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珞默然片刻,“陛下可有喜欢的女子?”
“你找到那个女子了?”女帝蓦地回神,颜珞会给她解决许多办法,这回也一定可以的,她问颜珞:“你有办法,对吗?”
“陛下若有女子,臣可认作弟弟,到时直接立为皇夫,丞相之弟,总该配得上皇夫之尊。但臣找不到您口中的那位女子,您不如换一人。”颜珞放低了声音说道。
女帝咽了咽心口的怒气,“朕只要那人,你替朕去找。”
颜珞为难:“臣如何去找,京城那么大,找一姑娘可不是易事。再者您只看到对方的那双眼睛,您的喜欢未免太过单薄了。”
“那双眼睛都那么漂亮,人的相貌也差不了,朕给你画一幅丹青图,你去找。”女帝心里舒服多了,“你的办法很好,朕这就去回太后。”
“陛下、陛下,臣找不到……”颜珞追了几步,压根追不上陛下的步伐,走过几步后只好放弃了。
出了正阳门,遇见永乐侯府的管事,她停下脚步,对方急匆匆而来,“小的见过丞相,我家侯爷请您过府说话。”
颜珞站稳脚步,抬首看向东边的骄阳,光色丽美,恰是一日最好的时光。
她想起了小顾世子,俊美少年,心思洁净,皮肤欺霜赛雪。
干净如雪山上的白莲,不染尘埃。
这回,她会怎么做呢?
颜珞勾唇笑了,用侯府管事点头:“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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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阙从没这么无语过,哪怕自己当初顶替哥哥娶妻都没有这么恶心过,信上附有地址,轻而易举就找到了。
对方住在一个小巷子里,车马进不去,她只好下来走进去。
她一进去,邻居们就打开门缝偷看,窥视的目光让她很不耐烦,甚至想要落荒而逃。
到了门前,她敲敲门,门缝里有一双眼睛,她立即将那封信从门缝里塞了进去。在这里不能报出自己的性命,左邻右舍听见了,事情就会闹得更大了。
半晌后,门开了。
顾阙闪身进去,是个小姑娘,约莫十一二岁的样子,怯生生地开口:“您找丽娘吗?她在坐月子呢。”
“我想见见她,你带路。”顾阙口吻硬气了不少,她身后是永乐侯府,该摆架子的时候就不能装软弱。
小姑娘点点头,引着顾阙朝院子里走去。
院内就一排房子,简陋不说,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什么屋子了,左边第一间是厨房,接着是卧房,最后一间是放置杂物的,门口堆积了许多木柴。
小姑娘打开门,她俯身走了进去,床上靠坐着一位姑娘,头上包着布巾,就是小姑娘口中的丽娘。
见到顾阙的时候,丽娘愣住了,下意识看了过去,眸色变幻,最后疑惑地开口:“您是世子?”
“那个孩子呢?你要什么,说吧,钱还是屋舍,你可以开口,但顾家接受不了你。”顾阙开门见山,并非是她心狠。而是对方做事太狠了,将姐姐送到侯府,留下弟弟做要挟。不顾自己女儿的性命,她也没有仁慈可言了。
丽凉看着对方锦衣华服,不敢确信是不是世子,她记忆中的世子面色发黄,而眼前这位面色粉红,虽说五官相似,可给人的感觉不同。
她想了想,咬牙道:“我不要钱也不要屋舍,我就想进侯府,哪怕做奴婢也可以。”
顾阙笑了,嘲讽道:“你该知晓你的身份,你将自己的女儿都丢了,现在还装什么慈母呢?要么走,要么留下你的命。丽娘,你还小,拿着银子去谋生,你可以开店铺,做快活的老板娘。你也知晓颜相的手段,留子去母,你还有命在吗?”
永乐侯府没有威摄性,但丞相就不同了。
丽娘瑟缩了下,咬牙不吭声。顾阙劝说道:“你若不肯,我便告诉丞相,你觉得你能在她手里活下来,你就继续僵着。”
顾阙发现丽娘虽说在做月子,可是屋里看不见男孩子,丽娘敢留下地址,事先肯定是将孩子送走了。
可见丽娘并非是简单的女子,顾阙心里对丽娘最后的怜悯也消失了。
做那等事情,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
“告诉我,那个孩子在哪里?丽娘,这是你的机会,颜相并非寻常妻子,她手中染了多少血,多你一个,不算多。”
“我说、在我哥哥那里,小林知晓地址。”丽娘终于怕了,掩面哭泣,哭得浑身发抖,“我也不想的,是他们逼我的。”
顾阙猛地一惊,想起自己的身份,“谁逼你的?”
