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残肢之间,有丝丝黑气从中溢出,交织成厚重的黑雾,缠绕上卧于一旁血肉模糊的巨鸟。
——正是那日被顾重重伤逃遁后的妖王。
仔细观看,可以发现那黑雾好似已经与它融为一体,是自身体中由内而外渗透出来的。
好像它正借由着这黑雾疗愈伤口。
也不知为何,两个突如其来闯入此地的陌生人却没能惊扰到它。
妖王依然是一动不动地趴在原地,若不是那巨大躯体还有着呼吸起伏,凌烟险些便认为它已经死去了。
不过,这般残忍嗜血的妖王,必不能再活着。
凌烟祭出星盘,顾重抽出腰间烟云,准备趁着它疗伤的虚弱时间,将它彻底斩杀。
“少门主能寻到此处,我当真是万万未曾想到啊···”
一声熟悉而又令人不爽的喟叹自两人身后响起。
凌烟一惊,连忙转身作出一副防御姿态。
只见穿着一袭红衣的夏弦歌,悠然自得地把玩着手中一柄斗尺,淡笑着看向两人。
她是何时出现在此处的,凌烟竟然丝毫动静都未曾察觉。
“夏长老?”
凌烟口中仍然恭敬称道,手中法诀捏得却是毫不客气,原来打算用来对付妖王的杀招统统向着夏弦歌招呼过去。
这个女人出现在这诡异洞窟怎么看都不是好事,她所带来的威胁远远大于那还沉睡着的妖王。
“少门主重伤未愈便迫不及待送夏某这份见面礼,实在是太过热情了…”
手中斗尺一抖,夏弦歌自身前展开一张屏障,轻而易举地隔绝了凌烟的杀招。
“那夏某也只好送上一份回礼了。”
话音未落,接二连三的攻击便尽数朝着凌烟袭去,边上的顾重甚至没有分到一丝注意力。
一日之内强行催动灵力数次,重伤的身体本就有些不堪重负,面对比自己更强的修士的全力攻击,凌烟一人着实是难以支撑。
好在她并不是独自一人,还有顾重在侧。
眼见着凌烟脸色愈发苍白,顾重心中一惊,蓦然反应过来师尊毕竟重伤,她又向来惯会强撑,现在只怕已然是强弩之末了。
顾重连忙提剑闪身上前,欲要替她格挡。
却未曾注意身后本紧闭眼目的妖王双眸不知何时悄然睁开,内里是猩红与纯黑的交杂,一枚血红色的光团自它口中吐出,以极快的速度袭向顾重心脉。
同样是背对妖王的凌烟不由得感到一阵心悸,在她未曾反应过来之时,那红色光团已然袭进了顾重背心。
“阿重!”
惊呼脱口而出,伴随着顾重倒地的闷哼,凌烟连忙上前搀扶住她。
顾重倚靠在凌烟肩上,用手捂住心脉,眉头痛苦地紧皱着,看上去伤得着实不轻,但这一击偷袭未将她直接毙命,也不知是顾重命大还是妖王有意为之。
“真是师徒情深,好生令人羡慕。”
夏弦歌说着艳羡的话语,其间却好像带着颇多遗憾。
她一步步向着两人走来,好似为了呼应她,两人身后的妖王发出一声喑哑的鸣叫,从趴付的姿势挣扎着站了起来。
凌烟这才真正看清,那缠绕妖王全身的黑雾,如同一条条锁链,将它牢牢控制住。
妖王眼中颜色不断变化,暗黑与赤红好像正在不断争斗,带着它巨大的身躯不住颤抖。
随着妖王起身,地面开始剧烈晃荡起来,仿若地动一般,悬挂于洞窟顶部的残肢纷纷落下,散落一地。
随之掉下来的还有崩裂的石块,此处似乎不久就将坍塌。
失去血腥的掩映,那黑雾源头方才露出真正面目来。
在洞顶上方,有一个巨大黑色漩涡在缓慢旋转着,所有的黑雾都自其中逸散而出。
“夏弦歌,此事实在是有伤天和!你怎么能如此做?”
只望了一眼,所有关于往昔不悦的回忆涌上心头,凌烟大声怒斥道,其中隐约包含着一丝恐惧。
夏弦歌抬头看了一眼那顶部的黑洞,又望向四周满地令人作呕的血肉,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眼眸中带出几分厌恶。
“这般景象,实非我所愿。”
她轻叹一声,闭上眼紧握住手中斗尺,突然往上一扬。
本就已没那么坚固的洞顶寸寸裂开,更多地落石往下滚来,被山石遮蔽的阳光穿过裂缝投射进来,竟是径直在顶部开了一个洞口。
对于夏弦歌这一击,凌烟着实被搞糊涂了,看似完全无用。
直到她面前站满了诸多仙门修士,凌烟才堪堪反应过来,夏弦歌是刻意将仙门之人引过来。
然而顾重与自己尽皆重伤,如今随手便可取两人性命,可做得悄无声息,灭世谋划又可顺利展开,为何她偏偏要多此一举?
