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喻问道:“吕晋聪是什么人?你让他接近乔慕冬又是为了什么?”
文广华苦笑一下,“这个一时半会儿可能说不清楚,我们还是先见过凌老先生,我再慢慢跟你说清楚吧。”
文广华走在前面,敲了敲凌强办公室的门,说道:“凌先生,何喻到了。”
凌强冷硬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进来吧。”
文广华打开了房门,站在门口请何喻进去,随后他就在门外关上房门。
何喻走进去,看到凌强站在窗边,正在朝外面看着,听到何喻走进来的脚步声也没有转回头来。
印象中,这间办公室还是自己第一次过来,何喻走到办公桌前,一句话没说,等着凌强转过来看着他。
最终,还是凌强回过身来,上下打量了一下何喻,说道:“坐吧。”
两个人隔着一张宽大的办公桌,面对面坐下。
何喻说:“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凌强缓缓说道:“乔慕冬的事情我听说了。”说完,他又“哼”一声,“这就是他的选择,跟着你离开凌云,然后把自己搞成这样子?”
何喻平静说道:“他没有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他只是选择了自己的人生,谁也无权干涉。”
凌强冷笑道:“选择的人生?把自己再一次送回监狱?”
何喻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这是意外还是有人别有用心,但是这和他的选择根本就是两回事,他没有错。”
凌强突然重重拍了一下桌面,整张桌面都颤抖了一下,上面摆放的一支笔甚至弹了起来,他说:“还没有错!他错大了!都是因为你,引着他走了一条最错的道路,缠着他不让他回头,他才会有今天!”
何喻没有大声对凌强吼,他只是坚持道:“他没有错,我也没有错,错的是你这个自以为是的人!你根本不配做人父亲!”
文广华在外面听到两个人吵了起来,连忙让外面凌强的秘书去倒了两杯茶来,然后自己推门进去,将两杯茶放在了何喻跟凌强的面前。
凌强几乎有些暴怒,他额头青筋绷起,似乎是想要打人了,可是因为文广华突然进来,又把怒火忍了下来,只是目光冰冷看着何喻。
何喻抬头挺胸和他对视着,丝毫没有退缩。
文广华把门关上,却没有出去,站到桌子旁边,说道:“还是想一下怎么把乔少弄出来吧。”
“哼,”凌强竟然冷笑一声,“就让他在里面待着吧,让他清醒一下,看清楚什么是自己想要的。”
还没等何喻说话,文广华先说道:“凌先生,这样真的不合适。”
凌强说:“有什么不合适?这不是他自己选择的吗?承担后果有什么不可以的?”
何喻说道:“凌先生,你就是这样对你自己儿子的?”
凌强道:“这样子的儿子,我要来做什么?怎么?你想让我帮忙把他弄出来是不是?到了现在,你什么办法都想不到,只会像个没头苍蝇乱转,想要来让我帮忙了吗?”
何喻看着他,“你不是帮我的忙,那是你的儿子!”
“哼哼,”凌强说,“一个条件,你从他身边滚开,越远越好,那他就还是我的儿子,否则的话,什么都免谈!”
何喻抬起双手,用掌心揉了揉眼睛。文广华站到他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何喻放下手之后,语气依然沉静,问道:“凌先生你今天找我来,想说的话就是这些是不是?你告诉我,如果我肯离开乔慕冬,你就会出手帮他,让警察把他从看守所里放出来,帮他摆脱罪名是不是?”
凌强竟然点了点头,“是又如何?等他出来以后,等他回来接手凌云,到时候说不定他还会感谢你,谢谢你今天放手让他走一条他该走的路。”
“他不会,”何喻道,“你根本就不了解你的儿子。你口口声声为他好,其实你的眼里只有你自己,你的凌云、你的钱,在你看来,乔慕冬不过是你血脉的延续,根本不是一个独立存在的人。我告诉你,我不会后悔,乔慕冬也不会后悔,到时候后悔的只有你自己罢了!今天你提的要求,我一个字都不接受,你不肯救乔慕冬就算了,我们都不稀罕,就算他要坐十年牢,我等他就是了,那时候他也就四十岁,希望你和你的凌云还能长盛不衰,我们走着瞧。”
说完,何喻站了起来,他看到凌强面色依旧冷硬,可是抑制不住双手有些微微颤抖,或许是太过愤怒。
何喻这时顾忌不了他的心情,他心里还牵挂着乔慕冬的事情,对凌强道:“在你的眼里,我大概就跟只蚂蚁一样,一根手指就能碾死。感谢你那么久以来没有碾死我,以后你如果后悔了真看我不顺眼了,就一次整死我吧,不然就算还剩一口气,我也不会放开你儿子,我缠他一辈子。”
何喻转身朝门外走去,他的情绪也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呼吸有些急促,脸色也有些发红。刚刚走到电梯前面,他听到文广华喊他的名字。
文广华追过来,“我跟你详细说说吕晋聪这个人的事吧。”
何喻看了看周围。
文广华道:“你跟我来。”
文广华带着何喻去了自己的办公室,请何喻坐下。
何喻问道:“你老板说了不管乔慕冬了,你何必还要帮我呢?”
