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说:“为什么爆米花中会有巧克力……”
“拿小杯子的时候顺便买了点撒个底。”陈浮回答。
“……为什么?”季迟又问。
“因为乖巧的小孩子可以得到奖励。”陈浮笑了一下。
季迟看着陈浮。
夜色将对方的容貌模糊。
他看着眼前又熟悉又陌生的人,突然有了一丝迷惑和冲动。
他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来接个吻?”
话题跳跃得太突然,陈浮都怔了一下。
季迟没有给陈浮反应的机会。在说完那句话之后,他就倾身上去,将自己的嘴唇印在对方的嘴唇上。
软的。他想。
热的。他又想。
好像有点奇怪……他单纯地碰了碰,然后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陈浮看着季迟。
对方的唇划过自己的唇,以一种全然无辜地姿态投下了一把火,然后试图浑若无事地悄悄离开。
他也倾了倾身,凑上去碰触对方,咬了对方的下唇,然后在对方因此而不由自主地张开嘴的时候,浅浅地、真正地,亲吻了面前这个人。
季迟全身都麻了。
——————————————
这一天晚上的星星似乎迥异于平常的明亮。
当他们回到家中,洗完澡上床的时候,季迟拿着手机刷了好久的网页,接着在陈浮说“我们差不多睡了”的时候倒扣手机,对着身旁的人沉思说:“我们是不是该上床了?”
陈浮居然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他接了一句能够让人笑上整整一年的话:“我们正在床上?”
季迟一脸震惊,一脸“天啊你是处男吗?!”
陈浮:“……………………”
然后季迟正经解释:“我的意思是,也许我们可以做爱了,makelove,交欢,生命的大和谐,用什么词来形容都可以。”
以上帝之名发誓陈浮在这个时候决不是因为尴尬才直接将对方拍回了被子里。
因为他在下一刻也顺便关了灯躺下去。
室内静谧了一瞬,然后睁开的瞳孔适应了黑暗,屋内的家具的轮廓再一次浮现出来。
季迟的目光盯着今天新出现的那一个柜子。
上午的时候,陈浮不止打电话预约了私人医生,还打电话确定了屋子里家具的添置。
一张新的办公桌是给季迟的,一张新的衣柜也是给季迟的。
而用于放置在衣柜之内的衣服,白天的时候陈浮已经和季迟一起去置办完毕了。
季迟翻了个身。
他的面孔对着陈浮,他张开口想要说话,但闭着眼睛的人似乎早有预感,干燥的手掌先一步落在他的额头上揉了揉:“别贫了,该睡觉了。”
季迟没有说话,他向着陈浮所在的位置蹭了一下,还没有真的蹭到睡在另一旁的人,他就已经被那只放在额头上的手给揽住肩膀,同时往旁边带了一带。
被子连同被子底下人一起来到了陈浮的怀里。
陈浮闭着眼睛休息。
他能够感觉怀里的人在短暂的僵硬之后,慢慢放松了身体,然后自动自觉地换了一个更舒服更为贴切的姿势窝在他的怀中,没有几分钟时间,就似乎结结实实地睡了过去。
然而在这个时候,陈浮反而没有了睡觉的欲望。
或者是因为空了太久的床睡了另外一个人。
或者是因为这个人掌握着太多他不知道的过去。
也或者,仅仅只是因为对方温热的躯体紧贴着他的皮肤,对方清浅的呼吸正顺着空气慢慢传递到陈浮心脏。
到底什么是爱?
陈浮几乎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可是他心疼对方,无法拒绝对方,乃至于对现在正在自己怀里的人,有着明确的欲望。
然而不管怎么说,再亲密的两个人也没有办法一天到晚黏在一起。
翌日一早,悠悠哉哉地过了好几天日子,正在纠结到底要怎么扮演一个“恋爱中的男人”的季迟就被早早赶来的尼克十万火急的抓走,速度快得叫季迟连多拿一颗糖的时间也没有。
当然对方没能多拿一颗糖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陈浮将季迟所有的糖果都看管了起来,定时定量保证没有蛀牙。
他看着因为走得急而没有关起来的办公室大门,摇了摇头,自己从座位上站起来去关门。
但就在他走到门口,恰好也有一位客人找上了门来。
陈浮有些惊讶:“早上好。”
“早上好。”咬着一个复古烟嘴抽烟的迈克尔对陈浮笑道。
“是来看看自己资产是否减值的吗?”陈浮打趣说。
“不要把我形容得像守着金币的巨龙一样。”迈克尔笑道,他走进办公室,看了一眼周围,对陈浮说,“本来我只是顺路过来看一下你的,但现在时间恰好。”
“有事?”
