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这么大点的时候,大约才七八月大时。”周氏说着,用手掌比了个不大的距离,“就天天哭闹,饿了哭,不饿也哭,我们也不知怎么回事。”
“后来家里的奶妈发现,只要把你往院子里抱,你就不哭了。”
讲到阮连衣小时候的事情,周氏的脸上露出了慈祥的微笑:“再大一点的时候,会跑了,天天就满府转悠,一大群下人跟在你后面跑都追不上你。”
“后来会说话啦,总是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有一次看见你哥哥在念书,你竟然也在旁边念了几句诗,着实把我们吓一跳。”
“再后来,你总是粘着你哥哥,他看书你也看书,偶尔他不知道的地方,你竟然还会给他提点几句。”
“这事情也太奇怪了,我们就叫来张神医,让他给你检查身子,他检查过后却说你的身子并无问题。”
“这事这般蹊跷,我们也不敢往外说,也就家里的一些老人儿知道,后来,你天天嚷着要出去玩,有一次,你父亲便带着你和林儿去那冰泉附近游玩,后来的事,你也就知道了。”
竟然还有这样的插曲。
周氏的话如果没有夸张的话,那阮连衣无疑跟自己一样都是穿越者。
可这么算着,阮连衣应该是个胎穿,那她穿过来的意义是什么,而她作为穿越者又为什么会这么快跟着阮林一逝世呢?
连衣没想明白,只好继续问:“那兄长房里那副字是怎么回事?我听书城说,是我小时候写给兄长的,是吗?”
“是啊。”周氏回忆道,“那一年林儿十岁,生辰日那天,一干世家公子小姐来家里祝贺,他们在院子里对诗祝贺林儿的生辰,你站在旁边听着,晚上回来,你便说也要给你兄长对一个,便写下了那两句话赠予他。”
“林儿啊,当时高兴坏了,说这是他收到的最好的祝贺诗句,拿回去的第二天,便差人表了起来。”
原来竟然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过往。
举手可近月,前行若无山。
对于祝贺诗来说,这两句话确实很有意义。
这大概也是阮连衣落水之后,为什么阮林一会把它们刻在忘忧亭上面的原因吧?
大约也是希望阮连衣从此无忧无虑,可以肆意畅玩吧?
难怪阮家父子从小对阮连衣的约束如此松弛,三天两头让她跑出去偷玩,甚至放纵她在外面认了师父,结交了师兄弟,还和舒清晚度过半个青梅时光。
“那我听说......我小时候为自己改了名字,这又是怎么回事?”连衣又问。
“是啊,那是你三岁多时的事情了。”周氏回忆着,也许是想起些开心的事情,她有些愉悦地拍了拍连衣的手,“那时候,你刚开始能够说上一句完整的话,便天天缠着你父亲给你改名字。”
“你和林儿这辈,女子的名字需从玉字,你父亲便给你取名阮玉婵,但你会说话以后,便不依这个名字,时时说这名字很丑,很难听。”
“后来便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连衣。”
“你父亲拗不过你,又觉得你从小天资聪颖,便随了你,将连衣取做你的小字,后来时间久了,你就禁止大家叫你玉婵,再后来你落了水,大家也怕你想起往事不好,便渐渐的只叫你连衣这个名字了。”
听到周氏这么描述,连衣便是更确定这个阮连衣也是穿越者。
可她跟这个阮连衣到底有什么关系呢,阮连衣为什么给自己也取名叫连衣?
难道只是因为凑巧?
还是这里面还有什么隐藏的事情未被挖掘出来?
连衣想着,便接着问:“那我小时候有没有说过,我为什么给自己取名叫做连衣?”
周氏摇了摇头:“没有,你只说玉蝉不好听,并未说为何取名连衣。”
“那我小时候还做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吗?”连衣追问,“或者你还记得我说过的什么奇怪的话吗?”
周氏回想了下,再次摇头:“没有。”
就在连衣气馁时,周氏突然说:“不过,小的时候,我们带你去寺庙里还愿,你在寺庙的后山遇见一个和尚,你倒是莫名其妙跟人家和尚说了几句话。”
寺庙的后山?和尚?
连衣心尖一跳,抓住周氏的手,激动道:“什么样的和尚?我说的什么?”
