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七七哽了一下,心虚地把矛头对准连衣:“如果不是你刻意安排的,那水里怎么会突然有人暗算我,而且云烟怎么会变成这样?”
连衣假装委屈地反问:“钟小姐的意思是,我故意让人在水里算计于你?可我又如何知道你会去池塘里,你来西院,可是我让人叫你来的吗?”
“在场可有人见过我与钟小姐说过一句话吗?或者我能未卜先知?”
“何况若我只是为了暗算你,为何我与舒小姐也会一起跌入池塘,众人皆知,我身体虚弱,我怎会为了算计于你,拿自己的性命冒险,何况这里还是阮家。”
连衣说完,无奈而失望地摇了摇头。
她不想跟钟七七绕来绕去,索性一次性把能解释的地方都堵死,这次虽然放过钟七七,但至少要让她长个教训,免得再动歪脑筋。
连衣和舒清晚这几句无懈可击的逻辑,成功把钟七七绕的噎住,也让周围看热闹的大约明白了事情的真像。
因为舒清晚去北苑的时候,钟七七在女区,连衣泼自己茶水离开的时候,钟七七还在女区,这些时间段大家都是有目共睹。
后来钟七七离开去北苑找舒清晚的时候,书城就已经来报,前后不到片刻时间,连衣就带着书城回了小花园。
时间上算来,这三人几乎没有能交集机会。
让钟七七噎住的是,舒清晚刚好又可以证明她到达的时间,连衣只要把事情摊开,这两人完全可以互相为彼此作证,把她的话拆的七零八落。
更让钟七七心虚的原因则是,连衣确实没有跟她说过任何让她来西院的话,也就确实没有概率提前埋伏这些事情。
她之所以带舒清晚来这里,原因有三。
其一,这里是阮林一的院子,舒清晚出事可以赖给阮林一。
其二,这个池塘是整个阮府最深的池塘,而且此时没人守院子,方便她动手。
其三,这里是阮林一住的地方,她骗舒清晚说,阮林一有事找她,以阮林一和舒清晚的关系,可以更容易骗舒清晚跟她过来。
她仔细回想当时连衣进来的状态,确实并不像要对她不利的样子,只是她的直觉暗示着她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可她确实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连衣见钟七七确实无话可说,赶紧将这件事情订死:“唉......钟小姐向来是喜欢捕风捉影的,这也不是头一回,阮某人倒也习惯了,无事无事,大家不用放在心上,只当是误会一场,阮某人定然不会因为这种小事与钟小姐计较。”
“只是希望以后钟小姐还需慎言,从前阮某人只身一人,被误会也就误会了,如今在下已是娶妻,你总是这般疑神疑鬼,怀疑我与舒小姐,又将我妻安涟的颜面置于何地,安涟往后若是因为这些事情同我生了嫌隙,唉......”
“何况舒小姐还未婚嫁,你这般搬弄是非,又让舒小姐往后.....唉。”
被连衣情凄意切地这么一说,众人纷纷也想起从前钟七七作妖的桩桩件件,感叹连衣大方的同时,看向钟七七的眼神通通都变成了一言难尽。
钟七七被众人的目光扫视着,也心虚地羞赧起来,恼怒道:“阮林一,这件事情,我早晚会查清楚的,你等着瞧!”
连衣无奈地朝大家笑了笑,慷慨道:“行行行,那钟小姐自便吧。”
钟七七正要开口继续怼,裴言枫彻底冷下声音怒斥道:“七七,行了。”
钟七七和裴言枫的事情,众世家早就心照不宣,钟七七现在这番行径,又被连衣当众“数落”,可谓是把裴言枫的脸都丢光了。
裴言枫缓了缓语气,朝连衣赔礼道:“阮兄莫怪,七七年幼顽劣,实际她没有恶意的,在下回去一定好好同她说说,实在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连衣大方地摆了摆手:“无事无事。”
随后话锋一转,将好人形象装到底:“张神医,钟小姐这情况该如何调理?”
