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鹤轩被余文佑的踉跄吓了一跳,忙问:“柚子,你怎么了?是我说话口无遮拦,你别生气。”
余文佑呆了一下,苦笑:“跟你无关。鹤轩,对不起……我真的不能。所以,还是到此为止吧。”
游鹤轩难以置信的问:“你不愿意跟我在一起的理由,就是不想连累我?就这么不相信我?”
余文佑想起刚才对卓道南的无耻念头,心烦意乱。抓着头发低吼:“我从来就是不详之人,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倒霉。我不想连累你,不想、不想!世界上最不想连累的就是你!”说完,喘着粗气,再不敢看游鹤轩。
“柚子……”游鹤轩知道自己没办法再逼问下去了,好可笑的拒绝理由,可是他的心里却五味陈杂。他身边的骆驼和熊猫是从小一起长大,也一直奉他为老大,好像世界上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所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无非是利益交换,他不行了换一家就是。第一个……余文佑是第一个,单纯到把他当成一个脆弱的玻璃娃.娃看待。他很早很早以前特别嗤笑过那些牛高马大却被自己妈妈念叨要好好吃饭睡觉盖好被子,笑的特别刻薄,恨不能极尽恶毒的语言攻击。直到此刻,才知道当时的心态就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他竟然也想要人瞧不起一回,被人以幼稚的角度瞧不起,也不是人人能有的资格。
来之前想的是哪怕使出非常手段也要阻止余文佑去卓道南家,因为卓道南变数太大。但谈话到现在,他迟疑了。眼前愚蠢到可笑的一个人,出发点竟还是他的安危。或许是该要小柚子冷静一下,更或许最应该需要冷静的是他自己。
伸手揉了揉余文佑的头发:“柚子,你想去散心就去。舅舅的事从长计议,别有心理负担。不管怎样,只要你高兴就好。”
余文佑的心被重重一击,他今天的表现已接近无理取闹,游鹤轩对他依然是除了包容还是包容。一瞬间,他无比的痛恨自己的空间——不要跟着我,消失吧消失吧,我不想要贩毒吸毒丧失人性的舅舅如跗骨之蛆的盯着我!我很怕一个人生活,我想交朋友想谈恋爱想旅游甚至想领养一个孤儿把他抚养长大,可是……我不能……就是因为有你!消失吧……消失吧……求你了……我只想做个普通人……
游鹤轩捧住余文佑的额头轻轻一吻,用手抚过他的脸颊:“好柚子,别难过。看到你这样,我心都碎了。”
余文佑用尽全力才控制住自己不往游鹤轩身上扑过去,因用力过猛,身体轻微的抖动,像被冬雨打湿的小动物一样异常无助。游鹤轩心软了,他真的心软了。极其不情愿的掏出手机,给卓道南发了条短信:“我是游鹤轩,柚子很难过,你来安慰一下他。”随即,对余文佑说:“柚子,我先回去了。有事打我电话。”
余文佑艰难的道:“嗯……”
硬着心肠,打开门走到露台。透过门缝,听到的是余文佑自他出门后极其压抑的似低吼似哭泣的声音。游鹤轩倚门站着,柚子是真的喜欢他吧,单纯的跟一张白纸一样的人,骗不过他的。眼睛里充满了酸意,心里的天平摇晃的如同帕金森患者的手一般抖动。仡熊村冬天的山风有些冷,吹的游鹤轩四肢冰凉。但他一直等,等到卓道南的如期而至。是的,他在等卓道南,不是为了把柚子推到敌人怀里,而是今天柚子的情绪不对,他不能扔他一个人独处。当然他游鹤轩从来不做亏本生意,当余文佑看到卓道南时,必然会问起卓道南为何而来。以短短几次接触来看,卓道南是直肠子,回答便在意料之中。两人对望半分钟,彼此看不顺眼的两个人,连寒暄都省了。游鹤轩一言不发的离开,卓道南回头看了一眼,果断扭头推门,映入眼帘的是把自己蜷成一团的余文佑。
卓道南蹲下:“游鹤轩发短信给我,要我过来看看你。”
余文佑愕然。
卓道南又说:“他刚才才走。”
“……”
卓道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无从劝起,更不明白游鹤轩为什么要发短信给他。他能做的似乎也就是来看看。抓狂的想,两个文青怎么就复杂成这样?特娘的心细的两个人绝壁不能谈恋爱!心塞!简直恨不能飞奔出去追上游鹤轩踹上一脚,你特么惹了喜欢的人不高兴,拿老子来ding缸!你谁啊你?可余文佑的状况像极了被主人抛弃的小动物,卓道南惆怅了,开溜变的不可能,但要怎么安慰啊?——吵架了?游鹤轩欺负你了?我去把游鹤轩打一顿?——卧槽,想想都觉得傻逼!烦躁一屁股坐在地上,用手指无规律的敲着地板。天色渐渐阴沉,不经意的想起抑郁的人最怕黄昏的说法,当机立断的做出了决定。
“柚子,你饿不饿?我给你做剁椒鱼头好不好?”
