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在黄昏中点亮一盏油灯,放在并不宽敞的木桌上。
干净整洁的土瓷碗,盛上两碟时蔬,添一碗今日新买来的猪油鸡蛋,配上江南可口的软糯米饭,就能让人垂涎欲滴。
一屋,一桌,两人相对而坐,抬眼便能安心。
这就是平淡却又最真实的生活,没有纷争,没有妖魔,曾奢望又无法得到的梦想终于变为现实。
岁月安稳,细水长流。若是可以,顾重想将眼前的这一幕景象,永永远远地延续下去。
屋内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原本停歇的暴雨,突然又开始落下。新加入的狂风呼啸着,猛烈地拍击着窗户,发出足以震慑小孩的噼啪声。
“今天的雨真大啊——屋子不会漏水吧?”
凌烟抬头看向这已经有些年头的屋顶,满含担忧。
“阿烟···这座房子虽然老旧,但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顾重的回答中满是无奈的劝慰与宠溺。
“笃笃!”
门扉突然被扣响,节奏分明而有力。
两人停止了谈论,齐刷刷地转过头,将目光凝聚在遮风挡雨的木门之上。
如此巨大的暴雨,谁人会在入夜之时来访?
“笃笃笃!”
没有得到回应,敲门的声音更大了一点,也更加急促。
顾重窜到墙边,握起闲置了许久的剑鞘,谨慎地走到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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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时隔许久,顾重又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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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剑者与除魔师(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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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啦的大雨还在继续,一道光亮蓦然点亮天际,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沉闷的轰隆声。
顾重将手扣在木门的插销之上,缓慢地将它移开,屋外大作的狂风便迫不及待地将门推开了一条缝。
一只手自门外将门彻底打开,雨水和着风,大片地洒落进屋子里,干燥整洁的地板被泥水打湿。
一个戴着斗笠的人正站在门口,看身形是个男子,压低的帽檐遮住了他的脸,身上用来挡雨的蓑衣上面,雨水汇聚成细小的河流,汩汩地往下流淌着。
“好久不见,顾长老。”
他另一只手往上扯了扯斗笠,油灯的光芒勉力映照出他的半张脸。
红紫色的蜈蚣蜿蜒扭曲地爬满他的脸,坑坑洼洼的表皮似乎被火灼烧过一样,这是一张足以吓哭孩童的鬼面。
“楚城?进来吧···”
顾重认出来人,心神一松,让出一条得以过人的通道。
楚城连忙钻进屋子,掀下斗笠和蓑衣,揭露出他的整张脸来。
——半面修罗,半面冠玉。
凌烟在心间无声地叹息,自那日大战过后,楚城虽是被救了回来,但终究因着所受创伤,变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今天的雨真大啊——在吃饭?”
楚城毫不见外地拎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惬意地眯起眼来。
“所以你大雨天的跑这边来做什么?”
顾重将门栓重新插好,坐回了桌边。
“就不能是想念你们?特意前来看望?”
不知是否是因着卸下了除魔师的矜贵与骄傲,楚城如今与她们的言谈随意了许多。
“无事不登三宝殿,楚大国师日理万机,怎得空前来?说正事。”
凌烟赏了他一个白眼。
“什么国师——我现在的能力日益衰减,都快不如普通人了——”
楚城苦笑一声,自嘲道。
听闻他的话语,凌烟与顾重也陷入了沉默。
祖师已死,与它伴生的血契自然不复存在,而从血契之中获得的力量自然也不该存在。
化魔者消亡了,延续祖师血脉的大妖们也化为飞灰了,除魔师也该消散了,这个世间将只留下除魔的剑者与往昔原生的妖魔——都不算太多。
曾经被践踏的法则重新规立,再次达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但她们相信,在不远的未来,妖魔终将被世界彻底遗弃,成为历史的灰烬,不复存在于这片天地之中。
“所以,是出什么事情吗?”
过了片刻,顾重开口继续追问道。
楚城有此一说,来这里的目的就必然不单纯。
“不知你们有没有听闻这个消息——王上欲立新后。”
神色变得严肃而凝重,楚城开口徐徐说道。
“刚刚知晓不久,这件事有什么问题吗?”
