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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配之独家授权 (荷尖角/焱蕖)


  沈雁眼睑微微一动,眨了两下,似乎想把眼睛里那种刺痛感眨掉,却不起作用。
  齐誩的手移上去,先是轻轻遮住了他的双眼,让他把眼睛闭起了,然后不动声色地挪开手指,凑过去在他一对眼皮上分别亲了亲。沈雁像一个疲倦的孩子般静静靠在床头完全把主动权交给他,任他动作。
  齐誩感到他的眼皮渐渐跳得不那么厉害了,这才低头抵住他的肩膀,长叹一口气:“其实,我以前就隐隐有些觉察了。”
  沈雁颤了颤,低声问:“……什么时候?”
  齐誩苦笑道:“很多时候都有线索,只不过线索都很隐晦,我……从来没有往深处想。直到那天去给你爷爷扫墓,看见墓碑上没有记录你的名字,我才有所意识。不过那时候我以为你是这家人收养的养子,听完你刚刚的表演才——”
  话停在这里。没有往下说,也不必往下说。
  “对不起。”这次换作齐誩低声道歉。如果只是养子,有些线索仔细想想的话会说不过去,自己实在太迟钝了。
  
  沈雁默默摇头。
  两个人默契地保持了一段语言空白期,无声地贴在一起取暖。
  直到沈雁说出一句话。
  “……今天在医院碰到的那位‘阿姨’……她,其实就是我生母。”
  
  齐誩蓦地睁开眼,愕然抬起头。沈雁只是苦涩地笑笑:“自从她改嫁后,我已经将近十年没有见过她了。”
  到此,他略顿一下,声音闷闷地更正自己的用词。
  “不,不应该说‘改嫁’……因为她和我生父从来没有做过一天名义上的夫妻,我在被爷爷收养之前,也只是一个户籍不明不白、除了姓氏之外和‘沈家’没有任何实质关系的孩子罢了。”
  齐誩眉心微微一蹙,默不作声拉住他的衣角,把他拉得更近。
  沈雁的双手顺着这个动作把他结实地抱住,抵上他的头,虚弱地缓缓磨蹭几下,把声音里的疼痛尽可能填埋在类似陈述的一种平直语调里:“我出生在一个小镇上,也即是我妈妈的故乡。那里地方很小,人的观念也很守旧,包括她的娘家。她就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的……不过因为念书比别人多,知道的东西也多一些,很向往小镇外面的世界。”
  “而我爸爸是本地人,在城里长大,家里条件相对来说比较优渥,大学毕业后分配到我妈妈那个镇上工作了一段时间,于是就这样认识了……后来就,有了我。”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低到无法继续了便中断片刻。
  齐誩从来不催促他,默默抚摩他的后背,给他精神上的安宁——哪怕只有暂时的。
  “我妈妈有我的那时候,她还是未婚,在那个年代那种地方,一旦传出去就将是极大的耻辱,会被人闲言闲语、被人瞧不起一辈子。但是我爸爸他……并不想把我妈妈娶过门,因为他当时已经答应了他领导为他安排的另一门婚事。”
  
  印象里的男人总是身着深色西装,衬衫笔挺,衣领熨得棱角分明,像用刀削出来的一样。
  男人眼神冷漠,表情刻板,是一个从气质到行为都非常现实的人。
  当年年幼的他被女人藏在身后,从她的长裙后面偷偷打量对方时,对方投过来的目光中似有所思。但是思考的部分永远只有结果,没有过程——只有事情最终会引发的后果,没有这个过程中感情上的伤害。
  男人出身于一个背景良好的省城家庭,而女人来自小县城,始终门不当,户不对。
  男人为公家机关工作,是一个正正当当的公务员,名声和名誉高于一切。
  男人被上级所赏识,婚姻只是为前程铺路的手段,与感情无关。
  男人觉得女人不理解他。
  男人觉得女人不体谅他。
  男人觉得女人做了一件多余的事,孩子正是“那件多余的事”,并且是一件蠢事。
  
  “我妈妈年轻的时候想法很单纯,她觉得有我存在,他总有一天会回头。”沈雁讲到这里,凄切地轻轻笑了一声出来,“可他没有。”
  抵住齐誩的额头缓缓下移,完全错开之后,无声无息地埋到了锁骨旁边。
  “因为他……根本不想要我。”
  放在“根本”两字上的重音让齐誩听得心底狠狠一揪。
  