给云烟看完的张神医从药箱里拿出一瓶伤药:“这是伤药,可给钟小姐先上一些缓解,回去之后,需冷敷伤处半个时辰,往后每日涂上伤药,且内外调理,一月之后便可痊愈。”
“药方小老人稍后就开。”
连衣继续关心:“这位姑娘如何了。”
张神医摇了摇头:“唉......这姑娘的嗓子无用了,往后无法开口说话了。”
听了张神医的话,众人都一阵唏嘘。
事情闹成这样,宴会肯定是没办法继续下去,下人们把连衣扶回房间后,安涟和书碟书城就代替连衣,一一给宴客们道歉,而后安排一一送回。
小花园的客人全部送完后,连衣又吩咐书城书碟亲自护送钟七七和云烟回钟府,然后才躺回床上,彻底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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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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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为了事后钟七七不会再因为这个事情找茬, 连衣索性把戏演的更逼真些,晚饭都没去吃,让书碟给她装模作样地端到房间里来。
晚饭过后, 连衣猜测舒清晚一定会来夜访, 于是屏退了所有人, 将房门打开,独自一个人待在房内等待。
一盏茶时间过后, 院子里巡逻的打手们换班休息,他们习惯性聚在一起闲聊几句,然后再各自绕着院子巡视。
就这么闲聊的一会时间里,连衣已经看到舒清晚翻墙而进, 躲进了旁边一棵矮松后面。
她假装虚弱地扶着墙出门, 随便找了个由头将打手们都引出了院子, 不稍一会功夫, 舒清晚便隐着身子进了她的房间。
为了不让打手们怀疑,她一直等到打手们去而复返, 才假装若无其事地回到房间,然后神情自然地将房间门关上。
她回身时,舒清晚正悄无声息地站在她的身后, 把她吓了一跳。
她小小“哎呀”地惊叫了声, 才松口气地拍了拍胸口,压低声音道:“晚晚!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知不知道,你怎么不到里面等我啊?你要把我吓死了可就守寡了哦。”
舒清晚正想说什么, 却被连衣的这句话烫了耳尖, 噎了下, 才柔声道:“你身子可好些了吗?”
“我没事,你放心。”连衣走到桌子旁坐下, 给自己和舒清晚各倒了一杯茶水,端起自己的那杯:“你那么快得把我救起来,我能有什么事呀。”
舒清晚抿了唇,也坐到旁边的凳子上,稍顿,犹豫着问:“你今日,是装晕的是吗?”
“是。”连衣没有隐瞒,她知道舒清晚早就看出来了,只是没拆穿她,于是索性坦诚,“我进水后,一直到上岸,都是装晕的。”
舒清晚没喝水,目光直直地看着连衣,声调有些轻微的忐忑:“你也是,故意掉进池塘里的吗?”
“対。”连衣喝了一口茶水,坦然地回视舒清晚的目光,“如若我不进水,今日这场対弈,我们估计没有办法全身而退。”
“若是只有钟七七掉入池塘,事后我们很难解释的清,我只是没想到,我下水之后,你也跟着我一起进水。”
“原来是这样。”舒清晚平淡地接了一句,周身的气压似乎缓了缓,伸手端起茶杯,“你今日不该如此,太过冒险了,若是......”
“当然不只是这样。”连衣抢过舒清晚的话,身子前倾靠着桌子,口吻带着点饶有兴致:“晚晚,原来你知道我怕水啊,我记得我从来没告诉过你我怕水,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假装落水前,简单回想过她当时能想起的记忆,那里面的她确实没有対舒清晚说过阮连衣怕水的事情。
所以她才假装被钟七七拉入池塘,不仅仅是为了堵住钟七七的嘴,其实也是想试试舒清晚是否知道阮连衣怕水,由此推测她当时联想到的其他猜想是否正确。
没想到舒清晚不仅紧跟着她入水,事后还担心地指尖发颤,可见确实是已知内情。
刚才在舒清晚来之前,她不确定地深刻搜刮了下阮连衣的记忆,再次确定,阮连衣也没有跟舒清晚提起过小时候落水的事情,或者她因为落水而怕水的事实。
所以她才有些好奇地问出上面那个问题。
当然,她其实也可以不用绕这么一通,完全可以直接找个机会当面询问舒清晚,但她总觉这里面有一些事情,不是她问了舒清晚就会说。
何况当时在池塘边时,箭已在弦上,容不得她多做思考,而她又不是真的阮连衣,対水的恐惧并没有那么深,当时书城还在旁边,所以她压根就不怕自己入水后会怎么样。
所以她也想借这个时机,顺便逼一逼舒清晚心底的事情。
舒清晚的茶水喝了一半,果然顿了一下,才接上剩下的半口,随后道:“四年前,我回舒家后,为了更方便暗查你遇刺的真相,特地调查过,你以前的事情。”
连衣追问:“是查了比较久查出来的吗?还是说这个事情其实很容易查?”
“没有很久。”舒清晚道,“稍稍深入,便可查到。”
连衣若有所思了一会,好奇道:“晚晚,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是阮连衣而不是阮林一的?你说实话。”
舒清晚似乎顿了一下,声音有些僵硬:“第一次真正见你的时候,去年,裴家,品花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