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周开没有接玫瑰,甚至没有看柳骄阳,他的眼睛看着酒吧门口,许久,终于又重新与柳骄阳对视。
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周开低下头,附在柳骄阳耳边说了句什么,然后就示意伴奏,接着,吉他声鼓声响起。
愣了一下的柳骄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跳起来把玫瑰扔到台下,又凑到周开的话筒旁笑着问周开:“说话算话?”
周开惨然一笑,没有说话,却点了点头。
台下观众不明所以,纷纷嚷着:“什么情况啊?”“他说了什么?”
可是,无论是又重新投入唱歌的周开,还是心满意足的下了台的柳骄阳,都没有回答他们。
“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周开看起来不太高兴啊?” 李尚钦凑到方即墨耳边小声说。
方即墨一直保持的淡淡的笑意盯着台上,听到李尚钦的疑问也没有移开视线,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回答:“确实不太高兴。”
李尚钦根本没听清楚他的回答,不过看着方即墨了然于胸的样子,也没有再问。周开刚才的表情,怎么说呢,像是有着巨大的绝望,又好像只有淡淡的惆怅。
李尚钦虽然早就发现了自己是gay的事实,但实际上,他还并没有经历任何情感的伤害或现实的残酷,他体会不了太深的悲伤,如果可以,他希望他遇到的感情是平淡隽永、细水长流的。
对于方即墨,李尚钦会因之高兴、失落、抑或偶尔的伤心,但是,他并没有那种偏执的、非爱即恨的占有欲。爱一个人,如果不能得到,那么就以朋友的身份相处,没必要带着怨恨和执念而选择从此陌路。
后来,在李尚钦和方即墨在一起的很久以后,他才知道自己的这种性格在这份爱中扮演了怎样坚守的角色。
当然,此时的李尚钦还没有那么多想法。
音乐会结束后,李尚钦和方即墨打算回家,柳骄阳也准备开车回家。
方即墨掏出钥匙按一下,车门开了,又回头对柳骄阳说:“你不等他一起走?”
柳骄阳神秘的笑了笑:“迟早是我的,跑不了哈哈!你们路上小心点。”然后又转向李尚钦:“林磬,下次再见哦!”
“嗯,拜拜!”说着,看到方即墨已经上车了,李尚钦也赶紧跟着坐上副驾驶。
柳骄阳笑着看方即墨的车开远,才哼着小调去开车门。
“一个月之后再来追我吧”,既然周开这么说了,也就意味着柳骄阳再也不用费尽心思挖墙脚了。
“一个月时间太长了,怎么能让处于失恋期的周开孤单一人呢?柳骄阳啊柳骄阳,你的春天终于来了!”
(自言自语什么的,真的不是病么……)
音乐总是最能释放人的情绪,勾起人的回忆,回到家坐在沙发上的李尚钦还是有些恍惚。 周开、柳骄阳、音乐会,那是不属于他的精彩的世界,他忽然发现,自己的世界竟然变得这么小了。除了方即墨、除了林家人,他的世界还剩什么?
李尚钦想到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一个人,必须要至少有一样可以独自支撑起自己人生的爱好和事情,这样才不会丧失动力。”
“在想什么?”方即墨穿着睡衣从卫生间走出来,手里拿着毛巾在擦头发。
李尚钦看着方即墨慵懒的坐在沙发上,不经意的样子,第一次没有旖旎心思:“方即墨,你的动力是什么?”
“什么动力?”方即墨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李尚钦。
“就是支撑你走下去的动力啊,在你不想做某些事还能坚持做下去的动力。”
方即墨发现,此时的李尚钦,像一个困惑而又认真的小孩,心里有一种作为过来人的责任感:“大学毕业以前,我的动力是要独立,毕业后,我的动力就是把公司给经营的越来越好。你知道吗?越是艰难的时候,越是能体现一个人的成就感,越是容易让人怀念。”
大概是第一次听方即墨说心事的缘故,李尚钦心里有些振动。也许,最让人敬佩的人,不是敢于改变,敢于冒险的人,而是像方即墨这种的,内心强大,能日复一日的不厌其烦的做着同一件事,朝着同一个方向,坚守在熟悉的地方,无论身边的人轰轰烈烈的来或走,都巍然不动,淡定如水。
做一个能够定下来的人,正是李尚钦现在最需要学习的。
看李尚钦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思索,方即墨装叉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回房间了,心里有种“我的话鼓励到他了”的成就感。
如果李尚钦知道他开始“敬重”的方即墨是个如此“表里不一”的人,一定会哭瞎的啊喂!