  沈雁断断续续地继续讲述当年的细节。
  大部分细节都已经和它们的年代一样陈旧而模糊,但是真实,改变不了它们压上心口时令人窒息的重量。
  沈雁所说的内容齐誩多多少少都在别的地方听过。
  他是新闻记者,老实说这样的案例对他来说几乎是天天都会接触的,并不新鲜,部分情节走向可以说千篇一律。同行中有许多人可以把这些故事当作法制节目里一沓厚厚的资料,当作印刷出来的一份份白纸黑字,但他不行。
  他知道每一份记录的背后,也许都有一次,甚至很多次无法弥补的伤害——
  “沈雁。沈雁……”
  齐誩时不时会这样叫出他的名字,不断在他回忆的过程中提醒他自己的存在,不让他无助地陷入记忆的泥潭,一个人去苦苦挣扎。
  而沈雁说话的同时也一直抱着他,没有松开过。
  
  “后来我妈妈和我搬到这座城市,我爸爸还是没有来。”他说,眼神仿佛掺了灰似的黯淡,“妈妈开始染上酗酒的毛病,喝醉了便常常动手摔东西。有时候还会发狂,最严重的一次……几乎把我闷死在被子里。”
  齐誩一惊,整个人从他怀里弹起来。
  沈雁微微苦笑着摇摇头,扶住他的肩膀,木讷地接下去:“那次……我实在太害怕了,逃了出去,结果这件事被邻居知道后差点报警。不过,可能见我只有她一个亲人,而且她当时意识不清醒,最后邻居并没有叫警察来,而是打通了我爸爸的电话。”
  他停顿了一下。
  似乎在那一刻产生了恍惚,陈述句的语气听上去却如同问句,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说出的内容:“那次,我爸爸来了——”
  
  那次,男人知道自己应该让女人绝望了,而女人也知道自己应该绝望了。
  那次,老人第一次得知儿子的事,以及自己未曾谋面的孙子的事——那是他一生的转折点。
  “我妈妈经过那一次意外,完全崩溃了,带着我回到了县城。后来……她在外公外婆的安排下嫁给了别人,至于我,他们打算把我还给沈家。”他缓缓吸一口气,句子里终于有了一点温暖的成分,“虽然我爸爸没有接手,但是知道了这件事的爷爷他……愿意收留我,抚养我,是我一辈子的恩人。”
  他低下眼,微微笑了。
  “我妈妈让我姓沈,那是因为她爱的男人姓沈,可这不是我保留这个姓氏的理由。对我而言,‘沈’只是‘我爷爷的姓’,而不是‘我爸爸的姓’——我这种想法是不是很可笑?”
  齐誩强忍感伤,匆匆摇头。
  任何人听完他的回忆都不会笑得出来。
  
  “我曾经一直认为‘顺阳侯’和自己很相似,但是我错了。”忽然,沈雁提到了刚刚那场比赛,喃喃自语似地说,“我们并不一样。他可以为天下社稷放下私怨,我却做不到,我真的……深深恨过我爸爸。”
  沈雁稍稍松开了手,没有让齐誩完全离开自己的怀抱,只是在两人之间空出一点位置,拿出那枚纽扣,端在手心。
  “我虽然,比不上他胸襟宽广,但我有一件他没有的东西。”
  齐誩顺着他的目光向下看,扣子表面一点点微光跳跃,再看仔细些,便看到自己的脸缩成小小一个,倒映在上面。
  他怔了怔,重新抬起头。沈雁已经没有再看扣子,而是静静看着他。
  人在这里,替代品也就失去了吸引力——
  “第一幕开始的时候,我一直告诫自己不要碰这颗纽扣,因为我会想起你,想起自己现在有多幸福,”沈雁把齐誩的右手拉过来,放在自己的手掌心。两个人双手交叠的时候正好将纽扣压在中间,仿佛一种交换誓言的仪式。沈雁恍恍惚惚笑了,“我甚至忘记自己曾经痛苦过。”
  这样一来,就无法把自己当初的心情重现出来了。
  顺阳侯一开始形象积极而光明,到了原作后阶段,情节发展却渐渐趋于灰暗,负面情绪到临近结局时还是压垮了他……是一个油尽灯枯的过程。
  “爷爷刚刚过世的那段时间,我也有相同的感觉。妈妈生下我,养育我,可还是选择了放弃;爷爷把我养大成人,最后也离开了……我以为我的一生即是这么一个下沉的过程,结局总会把之前的美好带走。”
  
  可是碰到纽扣的时候,这些想法居然不复存在了——只记得心里满满的、忍不住流溢而出的充实感。
  只记得,自己被爱着,以及爱着。
  “所以,我选择了和他完全相反的走向。”
  最后那几句台词必须彻底放下心结,坦然以对,所以他把扣子重新拾起,就好像紧紧握住了齐誩的手一样。
  
  “沈雁……”齐誩发现自己声音都有些抖,手指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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