“我哥哥,他贪着顾家的钱、我就是伺候世子的、我就是当差的……”
“他让我给世子下药、我不肯……”
顾阙恍然大悟,顾言被人算计了,还是自己的婢女,果然是家贼难防。
“丽娘,我给你个机会,离开京城。离开你的哥哥,带着你的婢女去谋生。这是你脱胎换骨的机会。”顾阙从腰间解开香囊,取出里面事先准备好的银票,放在床沿上,“这是五百两,足够你两辈子生活了,午后我会派马车过来。”
丽娘哭声渐止,不可置信地看着床边的银票,“您为何这么帮我?”
顾阙没有说话,而是领着小姑娘去找丽娘的哥哥。
没想到哥哥就住在隔壁,随手盯着丽娘的动静,顾阙不敢相信会有这么心狠的兄长,她让小厮进去抢人。屋里还有个老婆子,她让人绑住蒙着眼睛,自己过去将床上的婴儿抱起,吩咐道:“送进衙门里去,就说是永乐侯府世子送过去的,他偷了侯府的钱财。至于这个婆子……”她看向小姑娘。
小姑娘怯怯地开口:“她是我的母亲,您饶了她。”
“那好,送去隔壁,就这么绑着,与丽娘一道送出京城。”顾阙果断地做了选择,她做不到随意杀人,只要人不再回来就好。
将事情妥善吩咐后,她抱着婴儿登上马车。
马车刚动步,就停了下来,车夫敲了敲车厢门,“世子,对面马车是府上的。”
顾阙推开车门,对面的冷面跳下马车,走了过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道:“世子得到儿子了?”
顾阙羞得抬不起脑袋,冷面直接开口:“回府,丞相说不怪罪你了。”
“不怪罪?”顾阙目瞪口呆,这么大的错误,一句不怪罪就过去了?
古代女子这么大度吗?
顾阙难以想象会有这样的结局,说不怪罪就不怪罪了,最低也该要闹一闹,不然以后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登上颜珞的马车,冷面关上车门驾车。
颜珞身上依旧是官袍,浑身透着朝堂威仪,她朝着顾阙微微一笑:“处置好了吗?”
“嗯。”顾阙点点头。
“你将孩子给我,我抱一抱。”颜珞朝她伸手,明显没有隔阂,似乎比顾阙更快地接受了这两个孩子。
顾阙依旧处于发懵中,神色不定,颜珞接过孩子,说道:“我很难怀孕,这两个孩子便记在我的名下,日后是颜珞的孩儿了。”
顾阙:“……”喜当娘吗?
太让人不可思议了,顾阙努力让自己面对这么一位大度的阿嫂,“颜相不生气吗?”
“气什么,这个孩子是你的也是我的”颜珞伸出食指摸摸小娃娃的脸,才刚半月的婴儿肌肤尤为娇嫩,摸着软滑,她看着他的面相,想起了自己也有这么一个弟弟。
刚出生不久后,她带着他,看着他翻身、爬行、走路,可惜还没说话就被摔死了。
是摔死的,属于他的那套骨瓷至今还摆在匣子里不见天日。
她微笑着眨了眨眼,告诉顾阙:“我不介意你以前做了什么,但日后……”
“日后我会一心一意对你的。”顾阙快速地表态,马车颠簸,晃得她看人的视线都跟着晃动。
颜珞低头逗弄孩子,并没有去看她。食指摸摸孩子的脸,又摸摸孩子的小鼻子,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冷面跳下马车,打开车门,“相爷,刑部办事。”
透过车门去看,对面站了十数名衙役,领头的是一青年,手搭在刀鞘上,青年着紫袍,相貌英俊,他走到马车前行礼:“下官赵明悟见过丞相、见过永乐侯世子。”
颜珞这才慢慢地抬首,目光在对方的面上徘徊,轻笑道:“原是赵大人,怎么了这是?”
“回丞相,怀章王的庆安郡主死了,案件拨到刑部,下官正在查案。”赵明悟不敢抬首,手紧紧搭在刀鞘上。
颜珞颔首,“辛苦了,郡主怎么死的?”
“这……”赵明悟狐疑,上前走了一步,声音压得很低,“尸身不全,发现的时候没有脑袋。”
无头尸?顾阙眼睛睁大了,堂堂郡主死得这么惨?
颜珞也露出诧异的神色,“怎么就确定是庆安郡主?”
赵明悟说道:“郡主身上有胎记,她是去别院小住,回京城的时候路过一树林,被歹人杀了,仵作说是应该是生生割下的头颅,将尸身丢在了林子里。王府的下人久等不到郡主回来,一路去寻,在林子里找到了尸身。尸身身上爬满了蚁虫,辨认许久才发想现是庆安郡主。”
顾阙听得心惊肉跳,这里的仇杀就这么狠毒吗?好歹是皇室贵女,竟死得这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