“挺年轻的和尚,我不记得他的模样了,那时候你还小,也就五六岁左右。”周氏思量半刻,“至于你跟他说了什么?这个我并未听到。”
“是我们发现你在寺庙里走丢,急着到处找你的时候,这个和尚牵着你从后山下来,将你交给了我,还说你说话很有趣,很有佛缘。”
“你走的时候,还跟他挥了挥手呢。”
“那是在什么寺庙?”连衣心跳不自控地快了几拍,心中已有了这和尚的模样。
果然,周氏的答案正中下怀,她想了一会后道:“城东外面的洞云寺。”
说起洞云寺,连衣这才恍然想起,当时她带裴家兄弟去洞云寺见梁三三的时候,遇到过她的大师兄了慧。
当时了慧似乎有什么话要跟她说,可惜她当时不方便问,后来又行色匆匆,更是没时间问,之后回来,城区的事情更是忙的不可开交,所以久而久之就把这档子事给忘记了。
当时了慧到底是要跟她说什么呢?
阮连衣八岁之前的故事里,玄清又在里面有过什么样的角色参与呢?
看来她是时候再去玄清那里一趟了。
连衣这样想着,便决定等舒清晚将刺杀的事情解释清楚后,再抽个时间去洞云寺见见玄清。
谁知她还没等来舒清晚,那些不为人知的往事却等不及似的浮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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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从周氏那里获得新线索后, 连衣便在家里日日等待舒清晚上门,之后好去洞云寺找玄清询问阮连衣小时候的事情。
但她苦苦等了三天,一直等到心烦意乱, 以致心如心灰, 舒清晚却迟迟没有出现。
这日家里最后一场秋祭, 祭礼结束后,阮老爷从祠堂的高悬匾额后取下阮氏家谱, 说是要请族中的长辈一起给安涟“未出生”的孩子取个名字。
这个孩子不管安涟的状况如何,反正最后一定会“出生”,而且还一定是个男孩,所以阮老爷对取名之事势在必行, 早就留下族老在前厅等他。
连衣手里捧着油纸包好的家谱和阮老爷一起去前厅的时候, 安涟和周氏已经坐在前厅最末尾的位置, 她们看见连衣捧着家谱, 则和坐着的族老们一起起身,低头恭迎家谱的到来。
连衣和阮老爷走到主座, 阮老爷将家谱接过放到一个木架子上,然后才示意大家坐下。
之后族老们开始传阅家谱,连衣辈分最小, 除了女子不能窥看外, 连衣便是传到的最后一个。
她打开看了眼族中长辈写好的辈分名字,想起周氏说的“阮玉婵”的往事,目光向上, 自然而然去查看阮连衣的名字。
果然, 阮玉蝉的名字赫然就在周氏的名字下面, 而且旁边还有不同深浅的笔墨标注:阮家嫡出二女玉蝉六岁生辰,阮成英赐小字, 连衣。
原来周氏说的都是真的。
阮连衣最开始真的不是叫阮连衣,而是叫阮玉蝉,而这个阮玉蝉不知什么缘故,突然给自己改了名字。
而且恰巧的是,这个名字竟然与她未穿越前的名字一模一样。
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看来要解开这个谜题,只能到时候去找玄清问问才能解开。
连衣合上族谱,写下自己想好的名字,和其他族老交换意见。
一众族老讨论了一个小时,最后终于选出五个相对满意的名字,阮姥爷将这五个名字一一写在纸上,然后和族谱夹在一起,等安涟的孩子正式“出生”后,再根据出生时间重新挑选。
安涟看到阮老爷写下那五个名字后,心情十分欢愉,回去西院的路上,一路都娇羞地跟在连衣的旁边。
她们刚进西院,安涟突然羞涩地问:“相公,我们家中的女子,取名可以不随族谱中的辈分取吗?”
连衣想起周氏说过,阮连衣原本的名字是需从玉而定的,于是摇了摇头:“应该是不能,家里不管是女子还是男子,取名皆是要按照辈分来的。”
安涟的目光黯了黯,抿着唇没接话。
连衣觉得安涟最近的情况似乎有些哪里不大对劲,可是她日日都私底下查询安涟的轨迹,又没有觉得哪里不正常。
她想起阮连衣的特殊情况,于是安抚道:“这也不一定的,如果说女儿有她自己特别喜欢的名字,也可取做小字,这倒不影响。”
安涟的眼底又恢复了亮度,欣喜道:“也可以这般吗?”
“当然可以。”连衣笑了下,“这个事情也不是没有先例的,总之是可以的。”
“我明白了。”安涟应着,甜甜一笑。
两人又安静地走了几步,快到连衣房间的门口时,安涟突然又道:“相公,舒姐姐是不是有好一段时间没有来了?”
连衣在门前站定,心里涌上沉闷,回道:“是啊,怎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