更像是人为。
画作对于黑衣人的面部处理非常模糊,看不清楚那张脸上的表情,但总体黑暗阴森的却让夏千阑有一种这东西的目光一直在随着孩童们流转的感觉。暧昧模糊的视线像是在藏匿在暗处的鹰隼, 随时准备着对猎物从天而降的扑击,
画面里, 黑衣人用残忍的手段把一个个孩子都杀死了,把他们的尸体装在木桶里, 丢在偏僻的角落。画册记载的最后是满地狼藉,孩子们消失无踪,唯有黑衣人的身边站着一个孩童,孩童脸上天真依恋的笑容并不带有丝毫的恐惧或是牵强,与黑衣人紧紧牵着手,心满意足地正在拿过从他手中递来的糖葫芦。
“人.彘……?”
在她再次翻阅到前面仔细观察时,乐玉珊冷不丁地冒出一句,霎时吸引来另外几个人的目光。她一一瞥向几人,最终视线逗留在与那鬼影的高瘦身影稍有几分相似的无极身上,从夏千阑的手中接过那个本子,仔细地指出了其中的相似之处。
人.彘传闻是在华夏汉代时期刘邦的夫人吕雉对争权夺位的戚夫人惩罚的手段,把先前得势时折辱自己的女人斩断手脚、熏瞎毒哑,丢在一个大酒坛里浸泡,曾经还在深宫流行一时,但由于手段残忍血腥早就被废除禁止。这些深宫秘闻本小小年纪的南椰和身为外国人的伊丽丝并不知晓,那对夫妻也只是略有耳闻罢了,在乐玉珊详细介绍完以后皆是打了个寒颤。
副本当中无奇不有,尤其这次背景的副本是极为罕见的古代,就让失传已久、人们并不熟识的秘闻在乐玉珊的声音里渐渐变得有声有味起来,为不远处的残垣都涂抹上一层诡异阴暗的色彩。在她说完之后,现场陷入了胶着的沉寂中,唯有翻滚着拍打岸边的浑浊水浪带来些微的声响,将悚然一点点注入了每个人的心脏。
夫妻女走过来从乐玉珊手中要回那个本子,翻来覆去地想在那最后唯一剩下的孩童身上找出点什么不正常的线索来,只可惜黑白水墨画只能描绘出大致的神态却难以将细节展现无余,夫妻女盯着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叹了口气把本子给递了回来,神色满是无奈。
“昨天晚上你们没回来,我们早上能出门的时候立马就回到那藏书阁去看了眼,看到林塑的尸体也跟那个荒漠一样的,从肚子里被破开,这鬼影应该是只要小孩……”
如果没有小孩,那就让成年人的肚子里爬出小孩,荒漠之前突然鼓胀起来的像是怀孕一样的肚皮他们也不是没看到,但任谁也不想在这里体验一把“怀孕”的感觉。
吸引鬼影的办法是用小孩的物件或是那只黑色的铃铛,这里的铃铛倒是随处可见,檐角下一排排悬挂着的漆黑引人注目。可在夏千阑的推理下,如果是有两个战力不同的鬼影,给人带来威胁感低一些的则是需要有人触犯了死亡条件才会被吸引,那谁又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把那个东西给引来,继而去面对未知的恐惧?
铃铛、孩童、虎头鞋、鬼影,几个明晃晃的线索在脑海内胡乱打着转,急着要穿成一条线却又很难连接起来,夏千阑略有些烦躁地捏紧了指骨。可刚刚飘飞起来的思绪就被无极的咳嗽声给打断,女人烦躁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却见这个失去了队友的男人完全卸掉了先前的伪装,似笑非笑地正朝南椰走来。
他的个子很高,发育本就比同龄人要矮一截的南椰只能勉强到他的胸口,随着距离的拉近只能费力地把脖子仰起来去和无极对视,无形之中更是显得南椰在他面前像个小孩一样娇小玲珑。但确切来说,年仅十二岁的南椰的确在这群成年人的眼里也只算是个小孩子而已。
在南椰警惕的目光下,无极故作无辜地摊开手,笑着停住了脚步。在他的脸上完全看不出失去队友的哀伤痛楚,有的只是即将破解悬案的信心与愉悦,哪怕在场所有人都显得对他很是提防,这个男人也没有丝毫的慌张。
“说到孩子,我们这里不就是有现成的一个么?”
他话音刚落,距离不远的南椰就被夏千阑猛地拉到了身后去,女人毫无畏惧地微扬视线与他对视,在无极话没出口的时候就直接切断了他的想法:
“滚!”
她就知道这东西没安好心,荒漠这次的死亡应当不会是障眼法,毕竟是切切实实被那个黑衣人和雨水给杀死的,副本里还没有那么高级的能够影响到A级副本内视觉的道具,正因如此,这个男人的冷漠才让人觉得尤为可怖。
“先别急着拒绝啊阑姐,现在我们这边唯一能被称为小孩的也只有她了吧?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更何况她不也不是你孩子?”
既然是死敌,彼此之间能调查的肯定都被调查的干干净净,夏千阑和南椰非亲非故,无极虽然没觉得她会像自己一样能够把人用完就丢,但也不可能善心到能给一个陌生人忽然当做亲人对待。无极想到来这里之前的那个惊魂夜晚,笑容愈发莫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