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余文佑放下筷子道,“吃了饭没?你先去吃东西吧。”又问余奶奶,“我给你叫碗粉来好不好?”
余奶奶早饭就没吃,饿的肚子咕咕叫,当然说好。
“我先去吃点东西,你小心点。刘静是带着一身伤跳楼的,她娘家有的吵,我还得去盯着。”卓道南心塞的道,“电话联系。”
余奶奶道:“静静没有娘家。”
卓道南愣了:“一个人都没有?”
“有叔叔,对她不好,也不是好人。”余奶奶道。
卓道南翻个白眼:“那更不可开交了!刘静叔叔不来跟你们家吵都不可能。奶奶你就先住我们家!我走了。”
余奶奶无助的看着孙子,余文佑也无语的看着奶奶。过了一会儿,余奶奶又开始哭,还是那一句:“静静很好的……”
司马霞问:“那么好的女孩,她婆婆怎么就……”
余奶奶抹泪道:“我们女人命苦,没有娘家兄弟的更苦。”
都什么跟什么!?司马霞败退。解决家暴任重道远,现在才到哪儿呢!余文佑也觉得刘静可怜,事涉余家,谁有消息都要往他这边汇总,全经过都知道了。没父母的就是这么招人欺负!他又想起了舅舅。当初杨进喜也是拿命护过他的。对余家是没感情又有血缘牵绊的烦,对杨进喜便是太有感情而产生的恨。所以余家的事能产生的情绪波动不足杨进喜的万分之一。垂下眼睑,余文佑眼睛发酸。他还是想舅舅的。
作为女人,工会其它三个人就更感同身受。陈露对余文佑苦笑:“你跟他们真是亲戚?”
余文佑长长叹了口气,好像除了奶奶,亲戚里基本没有正常人。他是投错胎了吧!?又想起刘静的两个孩子,肝疼的问奶奶:“孩子怎么办?”
“孩子苦啊,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以后不好过,我也没办法,趁着有命在多看着点。他们从不听我的话。”余奶奶当然心疼曾孙,苦着脸道,“柚子,没娘的孩子可怜,你要有条件就照管照管吧。”
余文佑没说话,没必要当着老人的面拒绝,更没必要掺和。他对人从来认心不认血,余家太伤他心,除非两个孩子如熊远一样争气,否则他也有心无力。他现在还自身难保依靠别人过活,哪有力气普度众生。
李可听到“后娘”两个字给跪:“还有人愿意嫁啊?”
余奶奶急了:“那怎么办?没老婆谁给文亮做饭洗衣服啊?”
“……”余文佑崩溃的道,“他又不是手残废!还是别给找了,省的祸害人家姑娘。”
提起残废,余奶奶又想起余文亮的伤,忙问:“柚子,你说你大哥那个能好吗?他们说要残废,那可怎么办哟!”
“不能!”余文佑越发心塞,他才没有那种大哥!
“那……那他将来?”
“死不了。”余文佑磕磕碰碰长大,没形成反社会人格就很不错了,要他圣母光辉照大地同情人渣,绝对不可能。对奶奶都同情多过于感情,孙媳妇死了,还只惦记着孙子废了,不免让余文佑很不舒服。刘静死亡的确跟余奶奶无关,但不代表他会喜欢愚昧至此的老人。如果余家坪实在不好住了,他就租个房子安顿老太太。以免弄到家里自己不习惯不说,三天两头极品亲戚来找事,日子不用过了。这会儿他还在怨念父亲的兄弟闹的他父子相见困难呢!都是渣渣!
不出卓道南所料,接到消息的刘家人聚集了族中兄弟赶来闹事。说疼刘静是个笑话,但夫家逼死人命,在农村里可是有说头的。赔钱是第一条。余家要有钱也不至于让余文亮被切丁丁了,何况余文亮重伤是刘静所致。两方掐的不可开交,在医院里上演全副武行。医院生平一大恨就是没有黑名单制度!你们要打特么的能不能出去打?医院里特么还有孕妇呢!还有心脏病患者呢!玻璃砸的咣咣响,吓着哪一个损失算谁的?
两大团伙群殴到械斗,普通民警是肯定搞不定,只能请求特警支援。先让医生病人都尽可能撤离后,丢了两个□□,统统上手铐拉走。最恨的刚解决了两大械斗集团,余文佑就在微博上看到本地一条:“医警勾结,铐走病人家属”的新闻。余文佑是吃过亏的,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直接要求□□。解释?解释就是掩饰。包括余文亮二度受伤,必定是医院违规操作体制问题中国或成最大输家。
法不责众深.入人心。一窝人到了公安局半点不紧张。打群架么,哪年没有?警察教育两句就完了。要是都抓了,看守所够使么?事实也的确如此,警察开始例行公事。余三叔动了个心眼,对警察道:“我大哥家现在有病人,已经顾不上我妈,我妈还是接我家养吧。”
“你做梦!”余大伯跳起,“自古当妈的跟长子,你算老几?”