虽然柳骄阳请客吃了一顿豪华晚餐,但是家里的冰箱还是空的。于是,去超市买菜的计划,顺延到了第二天晚饭之前。
但是,午饭还是要解决的。自从李尚钦搬到方即墨家后,两个人似乎都没有随便吃过饭了,早中晚三餐一顿不落,顿顿丰盛。果然,两个人搭帮,都对对方的生活负起了不同程度的责任。
所以那些随便应付着吃饭的/懒得吃早餐的/没时间吃饭的,不用找各种借口了,根本原因就是---你们是一个人过日子!没人等你吃饭,没人需要你做饭给他/她吃的孤单的一个人的日子。
“叮!”12楼到了,李尚钦走出电梯,就左拐进入走廊就看到了对面的墨阳有限责任公司。
走进去,一个秘书模样的女人站起来问:“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找方即墨,我们约好一起吃饭的。”
(要不要这么实在……)
“好的,您稍等一下。”秘书打了个电话说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方总让你直接去办公室找他。”
“好的,谢谢。”李尚钦径直往里走去。他很好奇,不是该由秘书来领着他到办公室嘛?不过,他马上就了解到原因了。这家公司实在是不大,从前台进去就是一眼可见的工作区,只有大概十几个员工。不过,员工们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没有人注意到他。
工作区前面有两间办公室,由于是玻璃门,李尚钦一眼就看到了左边办公室的方即墨,于是推门进去。
听到开门声,方即墨抬头,对李尚钦笑了笑:“等我一下。”然后就低头继续忙于工作了。
李尚钦做到椅子上光明正大的盯着方即墨看,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办公时的样子,不同于以前的淡漠,也不同于在家时的随意,是那种看起来很自律且精英的气质。
这个人到底有多少面?真是每次都有不同的惊喜!
“墨啊,饿死了,去吃饭。”是柳骄阳推门进来了,“咦?林磬也在呀。”
“对呀,我是来蹭饭的。”李尚钦开玩笑的说到。
“走吧,”方即墨转了转僵硬的脖子,松了松领带站起身来,走在前面“到楼下餐厅去吃吧。”
柳骄阳陪李尚钦走在后面,小声嘟囔:“他好小气哦,你来了竟然带你去楼下的普通餐厅。”
“呃……是因为家里的菜都吃完了,还没买。他说中午让我来公司,我就来了。”李尚钦很实在的替方即墨解释了一通,不过好像完全没说到什么重点。
“这话说的让我这个孤家寡人好羡慕啊!”柳骄阳试探性的开玩笑,毕竟他不可能忽略“林磬”曾为了方即墨自杀的事实,不过看李尚钦除了一点点慌张的解释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也就放下心了。
李尚钦说不过柳骄阳,在他的调侃下差点就脸红了,还好此时到了电梯口,方即墨终于回过头给了柳骄阳一个警告的眼神。
柳骄阳乖乖闭嘴,不过还是在方即墨转过去等电梯之后对着他撇了撇嘴,回头又对李尚钦挑了挑眉毛。
李尚钦:……
面瘫脸方即墨在心里偷偷想,看这样,“林磬”和柳骄阳相处的不错嘛竟然!
作者有话要说:
☆、与精分同居的日子(十二)
吃完饭,方即墨继续投入工作,李尚钦在办公室的椅子上靠着小睡到1点半,然后直接溜达着去上课。
出公司门的时候,秘书热情的站起来出来送他,笑容甜美,李尚钦受宠若惊:“这秘书怎么突然变这么热情了?”
其实,不能怪秘书太善变,谁让她看见了某些引人遐想的事呢。
李尚钦在椅子上休息的时候,秘书曾经敲过一次办公室的门。不过,方即墨没有像往常一样招手示意她进来,而是自己走出门口,回头看了一眼椅子上的人,才小声的跟秘书谈公务。
方即墨体贴的表现,让秘书脑补出了所谓的“事实”:
椅子上的人很重要,非常重要!
两人的关系不一般,很不一般,非常不一般!
所以,除了讨好他,还有别的选择咩?
“喂?”下了课,李尚钦往外走,接到陈成的电话。
“晚上一起吃饭?”
“啊,可是我今天……”李尚钦话说到一般就看到方即墨正站在车边看着他,“今天有点事,改天吧。”
“那好吧,再联系。”陈成挂上了电话。
李尚钦隐隐约约感觉陈成有些不高兴了,但他也不是故意撒谎的,总不能跟他说“我要跟一个男人去超市买菜所以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了”吧?如果让陈成知道了自己是gay,李尚钦不确定对方还能不能坦然跟他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