回想起白日凌烟与她说的家信,顾重现在清晰地记得这个消息。
“国师府担了些内务职责,为新后量体裁衣,做大典之上的巫服。然而——”
楚城将手伸进怀中,掏出一个卷轴来。
倾天的暴雨打湿了他的外衫衣襟,卷轴之上都不免带了些水渍。
“这该死的暴雨天!”
低声暗骂了一句,楚城将卷轴递给顾重。
“你们看看。”
接过卷轴,顾重与凌烟凑于一处,徐徐展开。
这是一副黑白水墨的女子宽衣之图,线条简洁明了,技艺说不上都高超,都神韵皆具,看得出来作画之人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成就这张画。
画中女子未曾露脸,只有光洁的后背朝向画外的观赏者,尤为鲜明的是,她的后腰之上有一条泾渭分明的线,以及细长指尖,专用朱砂画就。
“这是?”
顾重捏着画轴的手一紧,她抬头,紧紧盯着楚城。
“新后。”
楚城的回答带着深深的忧虑。
“府中有一弟子那日恰巧在场,觉得新鲜奇怪,她又喜爱作画,回来后便画了一副新后制衣的群画。
被我看到,于是让她专挑了新后再做一副——如果不出意外,新后当是妖魔,也许她才是真正的附身之魔。
但当今王上被其蛊惑,除魔师日渐衰弱,恐不是这等妖魔的对手,还得请你们出马一试了。”
看着画上女子腰间的红线,以及那指尖的红色。
一簇火花闪过顾重的思绪,她突然之间有些明悟。
玄狐为什么可以死里逃生?为什么能唤醒被封印在王都地底的祖师?为什么能与顾玄生联系?为什么朝堂会被国师府所控制?为什么王后会被妖魔附身?
如果她从始至终都以他人的身体躲藏在宫中,那一切便得以解释。
“顾重那日过后,身体有多糟糕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还找她?”
凌烟不满地将画从顾重手中夺去,狠狠瞪了楚城一眼。
“我去就行了!”
“此事我应下了。”
这是第一次,顾重对凌烟的话置若罔闻。
“顾重!你今天答应了我什么?”
瞪大了凤目,凌烟努力作出一副凶狠的表情,转向顾重看着她。
“阿烟,没事的。”
顾重轻叹一声,微微对她笑道。
“不行!”
凌烟气劲上来,音量都提高了好几倍。
“呃——拜托两位了。今夜雨大,不便出行,此事倒也不必过于着急,距离立后大典还有近一月时间,你们——可以慢慢商量。
我这几日在镇上的客栈暂住,有结果了随时来找我。
今日叨扰了,告辞!”
察觉到空气中隐约弥漫的火药味,为避免自己被波及误伤——毕竟有过这样的前车之鉴,楚城当机立断地选择了离开。
他捡起丢在地上的雨具,不顾屋外的瓢泼大雨,落荒而逃。
“你不可以去!”
屋内的争吵还在继续。
看着凌烟倔强的嘴唇,顾重感到万分头疼,只能再次选择了以唇堵之。
“唔——离我远点,这次说什么,你都别想出这道门!”
将顾重从自己面前扒开,凌烟站起身,气势汹汹地说道,可见此次心意坚决。
“可是阿烟,那只妖魔,或许就是我寻找了许多年的那个啊——”
顾重摆出一副可怜模样,眼巴巴地盯着凌烟,妄图唤醒她灵魂深处的怜爱。
凌烟愣了一下,顾重曾与她说过数百年前的灭族大仇。
祖师本来不该找到她的部族的,然而有一个人向它作出了预言——那个人现在还活着,极大可能也成为了妖魔。
它想方设法地想杀掉顾重,从一开始利用祖师、到顾玄生,无所不用其极。
偏生它如同阴沟里的老鼠一般,躲躲藏藏,不见踪迹。
虽然如今天下妖魔终将走向灭亡,然而只要它还存在一天,顾重就不是绝对安全的,更别提还有横亘在两者间的生死大仇。
“也许不是呢?”
凌烟放软了语气,但仍然在犹疑着否决。
“也许是呢?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得亲眼去看看。”
顾重语气坚定,同样不愿意后退半步。
“行吧行吧,你可以去,但是得约法三章!”
最终还是凌烟败下阵来。
毕竟这是顾重最为在意的事情,她不能打着为顾重好的旗号,剥夺她的选择与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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