“呸!那也要长子是人才行。那刘静哪里不好了?你们天天虐待她。生了两个娃的儿媳你们都虐待,谁知道你们背地里怎么虐待妈!”余三叔理直气壮的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七十多岁的老娘衣服都是自己洗,天天穿的跟捡破烂的一样。别当人不知道。”
余大伯嚷道:“她能动得,衣服怎么就不能自己洗了?电视上都说了,老人家不做活要得老年痴呆的!”
“电视上明明说打麻将就不会得老年痴呆了!”余三叔冷笑,“拿了咱妈的钱,还当老妈子使唤,也亏你个亲生的干的出来!”
刘家人也嚷开了:“看看,警察同志,他们俩亲妈都虐待,我可怜的侄女哟!是活活被他们逼死的啊!好端端的去跳楼,不是过不下去了,哪个当娘的舍得丢了儿子?我跟你们说,他们家最先说好的进门就办结婚证,现在好几年了结婚证都不打。余家婆娘还说我侄女不好,哪天找个好的换了她呢。”
“本来就是她不好,笨手笨脚的。”余大伯道。
“我看就很好!”余三叔帮腔,“有什么不好?从早忙到晚,妈都说她好,每天清早给妈煮稀饭。你们两口子懒的烧蛇吃,什么时候做过饭了?刘静没进门前都是妈在做。说的比唱的好听,什么妈老了跟着你享福。享屁!不就是仗着自己是老大,抢了妈去干活么,你当我眼瞎?你便宜占的够了,以前老二拿回去的钱一分一厘都落在你们手里,妈的抚恤金全被你们花了养孙子。非要拿来养孙子,我家生的不是孙子啊?”
刘家见余三叔跟他们是一边的,越发来劲:“警察同志,我看电视上说家暴是犯法,你们怎么不把他们抓起来!都逼死人命了!”
警察:“……”卧槽群殴也犯法,你们不还在这儿得瑟么?家暴属于民法,没人告他们管屁啊!社会舆论倒也准他们管啊,回头一ding破坏夫妻感情的帽子扣下,满身是嘴都说不清。都是有老有小的,他们傻了才多事。不打死打残的,谁管谁惹一身腥。早就是个死结,且等社会往前发展才能解决呢。
余大伯家是万万不能舍弃老娘的,村里收入有限,余文亮又残疾了,再想找个老婆非得花大价钱不可。余奶奶一个月多少能补贴点,还年年有得涨,全家开支都够了。他们赚的钱就可以攒下来给余文亮娶妻。再则还有大额的医药费要支付。余三叔家什么都不缺,偏跟他们抢,简直没人性。
而余三叔则是眼红多年,余奶奶身体健康手脚麻利,别说家务活,下地都下得。占了抚恤金不算还要占劳动力,哪有做大哥便宜占尽不给兄弟留口汤的?也太过分了!这回正好叫他抓着把柄,死活不肯松口,誓把老娘抢到手,否则绝不善罢甘休。
又有刘家想讹诈,弄死了老婆,惯例要陪娘家钱的。好好的人交到你们家,死了不给说法?有没有天理了!必须赔钱!都想从余大伯手中刮东西,余三叔跟刘家立刻变亲兄弟,一唱一和起来。
余奶奶情况特殊,何况赡养老人也不归公安局管啊!只得把民政局的人请来。又把余家长辈余二爷请过来分割,半下午就过去了。饶是经验丰富的公安局诸人也觉得吵的脑仁疼,今晚铁定加班,中饭还没吃,饿死了有木有。
好容易等相关人员到齐,警察更想死了。余二爷是个瘦小的老头,本来就又穷又丑又矮又闷,再加上跟嫂子有绯闻,导致没娶上老婆是个老光棍。农村里可不单女人被欺负,老光棍也是弱势群体。来了有啥用?老实人只会和稀泥。民政局的也很生气,自家协调不就完了呗,清官难断家务事,找他们干屁!
民政局的清清嗓子:“咳,老太太人呢?她愿跟谁住跟谁住呗。”
余三叔跳起:“她偏心眼,就想补贴老大。可是我做儿子的也不能看着老娘被欺负。这事儿老娘说了不算。”
“呸!我有没有欺负人老娘她自己不知道?”余大伯怒道,“就是你想抢抚恤金,不然造什么谣。妈又不是傻的,过的好不好她自己不知道?”
刘家的人道:“我管你们老娘干嘛!我侄女被你们逼死了,赔钱!”
一团乱!
要不是周围无数警察守着,三拨人又要打起。又一顿乱掐至夕阳西斜,大家都要下班了,可公安局里吵成车祸现场,谁也说服不了谁。一个警察捅了捅另一个同事的胳膊:“余家家务事,要不把小余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