“少门主,顾重已然犯下大错,你看看现下这般惨状,你为何还是执迷不悟?”
观众已然就位,夏弦歌早早做好了粉墨登场的准备。
只见她神色一变,从云淡风轻变得痛心疾首,仿若一个忠心劝诫走上不归路少主的忠臣。
凌烟往人群中望去,正看见深情凝重的星罗门主,无怪乎夏弦歌还得演上这么一出。
若是她还想在修仙界立足,就不能当着门主面逼死少门主。
顺道,还将此处惨状统统扣到了顾重头上。
偏生顾重此时伤重,更如同被禁锢了口舌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面对如此人间炼狱般的惨像,众仙家却是听信了夏弦歌的话,言语间尽是对顾重的声讨。
若不是顾及着两人身后的妖王,只怕当即便要拔剑相向。
“夏弦歌,休得胡言乱语!此处杀孽均是你所犯下,关顾重何事?”
凌烟气急,连忙反驳道。
“少门主才是应当慎言,此处杀孽不是妖王所祸么?也不知你那徒弟用什么法子控制了妖王,才闯下这等祸事。还有那黑雾,甚是不详。”
夏弦歌仍是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颠倒黑白也越来越没限度了。
“凌烟,过来!”
一直默不作声的星象门主沉声开口唤道,看来在他心中,此事已然有了决断——顾重必将是被放弃的那个。
“师···尊···”
顾重靠在凌烟身侧,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也不知她用了多大的意志与力量,才断断续续地自口中虚弱地吐出一句话来。
“你····别管我了···”
言语中死志已存。
“我不会抛下你的。”
凌烟自然不可能当真弃她于不顾,她摇晃着身子站起来,挡在顾重身前,作出誓死不退的姿态。
“门主,你知晓我的性子,我自然不会罔顾无辜者的性命。灭世命格一说从始至终都是夏弦歌一手策划,还望诸位莫要被她蒙蔽。”
“少门主,我可当真冤枉,我与你那徒弟无冤无仇,何必栽赃陷害?我不过是遵循天意罢了。
何况…”
夏弦歌一番辩白,听上去更是占理。她话音未落,又是异变突生。
一直安静立于一旁的妖王血凰,眼眸彻底沦为至暗的黑色。
它喉间发出一声音调奇诡的咯噔声,缠绕在周身的黑雾锁链应声而断,彻底没入它庞大的躯体内。
巨鸟扇起翅膀,骤然向在场仙门发起了攻击。
心惊当时所经历的妖王出世之威,一时间倒无人再听什么辩论分说,也暂且无人关注两人,只纷纷全力应对突然发难的妖王。
“呃…啊——”
与此同时,顾重喉间也发出痛苦的嚎叫,她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与那黑洞和妖王身上如出一辙的黑雾,同样自她身体里冒出。
似乎在变相佐证这三者间的联系。
“阿重!顾重!撑住!”
凌烟见此情形,却是已经没有心力再关心顾重的清白与否了——她现在正在被魔气浸染。
这是比她当日发疯更为可怖的情形,这么多的魔气,自五脏肺腑中游荡,她将再难清醒,沦为屠尽世间的杀神。
——如同自己当年一般。
此时更为重要的,是留住顾重的神志。
“诸位,灭杀顾重!”
总有人对于顾重念念不忘,特别是当她身上同时升腾起黑雾之时。
对于预言的盲信,对于黑雾未知的恐惧,对于抵挡不住妖王攻势的无力,统统化为怒火,射向一个看起来好解决欺压的方向。
凌烟勉力再次施法,强撑起一个护罩,暂且隔绝了飞向她们的灵器法诀。
她一只手牢牢扣住顾重的肩胛骨,强迫她抬头,四目恰好相对。
顾重眼中明亮与混沌交织,黑色妄图覆盖眼仁,却又一次次被强行逼退。
有着些许黑雾,顺着凌烟与顾重相触的手,蔓延到她的伤重之处,好像寻到了什么养料,争先恐后地朝内里钻入。
场上诸多受伤的修士,同样面临着黑雾的侵袭,无不惊恐怒骂,试图驱散这如附骨之蛆的诡异玩意儿。
只有夏弦歌,自始至终站在场边,格外冷静,宛如在看一场荒诞的闹剧。
勉强撑起的护罩终是经不起密集的攻击,不一会儿就彻底破裂开来。
紧接着,一道攻击重重打在顾重身上,同时打散的还有顾重强聚的理智,黑色彻底赢得了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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