☆、第29章 大厨
余文佑崩溃了,怎么每次碰到卓道南个逗比情绪都会拐去诡异的方向?无力的道:“你赢了!”
气氛陡然一松,卓道南洋洋得意,厨艺果然是必杀!哦哈哈哈,看家里那臭老头还阴阳怪气的说我找不到女朋友不!看,这么曲折离奇的文艺青年都能拜服在鱼头之下,何况软妹子。拍着余文佑的肩膀笑道:“对嘛对嘛!小两口吵架多大的事儿,郁闷个神马?好过我连对象都没有吧?不要在单身狗面前秀恩爱,虐待小动物犯法懂不?”
余文佑:“……”
“哎呀,我没带鱼头进来,你家有啥?给你做好吃的。”
余文佑:“……”谁能借给他一个企鹅表情,给跪。
卓道南还当他心情没有好转,深深对恋爱产生了惧意。啧,好端端一个人,一谈恋爱就一秒变蛇精病。忽然又想起他爹,当年离婚的时候简直了,艾玛地球真可怕。从地上爬起来,拍拍不存在的灰尘,晃进厨房翻冰箱,嘿!储备粮还ting多的?不经意扭头一看,窝了个去!旁边盆里养了三条小小的黄骨鱼,立刻探头问:“柚子柚子,黄骨鱼是野生的不?”
余文佑终于忍不住咆哮:“吃货!你除了吃还有什么?”
“卧槽,民以食为天!”卓道南理直气壮的说,“喂!黄骨鱼哪儿来的?”
余文佑气呼呼的说:“熊大放门口的,我不吃!”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熊大再不对,鱼也是无辜的。黄骨鱼长的辣么好吃,你知道它多努力吗?怎么能辜负了人家?”
余文佑被雷劈了,什么鬼?
卓道南继续道:“干锅还是炖汤?干锅就鱼好吃一些,炖汤……唔,鱼也好吃。要不然我们还是炖汤吧!”不等余文佑回答,他已无比利落的手起刀落把黄骨鱼宰了。极快的把姜切成丝,余文佑只能听到刀触案板的带着欢快节奏的轻响。切好姜,油锅已热,跐溜一下把鱼滑进锅里,香味瞬间弥漫开来。待鱼煎至两面金黄,一勺水加进去,不一会儿就炖出一锅奶白色的上面浮着黄骨鱼特有的清亮黄油的鱼汤。拍手大赞:“野生的!塘里养的绝对没有这样的品相。柚子快来喝汤,看你一脸菜色就知道没吃中午饭。我们先干掉了鱼垫一垫肚子,回头在做饭。”说着把余文佑拉到餐桌边坐下,又给他倒了一碗鱼汤。
白瓷碗中的汤里泡着一条鱼,上面撒着细细的葱花,色香味俱全。余文佑忍不住喝了一口,想起刚来此地时,熊友琴说的一句赞叹——123言情某大神笔下女主说过,唯有美食和乡愁值得原谅一百万次。一碗热汤下肚,周身都透着暖意,仿佛天大的事也不过如此了。卓道南笑着又给他夹了条鱼:“黄骨鱼刺多,你慢慢吃,我做饭去。”
余文佑问:“你不吃了么?”
“我又不是你,吃鱼管饱,不吃饭不得劲。”卓道南笑着道,“我说小柚子啊,神马事都想开点,刚才你那样子怪吓人的。怪不得游鹤轩占门口等我来了才敢走。说吧,他怎么欺负你了?论打架你是打不过他的,不怕啊,找哥哥啊!丫在哥面前保管过不了三招就得趴下咯!”
余文佑吐槽:“你丫东北的吧?”
“艾玛!都这么说。俺也想是东北那嘎达的,多乐啊。就是东北话说的不地道,可惜了了的。”
“……”
卓道南继续唠叨:“两口子吵架不是事儿,最怕是吵都吵不起来。打是亲骂是爱,情到深处用脚踹。我看你们俩还不够深!回头哥替你用脚踹几下就齐活了。”
擦啊!部队招兵不需要搞政审的吗!?卓道南这样的奇葩到底怎么被选上的?省军区你们要不要节操啊?一个人赶上闹分手的大事,正常节奏是跟自己朋友诉苦吐槽加缅怀遗憾等等,可现在余文佑连客观陈述分手事实都做不到,压根没办法好好说话好吗?
不过半小时,卓道南已做好了两菜一汤。犹自赞叹:“蘑菇又是谁送的,真鲜!”
“熊远摘的。”
“怪不得就剩不到三两了,只好打汤。你真别扭。”
余文佑翻个白眼:“吃人嘴软懂不?”
“你都要调走了,管它最软不嘴软。”卓道南恢复正形,“给了上了一堂课,下回别那么好心眼。做了好事要会表白。你看看闹到现在,谁都没落着好。还有什么艾滋病的传说,当场就该糊他们一脸,艾滋病你妹!我要是你,就弄一注射剂抽一管子猪血,见谁恐吓谁!哼哼!现在村里后悔了吧?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