“你最近和莱特走得很近?”
“我和他是朋友。”陈浮选了一个比较中性的形容词。
“我们也一定已经是朋友了。”迈克尔回应。
陈浮对此报以微笑。
迈克尔咬着烟嘴抽了一口烟,他说:“陈,站在朋友的角度,我想提醒你一些事情。你应该知道,奎特家族有一点暗中的不太好的势力。当然每一个家族都有一点这样的势力。不过奎特家族尤其和他们过从甚密。你是一个正经的生意人,奎特家族现在也烟消云散了,所以你大概不太清楚也没有关注,但在最近几年的时间里,负责做两者中间传声筒的就是莱特。”
“一个人接触了太多不好的东西,人也会跟着变得不好的。”
“就好像有些底线我们永远不能越过。”
“何况就我来看,莱特从来没有正常过。”
xxxxxx
在迈克尔和陈浮发生了一段小小交谈的同时,季迟这边也发生了一点小小的事情。
他在奎特家族的根据地中见了一个人。
这个根据地当然不是那些明面上的、甚至不是一些暗中有名的地方。这算是奎特家族的一个偏远小屋,后来还被人鸠占鹊巢了一段时间——当然现在一切都已经物归原主了。
并且那位曾经占据了这个地方的人正在季迟面前瑟瑟发抖,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滑落,将他整张虚胖的面孔都浸得湿润。
他面色苍白到了极点。
但这个时候他根本无法发现自己的脸色究竟有多苍白。
季迟有点儿无聊。
他搜遍了自己的口袋都没有搜出一颗糖果,这让他的心情颇为恶劣。
他对面前的人说:“嗯……让我们来看看,麦伦·罗兰……结果两次婚,有三个子女,最小的一个还才五岁。是个可爱的小绅士。”
“要我来说,奎特家族对你其实挺不错的,你看,三年时间至少五十万美金的利润,这些利润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不知道,但对于我这种底层的小人物而言,谁骗的了谁呢?我说得是不是?一共五十三万三千七百美元。剩下的零头就不算你的了,给孩子买点儿糖果吃吧。”
“所以其实我想不明白,你都拿到了这些还算不错的礼物了,为什么还要占据这个看上去破破烂烂的房子呢?”
“你看啊,这里四面都被堵住了,阳光根本进不来,角落都暗得能长蘑菇了,同时一道阴雨天里能叫人骨头都是痛的。”
季迟确定了自己身上确实再也摸不出一颗糖果来之后,就站起来在屋子里搜索。
他搜索得很仔细,不放过每一个边边角角,手指在每一处粗粝的表面划过之后,终于在一个熟悉的角落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撕开纸包,尝了一口,是草莓味的。
这个甜蜜的味道有助于他的思考。
他满足了,含着糖果,用带着一点含混的声音继续说:“难道是想从中找出什么?难道你带了那么多的人一次一次过来之后,依旧没有找到你想要的那个东西?”
“啊。”季迟叫了一声。
“也不能这样说。”他表现,“也许他们已经找到了。所以你出现在这里,呆了三天的时间,然而没有任何一个人理会你,没有任何一个人给你庇护,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于将你的失踪通知警方。”
“因为相较于你的安全,他们的安全总是凌驾于你之上。”
“你说是不是?”
“顺带一提,这个他们包括你的两任妻子,三个儿女,二十一岁的哈里,十七岁的格温,以及才五岁的小艾凡。”
五分钟之后。
季迟离开了这个黑暗的不能透进去一丝光的屋子。
尼克就守在外面等着季迟。
季迟转了转自己的脖子,骨头发出咯咯的响声。
他无聊说:“行了,所有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这点东西其实你们揍他一顿不就什么都出来了。”
“但那是犯法的。”尼克一本正经地回答季迟,“我们是个正派的商人,不干那种事情。”
季迟砸了砸嘴,他的嘴里还残留着一丝甜味,虽然这颗被他摸出来的糖果一点都不好吃,但有总比没有来得好些,他说:“真难以想象奎特家族的第一打手会说出这样的话。”
“……”尼克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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