文广华说:“我觉得你说得对,他总有一天会后悔的,我跟了他快二十年了,不想看到他走到那一天。”
何喻目光落在桌面上,片刻后问道:“之前乔慕冬伤人坐牢那一次,他也用这个来要挟乔慕冬了?”
文广华一顿,“你也知道这件事?”
何喻道:“乔慕冬告诉我的。看来他真的不是把他当做儿子,就像我说的,他只是需要一个血脉的继承人,满足自己生生世世驾驭凌云的野心。”
“他想偏了,”文广华道,“等他年龄越来越大,他就会逐渐明白,到底什么对他才是最重要的。”
何喻说:“希望如此吧。”
文广华道:“关于乔少的案子,你手上现在掌握了什么线索?”
何喻有些黯然,摇摇头,“除了警方掌握的那些证据,其他就没有什么了,不过律师说,警方的证据也不足,检察院那边很可能不会批捕。”
文广华点点头,“我也打听过一些消息,警方还在继续收集证据,希望不要有新的变化就好。至于吕晋聪这个人,实在是抱歉,那时候是我把他招来凌云,想让他跟在乔慕冬身边做事的。”
何喻疑问地看着他。
文广华叹一口气,“那是出自于凌先生的授意,就像你说的,他根本不了解他的这个儿子,想得有些天真了,以为找几个年轻的男男女女贴上乔慕冬,就能够打破你们之间的信任。”
何喻说:“他在以他的品性度量别人。”
文广华笑笑没有反驳,而是继续说道:“可是我事情做的不好。吕晋聪这个人私生活很混乱,常年在外面酒吧跟不同的男人鬼混,交际面广,得罪的人也多。他可能是看上乔少的人了,想要缠上去,结果没想到出了意外。”
何喻问他:“真是意外吗?”
“老实说吧,”文广华道,“如果这件事不是乔少做的,那我能想到的,可能是吕晋聪得罪的其他什么人干的,又或者那么晚了,一个人在那边被人抢劫了,不小心受伤了,乔少是个替罪羊罢了。”
何喻摇摇头,“打人的那个人开着一辆黑色的越野,不会是偶然,而是特意停下来,然后下车过去动的手。”
文广华道:“那很有可能是吕晋聪认识的人了。”
何喻突然道:“为什么没有可能是乔慕冬认识的人呢?”
文广华疑惑道:“什么意思?”
何喻说道:“会不会是有人故意陷害乔慕冬?”
文广华问道:“你怀疑什么人?”
何喻道:“其实我一开始怀疑过凌强。”
“不可能,”文广华道,“凌先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何喻问:“不是凌强,那么凌家其他人呢?付晨山?周雪岚?凌芷露?”
文广华摇摇头,轻叹了一口气,“我不这么认为,既然是要陷害,那怎么会让证据不清不楚的,留下个让乔少可以脱困的空间呢?”
何喻一怔,是啊,如果真是有人陷害乔慕冬,那目击证人就该很清楚地指出来,他看到打人的那个人就是乔慕冬,而不会那么含糊地来一句,看到一个高大的开黑色越野的男人。除非是之后还有什么别的证据,等着把乔慕冬给一下子钉死。
文广华看得出来何喻太紧张了,站起来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放轻松一些,事情未必就会那么坏,说不定警察都能找到新的证据证明乔少是无辜的,你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何喻抬头看他,点了点头,道:“谢谢。”
文广华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给我打电话。”
晚上回到家里,何喻洗了个澡,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他在书桌边上坐下来,打开乔慕冬的笔记本电脑。之前去酒吧看监控,他把从乔慕冬到酒吧到离开的那一段,加上前后一共近半个小时的视频拷了下来,现在有空,想要再看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